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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各懷心思

貴妃出了坤寧門,外頭候著的文喜上來,就要伸手攙扶,卻被貴妃揚手揮開。文喜瞧著娘娘臉色鐵青,大不似往日,方才又見著齊才人被兩個內監自坤寧宮里拖了出去,便知這幾日自家主子謀劃的事兒敗了。當下,也不敢多嘴,只伺候著娘娘上轎,回長不提。

到了長,貴妃下了轎子,看見庭院里擺著兩盆金菊,因是過了盛花期,已是半凋之態,被風一吹,落了一地花瓣。她心中本就窩著一股子火,又見此殘花之景,登時就發作起來,立在太陽底下冷笑道︰「如今不僅外頭的人來欺辱本宮,連這長里的奴才,也都敢不將本宮放在眼里了!這樣的花兒,也敢往本宮眼前擺!」文喜忙道︰「這起憊賴奴才作死!待奴婢出去問出來,這兩日是誰管著廊上的事兒,采出來打他幾下。娘娘說了一上午的話,想必勞碌了,還是快些進去歇著,為這點子小事氣壞了身子,就不值了貴妃瞥了文喜一眼,冷聲道︰「本宮要去歇著,但本宮只怕這眼楮一閉上,這滿宮里的人串在一塊不知要合計些什麼,將本宮埋在缸底下,本宮還做夢呢!」文喜听了貴妃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跪下道︰「娘娘明鑒,奴婢絕無二心貴妃輕哼了一聲,道︰「本宮又沒說你,忙忙的認什麼罪?待本宮進去,你叫他們把這兩盆花都擱到外頭去,再把分管廊上花鳥的人拉到張公公那兒,打上十板子,罰他一個月的月例文喜應了,就自地上起來,攙著貴妃進了長。

貴妃進了西廂房,文樂上來替娘娘月兌了外頭的披帛,換了家常衣裳。貴妃在榻上歪了,道︰「坤寧宮里的茶,本宮吃著不合口,去屜里取龍井炖一盞來吃吃文喜就去了,文樂過來奏報道︰「娘娘今兒才走,外頭就送了大爺的信兒進來,娘娘可要看看?」貴妃心里已大致猜度出信上所寫,暗自冷笑道︰已是吃了悶虧了,卻放什麼馬後炮?!也罷,看看他們說些什麼。便道︰「拿來文樂就開了櫥櫃,取了那信件來,交予了貴妃。

貴妃展信讀了一遍,就將那幾張紙擲在了地上,恨恨的咬牙道︰「饒是本宮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看牢那婢子的家人,他們竟仍是如此不上心!能叫人把一大家子人從眼皮子底下弄了去,還隔了這麼久才知道信兒!倒是叫那毛丫頭擺了本宮一道,那賤婢也敢在本宮面前兩面三刀的弄鬼!早晚有一日,叫她們都死在本宮手里,才知道本宮的厲害文樂見自家主子如此盛怒,又模模糊糊听見齊才人在坤寧宮鬧事,被皇上狠罰降了位份,送到了掖庭局,連麗景軒也不給住了,就知今日問安出了大事,也不敢言語,只垂首立在一旁。

貴妃發了一通脾氣,又向後靠在湖綠織金靠墊兒上,閉目養神,好一會兒功夫才又開口道︰「把這幾張紙放香爐里焚了,再撒上一把寧神香,就拿青紗罩子罩了文樂依言去了,文喜端了茶盅子進來,看貴妃懶懶的,就上前輕聲道︰「娘娘,茶得了。還是先放放?」貴妃淡淡道︰「就擱在那幾上,溫了再給本宮拿來文喜放了茶盅子,看看四下無人,就低聲問道︰「齊才人壞了事,娘娘可要救她麼?」貴妃冷笑道︰「救她?眼瞅著本宮自身都難保了,還救得了誰?且今兒瞧著皇上的意思,已是十分厭了她了,搬到永巷那旮旯里,明著就是不要再讓皇上瞧見。怕不再過上幾日,皇上連她是誰都記不得了。這個情形,她是再無起勢的時候了,本宮救她還有何用?」說著,就端了那茶盅,輕啜了一口,又道︰「今兒皇上竟是連問都沒問就將柳氏敕封淑容一事,交予了皇後。話里話外,也都是問皇後的意思,便是那繡圖的事兒,也都盡偏著皇後,這可……」文喜在旁听著,瞅著娘娘的臉色,道︰「皇上也不過是瞧著皇後在那位上,少不得要給她些顏面,究竟也不算什麼。皇後看著是坐在高位上,可她剛進來,沒根底兒的,又沒有生養,往後的事兒,誰說的準呢?不過是個沒長全的半大孩子,難有計較的,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憂慮。且娘娘再如何,還有大殿下在不是

