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楊光、李建為首的七人爆破小隊急速離開了熱火朝天的大壩,揪著心看著快速消失的背影,魏佔國低垂著眼簾擋住了眼底那抹深深的擔憂。
魏佔國知道此時此刻他不能慌不能亂,工兵旅五千官兵的身家性命壓在他身上,他一定要冷靜,可好像要窒息的沉重壓的魏佔國喘不上氣,那只身涉險的不是別人,是他曾經的生死之交,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後備,是他工兵旅的戰士,閉了閉雙眼,五官緊繃雙唇緊抿的魏佔國剛毅的面孔有著不為人知的凝滯。
緩緩吐出一口氣,魏佔國轉身看向身邊靜靜的注視著滔滔洪水的二喜,緊鎖眉頭的二喜臉上一如既往的凝重,周身縈繞著好像要把人壓垮一樣的重量讓站在一旁的魏佔國狠狠的攥了下拳頭,緩緩松開繃緊發白的雙手,拉住了二喜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攥緊的右手,「二喜。」
低沉沙啞的低呼讓沉浸在思緒中的二喜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魏佔國,「佔國,我要打一個電話。」
二喜的要求讓魏佔國微微楞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找曹院士?」
肯定的詢問中二喜點點頭,略微有些不確定的看了一眼大壩,「佔國,我賭不起那一絲的萬分之一,咱工兵旅也賭不起,我必須征求一下老師的意見,我怕一旦有個疏忽,會造成無發挽回的遺憾。」
沙啞的回答有著濃濃的自我質疑,二喜的不確定二喜的自我懷疑讓魏佔國猛然覺得剛剛的詢問有多殘忍,二喜是一個極其較真的人,那樣的重擔一旦失控會讓二喜受不了,腦海里瞬間劃過的念頭讓魏佔國白了臉,勉強扯動嘴角,魏佔國使勁的點了點頭,「好。」
帶著二喜來到指揮部,很快,直撥的衛星電話連接上了守候在電話旁的曹培根,關懷的聲音讓重擔壓身的二喜眼底有些濕潤,嘴角露出一絲顫抖的二喜心底的後怕不斷的上涌,把此時此刻這邊的情況和處理全部講述了一遍的二喜話語中濃濃的自我質疑讓電話那頭的曹培根心底一緊。
手中的筆不斷的在紙上畫著二喜的處理意見,當完整的平面圖出現在眼前時,曹培根的眼底蹦出一抹詫異,二喜的成長是曹培根看到的,但完全沒有想到真正到了陣地的二喜會成長到如此地步的曹培根甚至一下子站起了一直坐在凳子上的身體,再次仔細研究了一遍平面圖的曹培根臉上浮現了一絲欣慰「二喜,要相信自己,你的勤奮早在實驗室的時候就已經給出了答案,就是老師在現場也不見得會做出更好的決定,你做的很好。」
曹培根緩慢但肯定的回答讓二喜提著的心頓了一下隨即 當一下落在了原點,臉上浮現出的喜悅和安心讓站在一旁的魏佔國跟著松了一口氣,魏佔國不懂地質學,但二喜的表情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悄悄上前一步,按住了二喜的肩膀,無聲的鼓勵和耳邊響起的肯定讓二喜閉了閉雙眼,擋住了炙熱也擋住了騰升的信心,直到這一刻,二喜做出決定後惶恐的心才算完完全全的安下。
簡短的電話掛斷後,二喜抬起頭看向魏佔國,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安心讓魏佔國笑了,伸出手抱住二喜,「二喜,對不起。」
濃濃的歉意讓二喜楞了一下隨後露出笑容,伸出手環住魏佔國的腰,疲憊的吐出一口氣,「佔國,咱不能輸,咱也輸不起,我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留下永遠的遺憾,真怕啊。」
