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風雪
第九十九章風雪
沈延一路北行,向著極寒雪域的深處走去,他如今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夠靠自己的直覺來找到他所擔心的楚玉茗。
但極北的天氣卻是出奇的壞,剛才還是一片萬里晴空,現在卻是被烏雲所籠罩,恐怕將會有一場降雪。
萬里的雪原,到處都是被冰雪所覆蓋,也不知道究竟是持續了多久,恐怕自從神州上出現人類之前恐怕便已經是如今的模樣。而江山易代,這一片雪原卻還是持續著初生一般的景象,留著如嬰兒一樣潔白的皮膚,讓人不禁心中也變得開朗清明了起來。
「嗚嗚——」
寒風的呼嘯聲響了起來,就像是從竹林之間穿過的聲音一般刺耳,裹雜著宛若刀劍一般令人刺痛的鋒利,吹得人臉上泛紅一片,同時也是格外的疼痛。
「若是有御寒的衣物便好了,如此也不用受凍,只是看著茫茫的雪原,難道我還得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露宿嗎?」沈延望著越來越近的烏雲,心中不由得焦慮起來。
身為一名修士,若是在這冰天雪地中凍死,不被笑話才會感到稀奇。不過如今的情況便是沈延所面對的真實情況,在下雪的天氣之中定然要比晴天更為冰涼,而在如此之地睡著恐怕只有被凍死的一途了。
沈延望著茫茫的雪原,驀然有些傷感,只不過就算是風雪來了,他還是必須要去面對,至少要扛過這一場降雪。
只是,這場降雪並不單單被稱為降雪,而應該稱之為暴風雪。
凜冽的寒風拍打在沈延的臉上,大雪若冰雹一般自天空之上傾瀉下來,這些冰雹對普通人來說極為致命,畢竟普通人只要挨上一次如此的襲擊,恐怕只有腦袋開花的份。沈延雖然不至于斃命,但恐怕被砸到還是重傷。
「暴風雪來了啊!」沈延望著陌生的天空,這極北之地對于自小長在江南地區的他來說極為陌生,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大的一場雪,並且竟然是如此猛烈, 里啪啦打在臉上只有疼痛與麻木的感受,再加上這寒風讓沈延幾乎睜不開眼楮,他只能拖著他那副冰涼的身軀向著未知的前方前進。
一步,一步又一步,這暴風雪的路上被他踩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不過這些腳印都伴隨著暴風雪的肆虐,逐漸被掩蓋,消失不見。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這荒涼的極北之地,沈延感到步履愈為沉重,他的腳底也因為踏在這冰雪之上許久而逐漸皸裂,甚至有絲絲的鮮血流出。他的雙手因為嚴寒而幾乎麻木,似乎失去了知覺,而臉上更是面無血色,似乎像是個下一刻便會離開這人世的患者。但他依然向前走著,因為一股生的力量在支撐著他,讓他熬過這漫漫的雪天。
即使失去了知覺,也繼續走著;即使足底已經鮮血直流,也繼續走著;即使全身的血液也幾乎要被凍僵,也繼續走著。
他要活下來,必須活下來,因為,他還來不及看到那個聰明伶俐的少女,還來不及和她說一聲再會,還來不及將他再次擁入懷里,還來不及對他說那句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人生有多少次遺憾,但只要經歷一次遺憾,便不會再想去感受那種令人悲痛的感覺,沈延不想留下這樣的遺憾,不想要在這茫茫的雪原之上失去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即使他已經記不起來,關于從前之事,但他熾熱的心卻是無法欺騙他,那份情感回蕩在他心間,讓他冰涼的面孔之上始終都是堅毅。
就算是如此,但沈延卻熬不過這場暴風雪,最終無力地倒在這片冰涼的大地之上,大雪逐漸覆蓋了他的身軀,也逐漸覆蓋了他的曾經,他似乎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在離此處萬里之外,正是處于極寒雪域的邊界之地,可以依稀看到幾十所由巨石所搭起來的小房子,它們攢聚在一起,此處便是這冰原上唯一的居民——雪族的存在。
在神州還處于洪荒的時候,它們就已經存在了,世世代代在這片遼闊的雪域之上繁衍生息,它們與神州之民幾乎沒有來往,神州之民也似乎忘了它們的存在,它們就這樣與世隔絕地過著游牧的生活,在這廣闊的雪原之上遷徙。
雪族的來源極為神秘,連神州最為古老的書籍也未曾記載,只提及過他們「力大無窮,絕非凡人」。這雪族便是以力量著稱的存在,書籍記載「其力若象,可開十石之弓」,更有野史記載「其力若天神,可摘浩淼星辰」,這其中恐怕有比喻意味,但卻足以證明這雪族之人的天生力大無窮。
