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種武器,第二卷魂槍十五章亦不單行
第十五章禍亦不單行
忽然間,只在那麼忽然之間。愛琊殘璩
那個白發蒼蒼、老得牙齒都快掉光了老太婆,在李貪歡懷里陡然一翻,兩只鳥爪般的手,霎時已到了他的脖頸上,瞬間就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她的出手,不但快和穩,而且狠,更有力。
李貪歡的呼吸立刻停止,一雙原本並未鼓凸的眼珠子,也像是要在眼眶中迸裂了一般。
他的右手,剛才還撫著那柄紅纓斷魂槍,此刻就算還能抓住槍柄,也已沒力氣揮出了。
老太婆臉上露出得逞的黠笑,一張原本還充滿悲傷、蒼老之色的臉,忽然變得像是條毒蛇猛獸一般,竟有種說不出的猙獰可怖之意。
她手指漸漸用力,獰笑著一般又一遍的道︰「斷魂槍,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啊?現在就去死吧!……」
黑暗似乎已經籠罩住了李貪歡的眼眸。
看來,他仿佛真的已經死定了。
不死都不行!
老太婆還未獰笑完,這句話也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有件冰冷的東西,在不經不覺間,輕輕地刺入了自己的左胸肋骨之間。
是柄槍。
長槍。
斷魂槍。
再看李貪歡的臉,非但沒有任何扭曲變形,反而好像在微笑。
他笑得很得意,笑得真甜。
她忽然發覺,自己現在正扼住的,決不像是任何人的脖子,卻像是一條又滑又軟的鱔魚。
鱔魚通常都是不容易被扼住的,鱔魚的脖子當然也一樣。
然後,又是一陣尖錐般的刺痛,使得她十根手指漸漸松開,又慢慢放月兌。
不放月兌也不行。
斷魂槍已在李貪歡的手上。
銀灰色的槍尖,卻已深深刺入了她的左胸肋骨之間。
鮮血已滲出,染上她剛換上的、用來戴孝的粗麻衣衫。
李貪歡直勾勾的打量著她,微笑道︰「你的戲演得實在不錯,只可惜,只有一點可惜,你,還是瞞不過我,也瞞不過我的眼楮。」
老太婆捧著猶在滴血的胸月復,目中充滿驚慌恐懼,也打量著李貪歡,顫巍巍的道︰「難道你……你早就巳經看出來了麼?」
李貪歡笑道︰「真正的垂暮老太婆,暈厥後,醒得決沒有那麼快,身子也決不會有這麼重。」
槍鋒一閃,挑去了她頭上的一片蒼蒼頭發。
她蒼蒼的白發下,滿頭長發,竟烏黑光亮如綢緞一般,就像小姑娘們才特有的那種青絲一樣。
老太婆嘆了口氣,反問道︰「你怎麼會知道,老太婆暈厥後就醒得很慢,又怎麼會知道老太婆的身子應該有多重?」
李貪歡笑著道︰「我當然知道,也應該知道。」
他當然知道,也應該知道。
他抱過的女人,到目前為止,也不知已有多少個了。
很少有人,經驗能比他更豐富。
更何況,他也曾有個常年臥病在床的老母親。
老母親的生活起居,豈非一向本就是他照顧著的?
他不曾做過別人的母親,也不可能做別人的母親。
但是,他也曾是別人的兒子。
老太婆筋肉已松,骨頭也比小姑娘們輕了不少。
他一抱起她來的時候,就已知道了,她,決不會超過四十歲。
一個四十歲的女人,若是飲食得當、保養得好,tong體仍然是挺拔而富有彈性的。
你說是不是?
這世上,豈非本就有很多難能可貴的經驗呢?
只要注意觀察,時常注意總結,這些經驗,豈非也就是一筆不可估量的財富?
財富姑且不論,有時,經驗也一樣能救自己,也能救自己的一條命。
只可惜,這世上善于總結過往經驗的人,並不太多!
