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和祝熙對視一眼,忙推開里間的門。愨鵡曉
只見幽寒跌坐在地上,朦朧著雙眼直愣愣地望向他們。
其實自那日被暗殺起,幽寒就沒睡過好覺,今日心中更是不安,睡得極淺,祝熙抱起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只是不想靈靈他們擔心才沒作聲。
「怎麼起來了?」祝熙斂眸,再抬頭時已斂去了怒容,他若無其事地扶起幽寒,目光緊緊盯在對方身上,眸光深處暗含擔憂。
寒應該沒听見吧……
「真的是代梅?」幽寒卻是幽幽地失了神般喃喃自語,他緊緊猛然抓住祝熙伸過來的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不住搖晃著,好像這樣就能獲得他想要的答案,祝熙一時不察被他拉得一個踉蹌,身形不穩地倒下,好在及時抓住了床沿才沒摔到幽寒身上。
但祝熙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才能將幽寒哄騙過去,在幽寒知道了幕後之人是自己的前妻的情況下。
「真的是代梅,為什麼?我應該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那時也是她自己偷偷離開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見祝熙沉默不語,幽寒便知道了答案,他難以置信地紅了眼。
在幽寒的世界里只單純地認為這種報復性的行為,必然是因為受到了難以附加的傷害,純粹的因為不順眼或單方面的臆想而萌生殺意,于他而言是無法理解,甚至無法想象的。
就某種方面而言,幽寒這一生是相當順風的,打小有父母護著他,父母去世了有村里人護著他,離了村子也有不少同事幫襯著,後來便被靈靈當寶似的供著,雖說經常被人騙了錢,但那些人除了錢也沒做其他過分的事,所以他一直維系著純真,在這方面安子昕也比不上他,畢竟安子昕是安家唯一的繼承人,除去生活上白痴了點,對社會尤其是商場的黑暗是有一定了解的。
「爸,你冷靜點。」靈靈蹲子,與幽寒平齊,輕輕地模著幽寒的頭,緩聲寬慰道,「你沒有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你,她怕你報復她,所以才會這麼做的。」
「那我去找她,我去跟她說,我不會報復她,讓她別再叫人殺你了,我去找她,我馬上去。」像是一只緊繃的神經受到某些刺激,終于斷裂了般,幽寒恍恍惚惚地爬起來,尚未站穩就掙扎著往外走。
「爸!」靈靈趕緊拉住幽寒,防止對方摔倒,「爸,不會有事的,我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你女兒我可是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
聞言,幽寒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泛紅的眼楮一瞬不順地把靈靈望住,仿佛害怕面前的人會突然消失不見。
父女二人相扶相持了多年,早就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唯一,缺了任意一人,對方都存活不下去,即使日後心中有了其他人,對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也是無法取代的。
(咳,他們的父女關系沒有變得畸形,不要誤會。)
所以理所當然的祝熙吃醋了,看著那兩個把自己排斥在外的家伙,他差點沒磨碎一口銀牙。
但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情形,傻子都看得出來幽寒對靈靈的極端依賴,他又怎會自討苦吃。
「若是那時你把實情告訴我,寒也不用吃這麼多苦了。」祝熙本想婉言譏諷靈靈幾句,一來可打壓一下靈靈的氣焰,二來也不會惹來幽寒的白眼(純屬欺負幽寒頭腦簡單),可話一出口,濃重的埋怨意味是掩也掩不住。
好再他用的是幽寒的名義,使得幽寒不好發火,也發不出火,只忽閃著大眼道︰「你不要怪靈靈,如果是我,我肯定也會那麼做。」
對親情的極度渴望是父女二人少有的共同點之一,所以哪怕靈靈的母親對靈靈出了手,靈靈也不會將其一竿子打死。
看著幽寒令人萌心大動的舉動,祝熙表示抵抗無能,瞬間敗下陣了。
可心中對靈靈的嫉妒卻越發強烈了,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這話果然不假。
靈靈對此卻不怎麼高興,她有一種自己的智商被迫和她老爸的劃上等號的趕腳。
「說起來,你怎麼也下床了?」幽寒的神經跨度極大地冒出一句,白淨的臉盤全是疑惑不解,絲毫沒有上當受騙該有的哀怨。
他顯然沒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祝熙身子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當時他肩胛骨中了一槍,的確傷得不輕,可由于手術非常成功,再加上他身體素質過硬,恢復能力強,好得也很快,現在雖不能做些運動劇烈的事情,但下床早可以了,只是想著要多享受幾天幽寒人吃豆腐,任撒嬌的服務,才賴著不走,現在穿幫了,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胡編亂造道︰「我那是間歇性發作的,現在沒事了。」
說完,他又偷偷瞥了靈靈一眼,他怕靈靈揭穿自己,他和幽靈靈的話,幽寒會听誰的,答案顯而易見。
然,這回靈靈只是偏過頭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到底沒開口。
幽寒聞言,懵懂地點點頭,對祝熙的話深信不疑。
由此可見,這段時間祝熙已經對幽寒進行了相當成功的洗腦。
靈靈內心悲慟不已,果然是嫁出去的老爸潑出去的水。
「爸,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核桃、芝麻、龍眼等補補腦?
