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還沒回頭,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強勁的陽剛之氣,那人人還沒到跟前,封靖的衣擺便被吹了起來。愛睍蓴璩
好強!會是誰?他的輕功竟是如此的厲害,都近在眼前了,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他!
「怎麼?才三年不見,老二便連我也不認識了?」
封靖只覺耳邊拂過一陣冷風,潔淨的屋子里便多了一個身著白裘袍子的少年。那人此刻嘴角擎著一抹淺笑,墨黑的眸子里閃過一陣狡黠。盡沖著面前發呆良久的自己輕輕笑道。
「主、主子!」
直到瞧見那人額間那抹瑰紅妖冶的桂花印記,封靖才恍然回過神來。面前這個身量比自己還要高上一個頭的少年不正是自己的主子?!
鳳知秋!
他動作還真快!自己方才收到小查送來的密信,這邊廂主子卻已經到了!這臨州城離著涼城少說也有千里,主子到底是如何過來的?!
「有水嗎?」
鳳知秋見他似是認出自己來了,頓時卸去了一身力氣,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這一路雖是長途漫漫,好在自己來的及時,趕上了。能如期看那人一眼,他就算耗費七成的內力,運著上乘的輕功飛來此處又如何。
此時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都快要渴死了!
「主子,有的!給,您怎麼不听王爺的話擅自離開臨州城?!不是說好的三年閉關嗎?怎的現在才兩年未過半,您就出來了?!」
封靖見那人一副口干舌燥的樣子,立刻為他倒了一碗水。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的問題。
「三年!三年!」
「小查你別鬧!再吵,我就把你烤了吃了!」鳳知秋接過碗便咕嚕咕嚕大口喝了起來,這水的滋味雖不如大麥茶來的清香,但渴到不行的人,即便是涼白開,那也是極品了吧。還沒擱下碗,耳邊便響起了熟悉的鳥叫。
呵!丑八哥!它盡然也在這里!
「瘋子!(鳳子)瘋子!」
「嘿!我還就不信了!你再說一句試試?!你個笨鳥!」
封靖只覺得眼前一陣清風襲來,那鳥兒話還沒說出口便被鳳知秋一把掐住了細長的頸子。小家伙竟是連黑毛都嚇掉了幾根。
好快!房間里竟是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主子的速度明顯比兩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快了足足五倍!封靖不由暗自出了一把冷汗。他走到那人身邊,低頭一看才知道,原來他盡是在逗鳥。
那人抓著小查一邊彈它腦袋,一邊教它,許是長途跋涉感到此處真的累了,鳳知秋此刻說話的語調盡有些慵懶的緊。
「卿哥哥!卿哥哥!」
封靖只看見他從自己的衣兜里模了一塊吃食遞到小查的嘴邊,那小家伙竟然眼底一亮,很快便叫出了一連串的哥哥。
「哎!真乖!給你,全都給你吃!」
鳳知秋伸出修長的手指,將那塊干糧捏碎了置于桌上,眼底盡是滿足的笑了起來。仿佛听見了世間最為天籟的聲音,絕美的容顏上此刻竟早已溫柔似水。
封靖盡一時看呆了。
「老二,三年,你認為我還能堅持多久?」
鳳知秋一邊撫模著那笨鳥的脊背,一邊緩緩說道,仿佛是說給封靖听的,又仿佛說與他自己。
當初一別,本以為離了那人,可以好好認清自己的心,為何那般執迷于那人。誰知每離了鳳京一里地,自己的心便空了許多。腦海里浮現的總是那人的一顰一笑,一嗔怒一發狠。待到了遠離鳳京八百余里的南城臨州城時,鳳知秋只覺得自己的身在此處,心卻遺落了。
他鳳知秋平生本不會相思,誰知才會相思,便害了相思。
白日里拼命習武,到了夜深人靜之時,還要接受十幾位武林絕學大師傳授內力。這武學容器哪里是那般好當的?!
仍誰也承受不了那般強勁的內力狂涌而來時所造成的重創。若不是想著再見他一面,鳳知秋說不定此刻早已不在這里了吧。
「主子,想來,您已經完全吸收了那些長老的功力了。」
封靖並未回答那少年的話,天色已經不早了,他關了門窗,點燃了角落里的油燈。
「哈哈,你小子果真不是人情世故,也罷!不錯,若非如此,爹爹也不會放我出來的。」
鳳知秋揚眉一笑,自從兩月前得知彥卿要來老二這里,自己愣是將五日的內容壓縮在一天之內完成。雖然有點累,好在超前完成了任務,爹爹也沒甚話說。
而襄王爺那吹胡子瞪眼的樣子早被某人忽略不計了。
「主子,小世子此刻已在驛站歇下,您打算怎麼辦?」
「我——」
鳳知秋手下微頓,抓起桌上的小查,來到鳥籠邊,欲言又止的樣子的樣子只瞧得封靖眉頭緊皺。
是啊,我來了又如何?他、還會恨我嗎?
