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欣珍面如土色.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抽搐.柳含煙瘋了.徹底的瘋了.此刻.她的腦子里只有這一個想法在不斷滾動著.
這個念頭.就像是廣場上二十四小時不斷滾動播放的畫面.尤其是再加上柳含煙輕描淡寫的淺笑.以及那一對畫滿戾氣的雙眸.無一不讓單欣珍從心底發寒.
「好.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去搞破壞.只要你能完成你剛剛對我說出來的.能威脅到我的兩件事.我就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當用了二十幾年小心維系起來的秘密.面臨全盤崩塌的險狀.單欣珍也瘋了.
其實.她是在以自己為莊家的前提.開了一場賭局.
單欣珍賭的.是柳含煙對墨擎宇的感情.
她到底是多年修煉的老狐狸.豈能被一只初出茅廬的小妖精給破了道行.
面對單欣珍似笑非笑的臉.柳含煙愣了一秒.她輸了.輸在了這一秒上.起碼.單欣珍是這麼認為的.
「五分鐘.夠吃一碗面麼.」柳含煙眉頭一挑.隨即從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我不想把問題再重復一遍.說.是不是你做的.」
柳含煙的思維跳月兌之快.讓單欣珍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跟驚慌.眼前的這個女人.顯然比她想象中的.要難纏數倍.
「很好.我就喜歡聰明的對手.」單欣珍冷冷一笑.惡毒的剜了她一眼.下一秒.恢復血色的臉上.掛著來時的那股張狂勁兒.不屑的沖著病床上的柳含煙昂起下巴.
一種叫做「臨到嘴邊的肥肉飛走了」的感情跟煩躁、郁結、憤怒.手牽手的交纏在一起.然後擰麻花兒似的卷成一堆.讓柳含煙的心也跟擰麻花兒似的.
「對手.呵呵.你不配.」將繞在指尖上把玩的發尾拋至腦後.柳含煙的臉上.多了一抹叫做「也不看看你什麼德性」的表情.
單欣珍仿佛沒听到柳含煙的話.自顧自的丟下一句.「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哦.對了.我忘了提醒你.自作聰明的人.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過呢.我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既然我跟你打過照面了.也算認識了.我絕對不會吝惜到說是不舍得為柳品秋的女兒準備一副棺材的地步.」
單欣珍踱步到門口.有停了下來.丟下一番不咸不淡的話後.回頭沖柳含煙蔑視一笑.緊接著.便是一陣高跟鞋與地面踫觸的密集聲響.
「那副棺材.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盡管單欣珍已經走了出去.柳含煙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咆哮了出來.
失去力氣的倒在床上.柳含煙發現自己的身子綿軟得就跟後背靠著的枕頭一樣.剛剛跟單欣珍的那場口水戰.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女圭女圭.
單欣珍這個女人.果然不好對付.
「該死.」柳含煙突然懊惱起來.也不知道單欣珍剛才的失控.是真被激怒了.還是故意放出點什麼風給她.以便更為順暢的完成陰謀.很顯然.這一切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與此同時.頭也不回.徑直走到醫院門口才停下的單欣珍惡狠狠地跺了跺腳.
「好你個柳含煙.跟陰魂不散纏了我二十幾年的柳品秋一樣.都特麼極品賤.」單欣珍捂住狂躁不已的心髒.暗自後怕.
只差一點點.她就要按捺不住的對著柳含煙說出一切的真相了.要不是忍下了.只怕是連為柳品秋安排車禍的細節都要一一道出了.
平復好心情的單欣珍.踉蹌的走向車子.被黑色長裙包裹的身軀.也在這一秒顯得有些萎頓而干癟.
「含煙……」試探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這個聲音.即使拿二十層紗布過濾過.她也還是一樣能分辨出是誰.
墨擎宇這個名字.如同他的人一般.早就刻進了她的心底.對這一點.柳含煙心知自己抹不去.
在單欣珍離開後的三個小時里.她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呆若木雞.
「含煙.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幫你叫醫生.」墨擎宇的殷勤.讓柳含煙淡漠的冷笑了起來.
「這種小事.怎麼敢勞煩墨總裁.」揚高的聲調.被不屑填滿.再怎麼後知後覺的人.都能察覺到這言辭間的抵觸.更何況.听著的人是墨擎宇.
一時緘默.憤怒被隱忍拖回臉後.只剩面部肌肉抽搐著跳動.
墨擎宇感覺到口中多了一抹腥甜.舌尖劃過牙齒後.這抹甜味也就暈開得更深了.他立在床前.目光冷得像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你確定.你要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哦.」明顯是玩味的聲音.帶著一絲看似甜美的笑容.百花爭艷般在柳含煙臉上綻放.「那麼.請墨總告訴我.我該用什麼樣的口氣去跟你講話呢.又或者說.你是不是想說.我怎麼還沒學乖.是吧.」
柳含煙的心上壓了一塊巨石.感覺不到疼痛.卻又悶到發慌.