老太婆道︰「現在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貪歡道︰「這個問題,你為何不問問你自己呢?」
老太婆道︰「問我自己?問我自己什麼啊?」
李貪歡頓了頓,才緩緩道︰「這就得看你了。」
老太婆道︰「看我?」
李貪歡道︰「看你是不是肯听話,看你這個人是不是肯听我的話。」
老太婆笑著道︰「我一向都听話得很。」她向李貪歡拋了幾個媚眼,才接著道︰「我不但是個听話的人,而且還很乖巧。」
她那顧盼生輝的美眸里,忽然露出一種甜蜜迷人的笑意。
然後,她再用力在滿是皺褶的老臉上搓了搓,就有層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夾雜著數點粉末,梨花細雨般掉落了下來。
一張成熟、美麗、極有風韻的臉,忽然就出現在了李貪歡的眼前。
再向手背上搓了搓,她手上的那些原本還縱橫交錯著的皺皮和斑紋,也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李貪歡嘆了口氣,微笑著道︰「你果然不是老太婆。」
這中年美婦嬌嗲嗲的媚笑著道︰「誰說我老了?」
她的手還在解著衣鈕,慢慢地拉開了身上的白麻孝衣。
衣服里沒有別的,只有一具豐滿、挺翹、成熟、誘人而浮凹有致的tong體,甚至連那對胸膛,似乎都暫時還沒有要下墜的趨勢。
李貪歡看著她白花花的胸膛時,她胸膛上頂尖的那兩點花蕾,似乎已漸漸挺硬、站立起來了。
她用自己柔若無骨的指尖,輕輕地輕撫著自己的tong體,一雙勾人魂魄的眼楮,卻已漸漸變成了一條線,一根細細的絲線。
她輕咬著嘴唇,柔聲道︰「現在你總該已看出,我是多麼听話了。」
李貪歡當然只有承認,不承認都不行。
她又媚笑著道︰「我還看得出來,你無疑也是個有經驗的男人,但是現在,你為什麼卻像個孩子般傻傻的站著,呆立不動呢?」
李貪歡微笑著道︰「你難道要我就在這里和你如此這般麼?」
她笑得更媚,也更蕩。
又上下打量了李貪歡幾眼,她才溫柔的道︰「這里為什麼不行?老鬼已經死了,小鬼也已睡得跟死人差不多,你只要轉身關上房門,我們不就可以……」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相信,李貪歡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當此之際,只要是個男人,誰若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白痴,只怕就是傻蛋。
李貪歡是男人,既不是白痴,也不是傻蛋。
門當然是開著的。
李貪歡不由自主的,用眼角斜斜的瞟了一眼。
忽然間,床上那個看上去像是十五歲、又像十五六歲、死人般睡著的少年人,陡然一個鯉魚打挺,再一個翻身,數十點寒星,便暴雨梨花般自他兩邊衣袖間暴射而出。
這少年人的出手,竟也是又快、又狠、又毒。
他的出手,也一點都不慢。
更為可怕的則是,決沒有人能在片刻之間想到,這麼樣一個少年人,出手也會如此狠毒。
更何況,李貪歡的面前,還站著個的女人呢。
世上還有什麼武器,能比一個著的美麗女人,更令男人變得軟弱迷糊、智睿全昏?
這種暗器,那數十點寒星,毫無疑問,必定是致命的。
但李貪歡卻似早已算準他們將有此一著,槍鋒一閃,槍芒一圈,這些致命暗器,已全都沒了蹤影。
那中年美婦咬了咬牙,厲聲道︰「好小子,果真是好小子,老娘就豁出命去跟你拼了。」
那少年人身子再度躍起,竟從枕頭下拔了兩柄短劍出來,拋了柄給那中年美婦。
兩柄短劍,立刻閃電般向李貪歡的前胸和背脊刺來。
就在這時,封蓋著棺材板,也突然掀起,一柄長劍,毒蛇般卷出,徑取李貪歡脖頸。
這一劍,無疑才是真正致命的。
長劍,軟劍。
李貪歡的脖頸已被長劍卷住,兩柄短劍又閃電般向他刺了過來。
凡是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已完全沒有閃避的余地!
他沒有閃避,反而向那兩柄短劍上迎了過去。
棺材里的人,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力量將他一拉,已將他從棺材里拉了出來。
這個人,正是剛才突然在曉色中消失了的那個大頭鬼。
他眼看著那兩柄短劍,已堪堪刺在了李貪歡的身上。
誰知那兩柄短劍,突然又奇跡的跌下,「當」的兩聲,跌到地上。
中年美婦和那少年人的手腕上,已多了兩條長長的血口。
這柄丈余長的斷魂槍,在他手中使來,竟能收發自如,比短兵器還要靈活多變。
李貪歡手里的斷魂槍,本身就像是奇跡一樣。
槍光一閃,削破了兩人的手腕。
再一閃,就削斷了圈在他脖頸上的長劍。
大頭鬼本來正用力收回軟劍,軟劍一斷,他整個身子就立刻失去平衡,「砰」的一聲,仰天撞到了後面的窗戶上。
少年人和那中年美婦的驚呼還沒有完全發出來,李貪歡已掉轉槍棒,重重的打在了那少年人的的胸月復之上。
那少年人只覺眼前一陣黑暗,連痛苦都暫時還沒有完全感覺到,就已仰天跌倒,頓時暈厥了過去。
那中年美婦的臉,也已因驚懼而扭曲,轉身多門想逃走。
她上身剛轉過去,李貪歡的槍柄,已敲在她後腦上。
她暈得竟比那少年人還快。
大頭鬼背貼著窗戶,一雙鬼眼直勾勾看著李貪歡,眼楮里也充滿了驚怕和恐懼之色。
他幾乎已很難相信,自己現在看到的,真的只是一個人。
人,怎會有這麼快的出手?
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斷魂槍,為什麼會有這麼凌厲的出手和威勢呢?
他實在不相信,但又不敢不信!
現實,活生生的現實,就擺在眼前,不容他不信。
李貪歡也在打量著他,冷冷道︰「這次你為什麼又不逃走了呢?」那大頭鬼忽然長長嘆了口氣,才緩緩道︰「我本來就沒有得罪你,為什麼要急著逃走呢?」
李貪歡道︰「你的確沒有得罪我,只不過是想要我的命而已。」
那大頭鬼道︰「那也是你逼出來的。」
李貪歡驚疑的問道︰「是我逼出來的?」
那大頭鬼道︰「我想要的,只不過是那個女人從我這里騙走的那些東西,如此而已,別無其他。」
李貪歡道︰「那個女人?哪個女人啊?」
那大頭鬼道︰「難道你也不知道麼?你當然也是個明白人,又何必在這里裝糊涂呢?」
李貪歡笑了,搖頭苦笑。
遇到這種事情,誰又能不苦笑呢?
如果你就是李貪歡,你會不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