會的吧?我倒是寧願他還恨我!這樣,總比忘了我要強上許多。
鳳知秋牽強的笑了笑,將小查放入鳥籠里。回身之際,臉上早已淡若清風,
「我不會干預你的,老二。北疆的暗兵仍交予你統領。時候到了,我自會叮囑你該怎麼做的。」
只是想他!想看看他!
至于這邊的事情,鳳知秋卻是絲毫不想干涉的。交給面前這人,自己很是放心。
想當初他和父親才離開鳳京不久,宮里便傳來皇爺爺病危的消息。父子二人怎麼放心的下?!
他們只得連夜趕回鳳京,尋著密道進了宮。好在皇爺爺的病是交給齊青那小子全權負責的。他們這才安心下來。
而能救下面前這男人,卻是鳳知秋萬萬沒想到的事情了。
寧王以攝政王自居,平日里朝中忠良之輩沒少遭受他的迫害。這封靖確是其中之一了。
說是將其貶黜涼城,實則,那老奸巨猾的東西早就在北上的路上安排了殺手。
若不是被爹爹的護衛救下,這漢子指不定早就棄尸荒野了吧。
年前,自己練功實在枯燥乏味,喚了暗幽安排了暗部幾個見面的事情,誰曾想到,這家伙竟然也是其中一個!
「多謝殿下倚重,暗封自當竭盡全力!」
「行了!老二,你睡吧,我出去轉轉。」
鳳知秋拍了拍手,交代了那人一聲便打算出門了。
可這天色已晚,主子這是要去哪里?封靖疑惑的看著他,猶豫半晌,方要開口詢問。誰知那人卻一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潔白的袍子落拓的垂在身後,竟然將那如瀑的長發襯得越發的美麗了。
鳳知秋淺笑道,兩年的書信往來,鳳知秋雖然對這人並不熟知,但從他的字里行間,鳳知秋仍覺得這漢子確是一個死心眼兒卻又不通人情世故的愣子。
「老二,今日那個小子你真打算接來此處?」
「主子放心,暗兵之事絕不會讓他知道半分的。若是泄露出去一點兒,封靖便引咎自盡!」
怎麼回事?難道主子他早就去過驛站了?不然他怎麼會知道賀小午那孩子的事情?如此說來,柳世子那里豈不是也——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鳳知秋當初就說過,既是選擇相信我的人,我也會將我的後背交付出去。那個叫賀小午的男孩,老二,你想怎麼辦?」
鳳知秋邪肆一笑,他其實感興趣的確實這個!平日里一絲不苟的呆子今天在那孩子面前盡能起了一絲玩意。這可就有趣了!
「他,封靖這里還缺個洗衣做飯的使喚,那小子出言不遜,封靖只是想懲罰懲罰他罷了。」
「哦?這樣啊!成,你休息吧!老二!」
鳳知秋面上紋絲未動,心底卻早笑了開來。罷了,你若是不願說就算了吧。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淡定倒幾時。
他拉開了木門,大步跨進了雪地里。身形微閃,很快便消失在了雪色當中。
「主子您就不能換個稱呼嗎?老二老二的,若是被姑娘家听去了,封靖該如何自處啊!可惡!」
封靖狠狠甩上了木門。許是方才的一番談話讓他覺得窘迫了。男人的臉上盡隱隱升起了一抹粉紅。
鳳知秋離了封靖的家,便一路朝涼城驛飛奔而去。等他到了那里,夜色也越發的黑了。
雪仍在下著,天地間靜的很。即便是這樣,鳳知秋卻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怯意。
涼城驛雖設在城門附近,但好在來往的客人挺多,這邊也開了不少酒樓飯館。
現下時候不對,四周才靜悄悄的。
鳳知秋倚在懸壺酒肆的欄桿上,抬頭看著對面那棟黑漆漆的建築。
沒記錯的話,左手邊第三間,是那人的吧!
鳳知秋就只是看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雪落了滿地,地上早已一地白茫茫,而他的腳下卻仍然是干的。
躊躇不前的人心底噗通噗通的悸動著,越往後推,卻越發心癢的厲害。
他該睡了吧?此刻人就在眼前,鳳知秋你個膽小鬼!去啊!
鳳知秋一邊在心底唾棄著自己,一邊心底卻又升起了一陣怯意。
「啊!」
不管了!媽的!老子都在糾結什麼啊!
腦海里天人交戰了半天,他這才鼓足了勇氣!
去!就偷偷看一眼!只一眼,便回去!真的很想,很想他呢!
足下輕點,高大的少年很快便落在了那扇半開的窗前。沒費許多力氣,人便隱身而入。
雪夜,屋里的光線並不暗沉,鳳知秋很快便來到了那人的床前。
誰知低頭一看,那空乏乏的床上哪里有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還沒來得及失望之際,身後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不許動!說!是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