貴妃咬著指甲,道︰「她如今是沒有生養,但皇上那般的寵她,除非真是老天幫了本宮,讓她得上個什麼病,壞了身子不能生。否則,她青春少小正是生養的時候,不過這兩年就要見消息了。退一步說,她便是不能生,也大可籠了別人的孩子過去的,總是禍患說著,自己便搖了搖頭,道︰「罷了,讓本宮再想想。那邊怎樣?」文喜知貴妃所指何人,道︰「今兒早上娘娘才走,香玉就過來說話,還是那麼著,吃得下也睡得著,只是胎動的有些厲害,她自己也求著太醫給安胎貴妃就笑道︰「她風光了這些日子,也該足夠了,還想些什麼?總不能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一人身上說著,將一盞茶飲了個罄盡,就遞與文喜,道︰「倒是有些餓了,拿些點心進來文喜道︰「有雪花酥、澄沙饅頭同蟹粉燒賣,都是才做下的貴妃道︰「就拿一碟雪花酥過來,再端碗野鴨粥文喜听了,就出去,不多時便捧著一只彩陶石榴紋托盤進來,上頭就放著貴妃說的那兩樣吃食。

文喜道︰「娘娘在哪兒吃?」貴妃道︰「就擱在那西窗邊的小桌上文喜就依言擺了,貴妃起來,往桌邊坐了,吃了兩口粥,道︰「今日的粥,炖的且是稀爛文喜道︰「是用的才送來的香粳米,奴婢瞧著米的樣子,比以往的好些貴妃吃著粥,就想起了一件事,道︰「香玉那丫頭有沒說那邊是否還按著本宮吩咐行事?」文喜道︰「還都是老樣子,量也用的少貴妃便笑道︰「少了好,就這麼著,慢慢兒的來。皇後既喜歡逞她的賢能,那就逞便了。本宮倒要瞧瞧,她能不能長遠這麼得意!」說著,就將手里的調羹擲在了碗里。文喜見那粥碗只下了小半,就小心問道︰「娘娘,這就不吃了?」貴妃淡淡道︰「就要到午膳時候了,怕倒了胃口,撤了罷文喜听了,便收拾了桌子。

且說坤寧宮內眾妃散去,皇後獨留了宸妃說話,姐妹倆攜手進了東廂房。

因著一上午的事,蕭清婉已是神疲身倦,又因宸妃不比旁人,乃是自己的親姊,也不顧忌那些,就叫宸妃先在炕上坐了,自己進去讓明月服侍著摘了一應簪環,只用一支珊瑚梅花簪挽了頭發,換了家常的衣裙,就出來同宸妃說話。宸妃見著皇後發髻衣著,就笑道︰「娘娘這就摘了頭月兌了大衣裳了,若是待會兒皇上來喊你過去,又要麻煩蕭清婉道︰「皇上既說了去書房議事,斷不會再來喊我過去的說著,青鶯就捧了茶盤上來,安放了茶碗點心,就躬身退到一邊。