如此一族,可堪稱神州的另外一大造化,但卻沒有絲毫利益之心,留著最為淳樸的風俗,千萬年來與這最為惡劣的環境搏斗,他們模索著,在這極北之地做出了一番成就,讓他們的子孫從此便不再挨凍受餓。
這便是人類的過人之處,人類天生便具有對生靈馴化的能力,而雪族之人,則是將這片雪域上的原住民馴化,成為他們的助手,或者成為他們口中的食物,在這食物匱乏的極北之地延續了神州的血脈。
只不過,雪族之人,卻是不會靠近極寒雪域,並不是因為信仰,恐怕也不是因為恐懼,恐怕是他們一直沿著祖先留下來的足跡,而不再進行新的探索,讓著極寒雪域愈加的神秘,也因為沒有人煙,而被成為絕地。
「原來這便是神秘的雪族人的生活啊!」在其中的一所石屋內,一名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女口中吃著大塊的肉,手中則拿著人氣騰騰的羊女乃,這小丫頭長得傾國傾城,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不用說,這名少女便是楚玉茗。
在沈延被大雪所覆蓋生死不知的時候,楚玉茗卻是在這雪族人的小屋內吃著夜宵,不知若是沈延萬幸不死而知道此事,說不定會笑話自己,他不光擔心錯了人,而且還走錯了方向,沈延的方向,只能夠走向極寒雪域的核心之地。
「不知道此時聖子在哪里,希望他不要在這暴風雪之中迷路了楚玉茗放下手中的羊女乃,逐漸走到這房中的窗戶邊上,望著外面肆虐的暴風雪,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不過隨即這丫頭便不想此事了,「反正聖子福大命大,他定然不可能就這樣死了,畢竟他可是神州這場千年大劫之中最為重要的人物,也不用擔心許多
倒不如在這雪族居住之地多玩上一天,畢竟過幾日便是雪藏節,這可是雪族一年一度的盛會,她可不想錯過,畢竟從###從那葉寒秋口中听說各式各樣的奇聞異事,而這雪族的雪藏節可是她最為感興趣的奇事之一了,她想要親眼看看,這些力可比象的雪族人究竟有多厲害。
雪族雪藏節,被稱為雪族的聖節,若是拿神州來比喻,那便相當于春節。只不過這慶祝的形式卻是不同,雪藏節,並不簡單是熱鬧,團圓,還有其他意思,節日中設置了各種各樣的比賽,若是能夠勝出,便有資格競爭下一屆的部落長,因此可以說這是年輕人的盛會。
「小姑娘,你在做什麼呢?」楚丫頭正在思索間,一名穿著一身具有極度民族特色服裝的清麗女子走到了它的身後,「原來是在看下雪啊,你應該沒見過吧,我們這里的暴風雪極為厲害,蔓延萬里,行人走在路上完全看不清前進的方向。若是在這樣的暴風雪中,就連我們雪族人也舉步維艱,若是有人在這暴風雪之中,恐怕會被活活凍死
「這暴風雪竟然如此厲害!」楚玉茗抬起頭,看著那清麗的女子,臉上露出擔憂。被這女子這樣一說,原本安慰自己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看你臉上擔心的神色,莫非有朋友在這暴風雪中迷失?」女子關心道,「若是如此,恐怕麻煩,只能夠祈禱神靈能夠保佑你那朋友了
「說的也是啊!」楚玉茗繼續望著窗外,不過她此時想著的並不是這黑夜中的暴風雪,也不是幾天後的雪藏節,而是想起了沈延的面龐,想起了過去他們所經歷的一切,雖然時間並非很長,但在楚玉茗心中卻是極為重要。
「長夜漫漫,不知你在何方?」楚玉茗心中默念道。
凜冽的寒風撲打在窗上,發出「獵獵」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敲打著窗戶,又像是妖鬼在作祟。房間內燈已經熄滅,等待著第二天的點燃;那女子也應經睡熟,等待著第二天的醒來;而楚玉茗則是听著這喧囂的風聲,想著沈延。
像是偷偷在哭泣,與沈延分離的她,並不知道沈延的情況,但他明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她會等待,等待沈延回來,重新走到她的身邊,一起回到天網。
風一更,雪一更,拍打在分別兩人的心坎上,雖然分離,但他們的心卻還是牽掛在一起,就算不知道彼此在哪里,但心中卻明白著對方,都為對方所擔心。
夜很深了,外面風雪的呼嘯聲依然存在,但楚玉茗已經抵擋不住晚來的睡意,沉沉地睡去了,夢中,定然夢到了天網還有沈延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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