二喜滿是疲憊的聲音中有著慶幸也有著再次騰升的自信,二喜坦露的惶恐和擔憂讓魏佔國越發的心疼,輕輕的拍著二喜的後背,「二喜,有我哪,我在這里。」
一聲接著一聲的安慰中二喜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和一絲松弛,簡短的休息後,再次站在大壩上的二喜不斷的觀察著水流和流速,手中的紙筆飛快的計算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上漲。
十分鐘、二十分鐘、四十分鐘,七十厘米、九十厘米、一百一十厘米,當暴風雨的嘈雜無法遮掩的悶響出現時,整個工兵旅快速動了起來,臨時成立的突擊隊沖到了第一線。
五十分鐘,砰的一聲重重的悶響,連接著腳下大地的右側大壩在一陣顫抖後率先出現缺口,潮水般的洪水瘋狂的涌向出現缺口的右587米處的壩口,水位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瞬時超過歷史最高水位。
「第一隊,550——600處。」神經緊繃的二喜在缺口剛一出現的瞬間嘶啞的吼聲隨之響起,按照預定的規劃分,五十米為一處,一處由二百人的突擊隊率先頂上。
二喜的嘶吼聲還沒有落下,以張光軍為首的第一突擊隊率先沖上,跟隨在張光軍身後的整個道路連戰士奮不顧身的跳下滔滔洪水中,一袋袋裝滿了沙土的沙袋緊隨其後好像落水的餃子一樣不斷的往水下扔,一個挨著一個戰士在洪水中奮力掙扎著往縫隙中塞著裝好的沙袋。
被水侵濕的沙袋重量遠遠超出了預想,好像一塊巨大岩石似的沙袋把戰士們拉扯的不斷下沉,可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第一道缺口如果不能及時在十分鐘內堵上,很快,滿是縫隙的長線就會被瞬間沖垮。
然而僅僅幾分鐘的時間,砰的又是一聲悶響,第二處缺口出現,第三處,第四處,接連不斷出現的缺口很快讓乍一遇見險情的工兵旅陷入困境。
災情如火,來不及多說,當最重要的四百五十米處的中間段位出現缺口時,甩開膀子的魏佔國帶著警衛連臨時組成第五突擊隊跳下洪水。
隨著魏佔國躍進,整個工兵旅的戰士全都紅了眼,尤其是當看到魏佔國在水下穩住身體一個人輪著兩袋沙土沖進缺口時,身後的戰士,壩上的二喜全都急紅了眼,控制不住身體的二喜快速的奔向中間段位,「佔國。」
「旅長。」「大虎」
一聲高過一聲的呼聲,一個個緊隨其後的身影,拼勁全力一把把兩袋沙土塞進縫隙的魏佔國抬起濕噠噠的臉頰,怒視著雙眼看向壩上準備下水的二喜、李文榮等人,「站住,各就其位,李文榮擔負指揮,宋二喜繼續測量,誰敢月兌離崗位,老子扒誰的皮。」
怒吼的魏佔國瞪大的雙眼死死的盯住李文榮,目光中的堅持和囑托讓李文榮狠狠的攥緊拳頭,滿是憤怒的雙眼帶著滔天的怒火回視著水中的魏佔國。
半響,「是。」
沙啞的吼聲帶著壓抑回答著,隨即轉身的李文榮目光所到之處,焦急的戰士們再次動了起來。
而同樣停住腳步的還有二喜,看著水下的魏佔國,看著在洪水中翻滾著的張光軍、李向東,看著身下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二喜胸口憋的生疼生疼。
努力的控制住有些顫抖的身體,顫抖的再次舀出紙筆,計算著不斷上漲的水位。
一個小時過去了,整個堤壩已經全部塌陷,不斷上漲的水位被攔在沙土袋後,和洪水賽跑的戰士身影不斷的奔跑在810米的防線上,水下沙土壩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身影,沙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下降,而水位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上漲。
