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門口,有幾個乞丐跟著過往的行人在乞討。而趙羽的出現,似乎令他們感到了不安。
「喂!你哪來的?不知道這兒是我的地盤嗎?」趙羽的眼前站著兩個叫花子,為首的一個花白胡子老頭,一把就奪過了趙羽手中的破碗。
趙羽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大爺,您行行好,我已經八年沒回家了,我想回家。」
老頭蹲來,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想回去,也不能在這上車啊,你沒見門口把得挺嚴的嗎!你到昆山那種小站,沒準還能混上車。」說完,把碗還給他,邊說︰「別讓我看見你還在這兒!」
趙羽心想︰「這人吶,要是走了背運,連叫花子都欺負你。聯絡點如果出了事,我在上.海就危險了,而且飛鷹堂也不會放過我。看來,我只能去南京找找徐文冠了,洪武堂或許是我眼下唯一的出路。」于是他沿街乞討,一路向西。最後,終于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混上了火車。
他在南京找了將近十天,才打探到妙春堂有個姓徐的掌櫃,便和藥鋪里的伙計對了洪門的暗語,這才有了前文書中的那一幕。
徐文冠把趙羽安頓好,請了章文功過來給他治病。一邊還飛鴿傳書,通知楊逸這邊發生的情況。
章文功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四哥,這位兄弟的傷我沒法治啊,你看手筋都斷了,腳筋也有一部分被挑斷。這除非等堂主回來,他或許還可以治療。」
徐文冠猛然想起,兩年前就是楊逸用針灸把黃阿七治好的,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唉,也只有如此了。哦,對了,我明天要去一趟上海,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四哥。《》」章文功答道。
盤龍嶺的清晨,恬靜而空明,除了幾聲鴿子的咕咕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謐。楊逸走出屋子,沖著群山長長的呼喊了一聲,林中的鳥兒撲稜稜地向遠方飛去。楊逸站在雪地上擺了個架勢,環顧了一下四周,就開始練起了拳腳。只見他時而踢腿,時而出拳,時而跳躍,時而翻騰,動作越來越快,身形在林子中不斷穿梭,樹上的白雪也跟著簌簌落下。
「好!好功夫!」楊逸收勢一看,只見胡定來已站在門口,手上還端著菜盤,正沖他招呼著︰「堂主,先吃早飯吧。」
楊逸進屋問道︰「胡叔,你這麼早啊。」
胡定來說︰「山里人嘛,自在慣了。平時倒沒什麼,今兒家里來了貴客,哪還能貪晚哪!這不,我都讓小六打獵去了。」
「打獵?小六他人哪?我也想去!」楊逸從來都沒打過獵,一听到打獵,竟激起了他的童趣,而把找新四軍的事給忘在了腦後。
「不急,一會兒咱吃了飯,一起去找他。」胡定來說道。
胡定來叫上軍統的幾個兄弟一起過來吃飯,席間說道︰「各位兄弟,我和堂主近幾日要進山巡獵,就不陪諸位了。屋內有酒有菜,你們還可以下山買些日用品,下了山往西十五里地有個鎮子,那地方安全,可以買到東西。」
老喬感激地說道︰「胡大哥,洪武堂能收留我們,就已經是兄弟的福分了,哪還能要你伺候我們啊!你和小楊,哦,不,是楊堂主,你們只管進山打獵,不必管我們的。」
胡定來和楊逸辭別了軍統的人,扛著獵槍進山了。
「堂主,剛才你使的那套拳,我看了很久,怎麼我從沒見人練過?你自創的?」胡定來問道。
「嗯,我那也是瞎編的,胡叔見笑了。咦?胡叔,看來你也會家子的嘛。」楊逸答道。
其實他自從上海回來之後,就越來越覺得武術的重要性了。以前的那些功夫,像什麼匕首殺刺、徒手格殺什麼的,單打獨斗應付自如。可真正遇到像高山他們幾個高手,馬上就暴露出了不足。于是他又捧起了黃阿七給他的那本《十八羅漢手》,強迫自己每天早上照著練。楊逸本身的資質就不錯,就是因為人比較慵懶,一直就不曾放在心上。可如今,被逼上梁山。他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書到用時方恨少,只能臨時抱佛腳了。到了關鍵時刻,估計他連抱佛腳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勤練了幾天,十八羅漢手竟被他給練熟了。他還在練習的時候,給自己樹立三個假想敵,一個是高山,一個是白崎,還有一個是村上。從靜止的幻化作會移動的,從會移動的演化作武林高手。漸漸,楊逸越來越覺得打不過他們;而越是打不過,就越激發了他的斗志與潛能。
