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第五十四章櫟宮露上霜(二)
新月如勾,噙著彎得不能再彎的唇角,東懸在天邊,笑看著人間百態,燈火闌珊.
銅鏡前,一張異類到像花一樣的臉,對著鏡中的自己獨自發呆,傻傻地回味著蒼松狹甬間的一幕幕,感到手上似乎還留著某某人的體溫,心中小鹿輕撞,頓覺不妙。
外間傳來悉碎的腳步聲,不急不燥,輕盈如燕,定是素青來取我喝完姜水的空碗,我這才扼住不該繼續的遐思,定神仔細查看起自己的慘相。
白白淨淨的額頭上,因為近日連吃了幾頓辛辣而蹦出一粒火豆,躍躍著試與相距不遠的「大豆」比誰更大,誰更紅,誰腫得更高。
撇開相較而言根本不算是包的青春美麗豆,我對著不偏不倚頂在額心的大紅包悶悶不爽,心下暗咒那個臭男人下腳也太狠了,這包腫得比鴿子蛋還要大上一圈,也不知要幾日才能消腫,可惡。
輕輕拂了一下紅紅的「鴿子蛋」,一陣針刺真扎額心,痛得我不由得想起被石子兒擊中的瞬間,更覺始作俑者討厭非常,卻又因他眼里飄出那記壞笑而憎恨不起來,以至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曲向是那種很壞蛋的類型。
抽了抽鼻涕,搖了搖頭,強烈地否定著,順帶著罵上瑾瑜幾句,都怪他金玉其外、偶壞其中的品性把我都給帶壞了,從小受這麼個外表穩重,實際對女人就是個花蘿卜的哥哥影響,我怎麼可能不受其毒害。
又想起曾幾何時,嬴祖宗還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不會打女人,這才幾天啊,我又著了他的道,再綜合一下敝人從瑾瑜身上所得的深刻見解,更加確信男人對女人說的話……是絕對靠不住嘀。
斥納地回憶著被石子正中腦門的畫面,又不禁愕了一下,心想這又不是拉弓射箭,連瞄準都不用就能擊中我,可想而知,那一身挺拔的英姿也是個習武之身。
史書有載,秦王九歲歸秦,十三歲繼位,二十二歲加冠親政。那九歲到二十二歲之間他都在干啥?書是一定要讀的,除了讀書以外,對于尚武的秦人,習武自然是不可略缺的一門功課,由此可斷,這段時間里他必在文武雙修。
小注︰根據荊苛刺秦王時,荊苛繞柱都沒辦法傷到秦始皇來推斷秦始皇的武功到底有多高,還是挺有爭議的,因為當時荊苛用的是匕首,而秦始皇用的是闊身長劍。網上曾有人因此而贊喻秦始皇身法獨步天下,所以刺客才追不到他,雖是戲言,倒也不算失實。
至于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還真不太好說,只能肯定一點,就是︰這家伙絕不是個文弱書生。
第二天,巴丑不是一般熟練地擠了一桶鮮牛女乃給我,令我乍舌不己,沒想到他不但馬騎得帥,就連牛女乃也擠得這麼輕車熟路,人才啊。
沒有溫度計就不能進行巴氏滅菌,唯今之計只能進行百度衡溫蒸上一刻鐘的處理了,雖然會破壞牛女乃的營養成分,我卻不能冒著讓秦始皇長女拉肚子的危險,給櫟姬喝帶菌的女乃。
看著櫟姬怕羶的樣,我忍不住哈喇子,忘了牛兒子曾經在我面前唇角流女乃的惡心樣,自己先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碗。
嗯,這味道……正點,比兩千多年後的純牛女乃不知道要甘醇上多少倍。
櫟姬當天沒喝,在被我燻陶了十來天後,她才開始著道,漸漸上了癮。
這日晌午,寒陽高照,我正在廣寒殿的後花園里沿著宮牆無聊地數磚塊,隱隱听聞隔牆有兩個人私語,一個聲音不男不女,一個男聲成熟卻有些娓娓,好熟悉,細細辨听了一會,原來是項平和巴丑,話題似乎和我被牛追上樹那晚,項平故意略去那部分有關,心癢癢著收住腳步,壓下竊听的興奮感,側耳傾听起來。
這廣寒殿後花園的圍牆只是一道內宮隔院的薄牆,不高,三米而矣,人若想爬出去是有點困難,聲音若想爬進來卻很容易,所以他們的對話,我隔牆也听得很真切,幾乎一字不落。
向來娓諾的聲音在與項平呢喃了一陣後,變是沒那麼憨頓了,只听巴丑疑惑而不自覺地略抬聲調問項平︰「不是說大王在櫟陽行宮只住半月嗎?這都快兩個月了,眼看著正月將至,大王為何還不起駕回咸陽?」
項平郁郁地回道︰「桓齮將軍的十萬大軍在趙國平陽圍城數月,縷攻不下,想盡辦法都無法破城」
巴丑不解︰「這是為何?大王親臨河南督戰,我軍一路大捷,離開平陽前,桓將軍斬殺敵軍十萬,就連趙將扈輒都被斬于刀下,為何還拿不下平陽?」
項平嘆了口氣,解釋道︰「前些日子探子回報,趙國先王的長子以身涉險,為振士氣,于兩個月前,親入平陽,鎮守險城
巴丑追問︰「趙國先王的長子?難道是那個被廢的公子嘉?」
項平低沉著肯定道︰「正是,日前桓將軍所率部下曾攻破平陽城的正南門,偏在大軍傾入之際,那公子嘉身先士卒,親率守軍從內城切斷了我軍入城先鋒與主力的聯系,至使城內的先鋒將士全軍覆沒,主力軍的先頭部隊也被殺了出來
巴丑莫明︰「當初在平陽城外駐扎時,你我也都曾見過那公子嘉,不過是個清面書生,實難看出此人竟還是個帥才
項平否定的堅決︰「何止帥才,能親征上陣殺我將士數千,敢問這七國宗親里又有幾人得此能耐,據平陽城內探子回報,公子嘉其謀略才智過人,手段又不拘泥于古制,寬戴下屬,體恤百性,全無王子駕勢,深得將士民心,以至平陽城內御秦之勢如日中天,搞得桓將軍現在是舉步為堅,破城無日可待
話說至此,牆外一陣沉重的安靜,而我則不然。
公子嘉?趙嘉?天啊,他還能帶兵打仗?還能打勝仗喱!!!
一想到那張干淨利落的臉,那身與塵埃絕緣的豁風朗骨,身著武甲拼殺在戰場上,我的心血如同錢塘江的大潮,一浪強過一浪地漫及全身,猛然翻騰起來,一股說不出的感慨充斥著我整個心房,激動,咬牙激動ing……
這是我無法控制的感覺,我不清楚听到趙嘉帶兵打勝仗為何會如此情不自禁,難道這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終極體驗?哦,這個用詞不太恰當,還是改成「身在櫟陽心在平陽」中平一點。
一陣沉默之後,但听巴丑自言自語地喃喃著︰「如些看來,這公子嘉和他那承了王位的弟弟趙王遷相比,還真是大相徑庭,倘若趙國先王沒有廢長立幼,如今的局勢想必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項平接著巴丑的話,替公子嘉感嘆道︰「若論起身份,公子嘉的母親是王女出身,自己又是長子嫡出,在趙國眾公子中身份最是尊貴,無人可比,繼承王位本不該有差池,偏生那趙悼襄王昏庸無道,恃寵遷母,以至廢了德行好的長子嘉,立那素無德行、愛听饞言的趙遷為王,听聞趙王遷的母親乃是娼妓出身,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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