當時針漸漸靠近八點,當大壩就要被洪水沖垮時,一直上漲的水位突然停住了,隨後就是慢慢的消退,突然的變故,水下奮戰的戰士們或許沒有發現,但記錄中的二喜卻很快發現,驚喜的看著手中的數據,又一次計算後的二喜嗖的一下蹦起,竄上中間段位奮戰的壩口。
「水退了,洪水退了,團長,佔國、政委他們成功了,水退了。」
二喜因為興奮過度而有些走音的嘶啞吼聲讓緊迫、混亂的大壩在短暫的騷亂後陷入一片死寂,一雙雙不敢置信的雙眼落在手舞足蹈的二喜身上,二喜笑的有些扭曲的五官上,張的大大的雙唇干裂的滿是口子,可那好像天籟一樣的聲音還是如夢境般的在戰士們耳邊響起,「水退了,洪水退了,政委他們成功了。」
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吼,二喜跳下洪水,抓住了眼底閃爍著不敢置信魏佔國,「佔國,成了,成了,真的成了。」
帶著哭腔的顫抖沙啞中,魏佔國的瞳孔迅速收縮了一下,隨即瞪大雙眼看向身下的洪水,雖然依然翻滾雖然依然渾濁雖然依然沒有看出是否在退去,但魏佔國卻相信二喜也相信以楊光為首的爆破小分隊。
哈哈哈,低低的笑聲從魏佔國的口中吐出,笑聲越來越大,笑聲好像突然按響的錄音機,傳遞到了整個奮戰的各個角落,帶著感染的笑聲讓戰士們的心跟著涌上無法抑制的喜悅,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隨之響起。
「兄弟們,加油!」
大吼一聲的魏佔國哈哈哈的笑著抓起兩袋沙土再次壘到高高的防御線上,此時,因為第一波的勝利,整個曲水大壩氣勢高昂,好像瞬間被注入了高能量了一樣,原本疲憊不堪的戰士們瞬間又一次沖上大壩。
四十分鐘,洪水終于在緩緩退去,曲水大壩守住了,然而以楊光為首的小分隊卻依然沒有回歸,焦急,期待,盼望,各種各樣的復雜不斷的在戰士們心中眼底浮現,一雙雙期盼的目光不斷的看向七人離開的方向。
五十分鐘,就在魏佔國等人充滿焦急的時候,遠遠的,一行小黑點出現在視線之內,慢慢的,慢慢的,黑點越來越清晰,綿綿細雨中,七個滿身淤泥的身影終于清晰的映入眾人的眼簾。
回來了,七人爆破小分隊終于回來了,短暫的靜寂後,伴隨著歡呼聲,魏佔國、二喜、張光軍率先沖出等待在大壩上的身體,跌跌撞撞的奔跑中,歸隊的七人燦爛的笑容好像一縷陽光映入眾人的心頭。
第一個跑到楊光面前的魏佔國停住腳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光後,目光一一看向同樣狼狽不堪的李建等人,立正,敬禮,鄭重其事的楊光挺直著脊背放下手臂,「報告旅長,爆破小隊按時完成領導交予的任務。」
大聲的回答中,魏佔國同樣正色的回了一個軍禮,放下手臂的瞬間,魏佔國一把抱住楊光,「好兄弟。」
松開手臂魏佔國哈哈哈哈的笑了,一拳錘在楊光的肩窩,看向所有人,「好樣的。」
直白的贊譽讓楊光、李建等人哈哈哈哈的笑了,緊隨其後的張光軍等人,在彼此簡單的對話後互相對視一眼,笑著沖到幾個人身邊,一舉舉起七個人,高高的扔起,「好兄弟,好樣的。」
一聲高過一聲的吼聲慢慢的在整個曲水大壩上空響起,一聲高過一聲的笑聲中有著沒有遮掩的驕傲和自豪。
作者有話要說︰食言而肥的胖陌滾過來了,馬上過年了,家里什麼都沒收拾,東西也還沒準備,說心里話,是不更的!抱歉了真的有些忙,小陌盡量更新,,三十晚上要回婆婆家過年,但是要先說一下,初一、初二、初三,這三老頭老太太家沒有電腦,所以一定要請1段,欠下的債小陌在結束前一定補上,還有番外!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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