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你看這幅畫同那鳳棲樹下的畫有何不同之處嗎?」
「格格,這兩幅畫看似畫的是同一個人,只是這畫風和筆觸可完全不同,這幅畫中人
物清新,筆觸雋永,而鳳棲樹下那一幅,畫中的人物就顯得艷麗而驕奢。」烏雅悟性極強,她略微思了一下。「格格,這兩幅畫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如果這幅珠兒是杜度所畫,那鳳棲樹下的那一幅?……。」
「另有其人!」我接下了烏雅的話。
「那為什麼當時杜度要承認是他所做呢?」烏雅皺起眉頭。
「當時若杜度他不承認,皇上會怎麼樣?」我自言自語的問
「那副畫上刻著杜度的字,杜度貝勒爺又曾經因為格格而與皇上發生爭執,當時若他不承認,恐怕皇上也是不會輕易相信和饒恕他。難道杜度貝勒爺是?……」烏雅默默自語。
「是置之死地……」
「格格這件事太蹊蹺了,這個陷害格格的人目的絕不簡單?」
送畫之人的目的難道是讓我明白那鳳棲樹下的畫像另有陰謀。望著關雎宮外那片墨黑的天空,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漩渦中。這人是誰呢?是薩哈廉?是岳托?還是杜度他自己?
隔日烏雅又從薩哈廉那里得了一個消息,听說皇後哲哲,這幾日在各王爺貝勒府走動頻繁,好像是為了勸說與朝鮮談和之事。皇後為什麼要積極勸說與朝鮮和談的事情呢?這是皇太極讓她去做的嗎?還是皇後擅自行事呢?皇太極一向主張對朝鮮開戰,早在科爾沁時就已經暗自部署,如今又為何要做和談之事?如果是皇後擅作主張。那又是為什麼呢?皇後一向深居後宮,從不理前朝之事,如今卻對朝鮮之事如此關注,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那朝中大臣的意見是以和為多,還是請戰為多呢?」我問烏雅。
「此番朝議,薩哈廉、岳托、杜度、濟爾哈朗等貝勒親王都主張征朝鮮。多爾袞、多鐸、阿巴泰等親王主張與朝鮮談和,而征明。只是听說皇上已做好了積極備戰的準備。」最後這句話烏雅把聲音壓低,顯然這是薩哈廉把對皇太極的猜測透露給了烏雅,這是一個軍事秘密。
「皇太極是準備要對朝開戰的。如此說來皇後向各位親王勸說與朝和談之事,是她自己的主意。她為何要費力去請和呢?」
「格格,烏雅覺得皇後請和,絕不像格格那日請求赦免朝使那樣簡單。」烏雅語氣堅定。
「哲哲一向不違背皇太極的意見,她這樣做有些令人費解。」
「格格,格格喝藥了!」烏日娜端著藥湯走來。我接過盛藥的碗,咕嚕喝了一大口,苦得差點吐出來。
「烏日娜,你在格格的藥里放了桂花糖了嗎?」烏雅疑問。
「烏雅姐姐,這桂花糖早就用完了。」烏日娜叫著。
「我看是被你這小妮子偷吃掉的。沒有桂花糖,格格是吃不了這藥的。」
「烏雅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啊,烏雅姐姐,你還是快叫薩哈廉郡王多送點藥材和桂花糖來吧!」
我琢磨著這些日子,關雎宮里的衣食用品源源不斷從郡王府里送來,解了這里的許多難處。這薩哈廉郡王也真是個有心人。烏雅以後可有依靠了,這樣我便不用再為她擔心了。只是烏雅如今跟著我,不能出去。