胡定來說道︰「哪里,我也就是稍微懂一點。不過看堂主的拳法,好像不是跟一個人在打,倒似眼前有許多對手一般哦。」
楊逸神秘地笑了笑,說道︰「胡叔真不愧是會家子的,這也看得出來!胡叔,我跟你說哈,我眼前那幾個對手,武功很厲害的,我打不過他們,一對一都困難!」
胡定來將信將疑,心想︰「這楊堂主跟四哥不知道誰厲害,我在四哥那兒還不夠他五個回合的。」四哥就是徐文冠,他在洪武堂中原先位列第四,所以兄弟們都習慣叫他四哥。
「看!那邊有只山雞。」胡定來指著從林子飛向空中的一只山雞喊道。
楊逸舉起獵槍,「呯」的一聲,山雞像斷了線的風箏,一頭栽了下來。楊逸心中一愣,看了看身邊的胡定來,只見胡定來的獵槍根本沒有離開過肩膀。不禁問道︰「胡叔,小六在這附近?」
「不會啊,堂主,你怎麼會說小六在附近?」胡定來被他給問住了,有些丈二模不著頭腦。
楊逸說道︰「還有一人開了槍,依我的判斷,是和我同時開的槍。我們進林子去看看。」說完,楊逸不顧胡定來,飛步跑進了林子。
楊逸拿起山雞一看,它果真身上中了兩彈。一顆口徑較大,那是楊逸的獵槍打的;另一顆口徑較小,好像是用步槍打的。正看著呢,忽然身後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向他喊道︰「喂,老鄉,這鳥兒是我打中的。」
楊逸回頭一看,丟下手中的山雞,愣住了。
俏生生,一個身著戎裝的女孩提著槍,正沖他微笑。
「那什麼……」楊逸瞬間鼻子一酸,悲喜之情竟同時涌了上來,可他卻不知該叫她什麼。
「姐夫!姐夫真的是你嗎?」女孩丟下槍,跑過來撲倒在楊逸的懷里,失聲哭了起來。
楊逸這才知道應該叫她什麼了,他讓女孩嚶嚶的哭了一會兒,說道︰「阿竹,我的好妹妹,真的是你嗎?」
女孩推開他,破涕為笑,說道︰「姐夫,你怎麼知道我叫阿竹?」
楊逸用手指戳了一下阿竹的鼻子,笑道︰「又哭又笑,黃狗撒尿。阿菊可是叫我楊逸哥哥的,只有你,不害臊,叫我姐夫。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你不知道啊。」
阿竹提著兩個拳頭在他胸口一頓亂捶,罵道︰「姐夫還是那麼壞,壞透了,我不理你了!」卻挽著楊逸的手向樹林外走去。
楊逸替她撿起槍,背在肩上,問道︰「阿竹,你怎麼當兵了?阿菊呢?」
阿竹的臉色黯淡了下來,抿著嘴說道︰「失散了。當年,山匪綁了我和阿菊,說要跟我們成親。那天我們可害怕了,他們連喜酒都擺上了。誰知道到了晚上,山里忽然來了兩隊人馬,其中一隊,是咱們的游擊隊。另外一隊,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是那一部分的,他們都穿著便衣。兩隊人馬後來就打起來了,一直打進了山寨。山匪們不知怎麼的,全跑了。我被土匪的老大拖著往山下跑,在路上就被隊伍給救了下來。但阿菊卻再也沒有見到。」
楊逸問道︰「所以你就跟著隊伍當了兵,不知道你的部隊是哪一部分的?」
阿竹自豪地指了指臂章,說道︰「姐夫你看,喏,新四軍!」
「喲!還真是,阿竹,你真了不起。槍法也忒好,一槍就把山雞給撂下來了。」楊逸夸贊道。
阿竹一拍腦袋,說道︰「啊呀!我給忘了!我們衛生隊有個傷員,前幾天動了手術,營養跟不上,所以我出來打點野味回去給他補補。見到姐夫,就把這事給忘了,山雞還在樹林子里呢。」
此時剛好胡定來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我去拿,我去拿。堂主,你們前面先走,我隨後就來。」
阿竹忙把手松開,轉過身子,胡亂地攥著衣角。
楊逸見胡定來進了林子,去攙阿竹的手,邊說︰「阿竹,我還真的有事找你們的長官,你帶我去好嗎?」
阿竹推開他,不讓他踫,心一個勁地怦怦亂跳。
他們走了一段山路,過了一個峽谷,一片明淨寬闊的湖面呈現在楊逸的眼前。好美麗的湖水,這景色只在楊逸的夢中出現,和杜梅一起出現。而這的確是現實,但身邊的人卻不是杜梅,而是她的妹妹阿竹,此景若相似,此意卻不同!
「姐夫,快看,那就是我們衛生隊!」阿竹指著湖邊的帳篷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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