宸妃瞧著青鶯低眉順眼的神態,笑道︰「好丫頭,今日為了你們娘娘的事兒,你受了委屈了青鶯听了,趕忙跪下道︰「宸妃娘娘說笑了,為主子效力,是奴婢份內之事,哪里敢說委屈?」宸妃觀青鶯神色,大不似往日那般說笑自如,心中略有疑惑,也不提起,只笑著拈了一片蔥油薄脆放入口內。蕭清婉就道︰「殿上的事兒,你做的好,罰你的那一個月的俸祿……」青鶯接口道︰「是奴婢有錯在先,奴婢甘願受罰蕭清婉笑笑,道︰「是本宮要你上去說話的,豈能讓你受罰?只是外人跟前做個樣子罷了,你的月俸,本宮已經知會了穆姑姑,她會私下與你青鶯道︰「雖是如此,娘娘已在人前說了,再要給必是娘娘自己的體己,奴婢心有不安蕭清婉道︰「你能安心辦事就好,不必想那些個,何況本宮也不難于此。雖有之前的事兒,本宮也不會叫你白白受委屈的青鶯才叩首謝恩,蕭清婉又道︰「你出去守著,本宮要同宸妃說些話兒,別讓不相干的人進來青鶯應了,就退了出去。

看著青鶯出去,宸妃才道︰「今日倒是唱了出好戲,齊御女一提繡圖,我就猜著了,只是我同娘娘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皇上跟前,倒不好開口了說著,又笑道︰「娘娘又獨自留下嬪妾說話了,也不避忌些,滿宮里瞧著呢蕭清婉道︰「讓她們瞧去,咱們之間,還有誰是不知道的?又避著誰呢?可惜只除掉了一個齊才人,還沒將她打進冷宮去!皇上竟也就這麼算了,不往下細查查!」宸妃瞧著她臉上猶有不甘的樣子,便笑道︰「娘娘這急脾氣是又犯了呢隨即正色道︰「今兒這事,你也瞧見了,皇上雖是寵著你,心里也還放著那許多人的。齊才人雖不算什麼,貴妃一句月兌衣杖刑就保了她的命,可見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蕭清婉道︰「雖則這事是齊才人生出來的,可她平日最奉承誰,滿宮里誰是瞎子瞧不見也怎的?且不過是綹小小的線頭,她怎能就揪著硬說里頭用東西?略想想就知道必是有人先在里頭動了手腳,依著我的意思,必要拿她去掖庭局拷問,定然揪出那幕後主使來!」

宸妃听著,就笑了,道︰「娘娘還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行動就要殺伐決斷。我听著這話,可要嚇死了呢。還是我方才的話,貴妃是打小就伴著皇上長起來的,我在宮里這些年,听著那些老宮人說故事,便是先皇後在時,也要讓她幾分。雖是她如今上了年紀,漸漸色衰,宮里又添了許多內寵,皇上待她,終究與旁人不同。這事兒再往下查,怎麼查?齊才人或許就一口咬死了是殿上瞧出端倪的,或許也真的咬出貴妃來,你也難保干淨蕭清婉奇道︰「這事兒同我,又有什麼相干了?莫不是她們串聯起來栽贓陷害于我,我還要落個不是?」宸妃道︰「若是齊才人招了,里頭是她們之前塞了東西進去的,可眼下那畫兒里並沒什麼,東西去哪兒了?青鶯可已是說了,她補了畫,東西必是要過了她的手的,她是你的陪嫁丫鬟,你能推個全然不知麼?倒讓她們捏住把柄,比著齊才人的例子,狠狠審審青鶯了。青鶯若是熬不住刑罰,說了出來,你將計就計的也就罷了,可知情不報,欺君罔上,說起來就重的多了。今日瞧著皇上意思,是既不想傷著你,又不想動貴妃,待要抿了這樁子事兒去,滿宮里那麼多妃嬪又看著,只好拿著齊才人扎筏子,遮了人眼去也就是了

蕭清婉听了這話,就軟了身子,好半晌才道︰「只是饒過貴妃去,我心里難過宸妃就笑了,道︰「可又來,皇上心底里既不想動貴妃,你又何必追著不放,跟在後頭要斬令?倒讓人瞧著狠毒,心生厭棄。且再如何,貴妃還有個大皇子在,瞧在兒子的面上,皇上也不會重處貴妃。貴妃根深蒂固,不是一張畫兒就能扳倒的。左右以後日子還長,急什麼呢?咱們走著瞧就是了蕭清婉默然,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方才淡淡道︰「他是你我的夫君,也是這滿宮里所有女人的夫君。這日子,要靠著他,也得咱們自己思量著過宸妃听了,淺淺一笑,道︰「娘娘悟出來這個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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