幽寒不明所以,心下怪異他們今天晚飯吃得遲,不久前才用過,哪那麼容易餓?但奇怪歸奇怪,他還是乖乖答道︰「我不餓。」
「我餓了。」祝熙忽然接口。
「我去買。」幽寒立馬站了起來,動作那叫一個利落,話接得那叫一個順溜,簡直就是訓練有素。
「你識路?」靈靈在心中哀吊的同時忍不住懷疑道。
「有好多人會幫我的。」幽寒答得自然。
見幽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靈靈神色古怪起來。
她家老爸是屬于走錯路也完全沒有意識到的類型,所以根本不可能去問路,那就是別人主動幫他的,可誰會沒事盯著路人看,猜測那些人是不是迷路了,然後特地上前詢問一番,再好心地指引出正確的路線?
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這個人……
靈靈斜眼瞥向祝熙,按照她老爸十步一錯的強大天賦,祝熙得部署多少人全天候看護才能把人安全地引導到醫院?
真真是……閑人太多,閑錢太多!
「天黑了,好人都回家睡覺了,爸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靈靈特意一字一句咬重了說,那落在祝熙身上的視線炙熱得讓祝熙無法忽視,直到祝熙受不了地回望向她,她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等著。」不待幽寒反應,她便已經拉開了門,隨即「砰」一聲把門帶上了。
「外邊冷嗎?」愣愣地看著門口許久,幽寒突然來了一句,祝熙瞬間黑了臉。
「該死,現在哪還有什麼店開著啊?」在寒風的侵蝕下,靈靈緊了緊抱在胸前的雙臂抱怨道。
正如她所說的好人都回家了,店鋪也都打烊了,哪還買得到吃的,干脆買肯德基算了。
打定主意,靈靈轉道向市中心而去。
又一輛車飛速駛過身旁,刮起的氣流迷了靈靈的眼,她不由眯起眼來。
不想在她失神之際,車忽然慢了下來,一雙手伸出車外將她強行拉上了車。
以高難度的動作倒在車座上,靈靈難受得想要換個姿勢,然,她剛動了一下,一把槍就抵上了她的太陽穴。
「別動,否則我立刻爆了你。」低沉沙啞的男聲在頭頂上響起,極具威脅性的話令靈靈停下了動作,面朝著椅背使靈靈看不見對方的樣貌,但靈靈並不慌張。
驚魂的殺手行事向來果決,講求一刀斃命,通常不會讓目標活過一句話的時間(當然,他們擊殺不了目標的情況例外),絕無可能浪費時間去綁架目標,既然不是驚魂的人,那就表示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她也就不著急了。
相信她很快就會見到那個大費周章把她請來的人。
「用得著這麼緊張嗎?我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就著讓自己不舒服的姿勢,靈靈閑閑地開口,光听聲音就覺得她此刻特別愜意。
「一個能躲過驚魂暗殺的大學生,我可不認為會普通。」對方輕哼,手中絲毫不見放松,連身子也是緊繃著的。
,誰把她老底給揭了?什麼時候驚魂的人執行任務也弄得人盡皆知了?殺人還這麼高調!
靈靈暗暗翻白眼,心中咒罵不斷。
「什麼驚魂,我還津天呢?」靈靈裝傻充愣道,「我說,能不能讓我換個姿勢,這樣很累的。」
「少廢話,給我老實點。」對方用抵著靈靈的槍使勁戳了戳靈靈的腦袋,恐嚇道。
混蛋,你等著!
靈靈憋著一口氣,干脆閉目養起神來。
車內瞬間恢復了平靜,伴著車子的馬達聲,靈靈竟然差點就這麼睡過去了。
當綁匪大哥粗暴地推了把靈靈,要她下車的時候,靈靈已是昏昏欲睡。
「到站了?」迷迷糊糊的,靈靈問道。
綁匪大哥默了,你當這是在搭順風車呢?
「進去。」幫凶司機大叔惡狠狠地推著靈靈向前走。
靈靈揉了揉眼,再抬頭,終于看清了自己的處境,眼前是一棟很漂亮的別墅,女乃白色古典建築式,融匯了西方的華美,是以奢華著稱的建築類型。
簡而言之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完全不像囚禁犯人的居所,所以……
「好豪華的監獄啊。」靈靈感嘆道。
綁匪加司機︰……誰告訴你這是監獄的?
「臭丫頭,你說什麼?」一艷紅伴隨著怒氣沖沖的女聲出現在別墅門口。
來人一身珠華,妖嬈絕艷,卻因穿戴在身上的寶飾而奪去了不少宜人本色,倒顯得俗氣了,尤其是臉上的脂粉,那味隔著數米仍濃郁地燻死人。
「囚犯?好像不太像,那看守?」靈靈看著來人,模著下巴揣測道。
那飄忽不定的語氣直把人氣得吐血。
「你……你個沒見識的土丫頭。」艷妝婦人指著靈靈,渾身顫栗,先前掛在嘴邊的假笑早已不知所蹤。
這個尖酸刻薄,一臉小人相的大媽究竟是誰啊?
靈靈撇嘴,表示不與神經病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