「格格,這藥得趁熱喝下,涼了就更不好喝了!」烏日娜催促我。我一閉眼,一口氣把藥喝了下去,從唇間舌根一直苦到喉嚨、腸子里。好苦啊,我喝了這麼多年的藥,從來不知道原來藥是這麼苦的。這下輪到烏雅和烏日娜她們兩愣在一旁望著我「格格,你現在不怕苦拉?」
「格格,你不要加糖拉?」
「苦甚似甜,甜極泛苦,這就是人生,有時候生在福中卻不知自己的福在哪兒?有時候陷在逆境,卻反而忘記了自己的所處的環境。」我突然不再計較這些得與失,愛與恨,能與烏雅、烏日娜相依為命,這樣的日子,我已是滿足。
只是這一季的秋,我總覺得身體異樣的寒冷。喉嚨里卻似冒著火,特別是到了夜深時,咳嗽不斷,吃了好幾副藥都沒有用。食欲又突然變差,就連平時愛吃的點心,如今都懶得踫上一踫。烏雅和烏日娜都心急如焚,盡量做些平日我愛吃的,換著花樣,想著法子讓我多吃些,可我吃了便想吐。烏雅更急了,出不了宮,請不來太醫,烏雅便請薩哈廉郡王幫忙。
那日晚膳,我如同嚼蠟一般地胡亂吃了一些,感到困倦和疲憊。腦袋一片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听到關雎宮外敬事房的管事奴才傳︰皇上駕到。以為自己听錯了。靠在木榻上懶得動。
「烏雅,烏雅,給我拿個枕頭來吧!」我眯著眼楮迷迷糊糊地喊著。一人輕輕地向我靠近,用手將我扶起,我猛地一驚,對上了一雙愁緒萬狀的眼。是皇太極,他默默地站在木榻前。我望著他竟無言語。他望著我竟是嘆息。
「蘭兒」他拉過我一只手,臉上一陣吃驚表情,又拉過另一只手,「手怎麼這麼涼?」
他這是什麼意思,幾個月也未見他,突然跑過來問我涼不涼。我是涼,涼透了。「蘭兒生來體寒,秋日一到便是手腳冰涼。」
「臉這麼蒼白,听說這幾日你都不吃東西。」
「吃了,就是吃什麼吐什麼,蘭兒也不知自己怎麼得了這樣的病。」
「得叫太醫好好看看,傳沈太醫進來。」
「老臣給皇上請安,給宸妃娘娘請安」沈太醫謹慎地作揖行禮。
「這是宮里的有名的老太醫,醫術深湛,讓沈太醫把把脈看看究竟得了什麼病,也好盡快配個藥方才好。」
沈太醫上前,小心地給我把著脈,眉頭緊擰。忽驚喜又嘆氣。把完了脈,沉思了好久。
皇太極看得心急︰「沈太醫,宸妃究竟得了何疾,可否治愈?」
沈太醫不急不緩跪地回話︰「皇上,宸妃舊疾未愈,又遇秋燥氣寒而復發,此為寒氣所侵而至。只是臣又把得娘娘有一脈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此為喜脈,惹臣猜得不錯娘娘月復中胎兒已有兩個月。」
皇太極眼神凝聚,忽地站起︰「沈太醫,你說宸妃有喜了,此事當真?」
「老臣不敢欺瞞皇上、娘娘!老臣確實診得喜脈,只是娘娘體質虛弱,胎像不穩……」
「沈太醫,盡全力保住宸妃娘娘月復中胎兒,朕一定重重有賞!~」
沈太醫還是不動聲色,跪地不起︰「老臣,老臣當盡力,只是娘娘先天體寒,又遇舊疾新患,體虛脈弱,這,這……。」老太醫盡顯為難之表情。
皇太極剎時神情由驚喜轉為緊張、驚慌,「沈太醫,朕把這件事托付于你,無論用什麼辦法,必須留住龍胎,若有差池朕定置你的罪。」
「老臣遵旨,老臣定當盡全力保住娘娘龍胎,老臣這就去抓配藥方,老臣告退!」
「慢著!」皇太極又叫住沈太醫。「沈太醫,為宸妃娘娘保胎之事勿要伸張,不得有誤。」
「臣遵旨!」沈太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