「你對我.到底是有多深的恨意.」墨擎宇的聲音.跟往常一樣平穩.臉上也恢復了一貫的平靜.這樣收放自如的表情.讓柳含煙感到莫名的壓力.
「墨總.不知道你是不是哪里誤會了.我對你.怎麼會有恨呢.」柳含煙無奈一笑.沖著墨擎宇聳了聳肩.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還可以維持現在這樣平靜.可偏偏.她在停頓了一秒之後.多加上了一句.「我敢麼.」
「我來.不是為了陪你吵架.」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墨擎宇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是什麼.」柳含煙仰起頭.頂住十二萬分的壓力.直視墨擎宇.
看著那張如山茶花般潔白.卻少了分嬌羞.多了一分憔悴一分失去血色的小臉.墨擎宇的心里閃過一絲抽疼.可他還是死死的盯住柳含煙.盡量讓聲音顯得柔和一些.「你還欠我一個回答.我是來問你答案的.」
「答案.什麼答案.關于我是誰的女兒.還是我會不會嫁給你.」柳含煙警覺得猶如利箭下的小獸.既然明知墨擎宇想問的是什麼.倒不如自己先堵回去.
可一同被堵住的.還有她的嘴.
面對柳含煙直白的挑釁.墨擎宇不怒反笑.可越是這樣.他身上的戾氣跟危險也就加重了幾分.「柳含煙.你太高估我脾氣的爆發點了.」
這是在他堵住她嘴的前一秒.鑽入她耳中的話.
粗暴的親吻.給不了柳含煙半點溫情.她的大腦.就像墨擎宇保護著她不被車撞到時那樣.呈現出一片空白.口腔中.是他粗魯著探入的舌.攪得她的丁香小舌麻到生疼.
「墨擎宇.如果你還想在我這里得到最後一絲尊重的話.麻煩你自重.」柳含煙憤怒的推開墨擎宇.卻忽略了他滾燙的手還牢牢扼在她的頸後.
一個踉蹌.墨擎宇摔在她的病床上.而她.摔進了他的懷里.
「女人.跟了我這麼久.你還是沒學會乖巧.只是.麻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蠢.」墨擎宇淺淺勾唇.漆黑的眸子里暗藏一絲好笑.「你是嫌你的傷還不夠重.想要一輩子坐輪椅.」
穩穩趴在墨擎宇懷中.柳含煙漂亮的瞳孔里寫滿了復雜的神情.她沒有想到.在他跌倒的那一瞬間.他不是拿手去支撐自己的身體.而是將她拖開了.
為什麼.是怕傷到她的傷口處.還是……
「人們總說骨肉情深.果然如此啊……」最後的尾音.柳含煙拖得很長.她就是要直白的告訴墨擎宇.別打著為我好的招牌.你不過是怕壓死了你的孩子.
「夠了.」墨擎宇的臉色黑了下來.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迅速凝聚了過來.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白痴.還是說.她早已把激怒他.當成了一種樂趣.
他.要懲罰她.
感到懷中的小人兒微微顫栗了一下.墨擎宇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還好.她還是那個揚著利爪充老虎的小貓咪.
探手托在柳含煙的腦後.繼而將她壓入懷中.墨擎宇穩穩當當的躺在床上.像在等著美人兒投懷送抱的土皇帝.
柳含煙別扭的想要扭開頭.卻被他的唇壓了過來.只是.親吻變得柔軟了起來.仿佛剛剛那個粗暴著對她索吻的人.不是他墨擎宇.
觸在唇上的嬌唇.像棉花糖融在口中.墨擎宇細細的吮吸著.生怕錯漏了每一絲關于她的甜美.盡管柳含煙還在掙扎.卻還是沒能逃過他一心要攻城略地的靈舌.不僅被撬開了貝齒.更是被糾纏著丁香舌索取香津.
「墨擎宇.你……為什麼想娶我.」她貪婪的呼吸著來自墨擎宇身上的氣息.叫她瘋狂到無以自拔的氣息.可即使是這樣.柳含煙還是斷斷續續的問了出來.
「……」
沒有墨擎宇憤怒的目光.也沒有墨擎宇冷到讓人退避三尺的臭臉.更沒有回應.柳含煙愣愣的看著眼前露出嬰兒般平穩睡相的墨擎宇.心中一陣發虛.門外.更是一陣騷亂.以及在這聲響中.遠遠飄來的一句.「怎樣.找到病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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