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魏建國,任敏生靜靜的坐在客廳等待著最後的消息,在這期間,任敏生分別給同在軍隊系統的魏佔國、魏年國悄悄的打了一個電話,尤其是魏佔國,任敏生交代了很多,在這個非常時刻,一切小動作全部停下,求穩。
接到電話的魏佔國看著窗外的市政府大樓,沒有絲毫猶豫調轉車頭快速離開,雖然任敏生沒有說出發生了什麼事,但魏佔國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那抹風雨即將襲來前的平靜,心底不斷下沉的魏佔國坐在車里好半響才調整好心情。
下車回到團部,一個個緊急命令快速下達,從這一刻開始,整個工兵團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允許外出,休假全部停止,一個個快速下達的命令讓謹慎的楊光迅速反應過來,既沒有追問也沒有懷疑魏佔國的命令,一個個撥通的電話後面是隱隱的風聲鶴唳。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整個工兵團悄悄的進入了全面戒備狀態,而隨著工兵團的命令快速下達,同樣發現問題的張承斌心底不安的想了又想給魏佔國打了一個電話,僅僅考慮了幾秒鐘,魏佔國隱晦的點了一下張承斌,沒有明說,但直指近期會出大事的魏佔國讓張承斌迅速明白魏佔國一定是接到消息了。
同樣下達了嚴令的張承斌在焦躁不安的等待著,然而僅僅兩天,事情爆出後,張承斌從來沒有過如此慶幸當初留下魏佔國並全力支持,尤其是看到那些同年甚至原本不可一世的新銳紛紛落馬後,張承斌松口氣的同時也暗暗的感激著任敏生魏佔國,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就在上層人士蠢蠢欲動時,回到連隊的二喜並沒有感覺到一絲不同,帶著迫切與激動,重新見到了同班戰友,見到排長、甚至見到李向東的二喜從跑進連隊開始嘴就沒有合上過,沒有離開發現不了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對身邊這些人有了感情,本以為對戰友雖然有情誼但絕對不會很深的二喜直到這一刻才發現無論是他還是班里的戰友原來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如此融洽的一面有著如此深厚的感情,听著一聲聲關切的問候,看著一張張笑臉,二喜的心好像一下子變的敞亮了,舒坦了,微微眯起的笑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跟這個說一句,跟那個回一句,很快,二班寢室內就因為二喜的歸隊而變的極其熱鬧。
而看著陸陸續續趕到的戰友,二喜趕緊拽過身邊的大提包,四處分發著特產、香煙,笑鬧了好久,二喜才在張偉奇的提醒下想起還沒有銷假。
撓著後腦勺嘿嘿笑著的二喜讓張偉奇又好笑又好氣,啪的一下拍了二喜後背一巴掌,「傻樂啥,趕緊去。」說完推著二喜,二喜哎哎哎的答應著,提起特意裝出的幾個小袋子離開了二班寢室。
秉著寧落一圈不落一人的宗旨,二喜給所有的領導送去了魏佔國特意準備的禮物,東西不多,兩盒煙,一瓶保姆五嬸炸的牛肉醬、幾袋回來的路上在市里買的糖。
轉了一大圈的二喜再次回到寢室時,寢室內的人已經少了許多,只剩下自己班里的戰友,對視了一眼,幾個人哈哈哈哈的笑了。
連對內充滿了歡聲笑語,而遠在s市的任敏生足足等了八個小時才等到最後的消息,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任敏生呼的站起身,穩了穩瞬間有些慌亂的情緒,閉上眼楮默默的數著心跳讓充滿悲傷的心安靜下來,半響再次睜開雙眼的任敏生恢復了原有的沉著冷靜,深深吸了一口氣,任敏生看向站在門口的警衛員,「叫車,通知機場,四十分鐘後起航。」
快速說完的任敏生轉身回到書房,打開櫃子,拿出夾在語錄里的一個牛皮紙信封,此時此刻,任敏生的心是復雜的,對于那個即將離世的老人,任敏生有著那個年代人特有的崇拜和尊敬,尤其是當初升任軍區司令員時,要不是老人力排眾議給予了任敏生支持,那怕任敏生的功勞再高也沒有用。
長長吐出一口氣,任敏生把信封塞進口袋轉身大步離開,這一刻,好像出征戰士的任敏生,任敏生心里知道,堅定的腳步有著毅然決然的決絕,任敏生很清楚,關鍵的時刻到了,他不能輸也不能倒台,否則被護在身後的建國三個人就完了,他不是一個人,他是姐姐留給三個孩子的一道護身符,上位者的游戲,任敏生心知肚明,要不是沒有身上的信封,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任敏生能夠贏的把握只有三成,但是有了身上的這道護身符,幾率立刻變成了八成,想到曾經早早做出的準備,任敏生的心微微松緩了一下。
晚上九點二十,任敏生登上了飛往首都的專機,任敏生這一走就是七天,前三天,甚至沒有人知道任敏生去了那里,而就在任敏生消失了蹤跡時,布置好一切的魏佔國忙活完給任敏生打電話卻找不到了人,這讓魏佔國的心沉到了谷底,魏佔國甚至沒有接到任敏生離開的電話。
到了18日晚上,完全找不到任敏生的魏佔國急的滿嘴起大泡,可沒有消息就是沒有消息,轉了好幾圈,魏佔國才了解到,任敏生身邊跟著四個警衛員,而這四個人卻不一般,是特種大隊尖刀班的四名戰士。
當听到這個消息時,魏佔國沒有松緩下緊繃的神經,反而越發的感覺到不安,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作為任敏生特意培養的魏佔國卻清楚的知道這個尖刀班,說句萬里挑一都不為過。
時間在隱隱不安中一分一秒的劃過,當太陽再次升起時,熬了四十八小時的魏佔國眼里布滿了血絲,眼底閃爍著狠戾的魏佔國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舅舅真的出事,那怕憑著這條命不要也要把人帶回。
情緒極度不穩的魏佔國想明白甚至做好準備後,神情變的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卻嚇壞了楊光,這是楊光第二次看到魏佔國露出這種神情,第一次,眼前好像又出現了,嗜血的魏佔國好像完全瘋了一樣沖上死人堆的那一幕。
暗暗的打了個冷戰的楊光眼底快速的收縮了一下,打著哈哈離開了辦公室,急的在屋內轉了幾圈的楊光撥通了李文榮的電話,而接到楊光消息的李文榮匆匆趕到團部,看到了滿身縈繞著戾氣的魏佔國,這樣的魏佔國讓李文榮心底咯 一下。
「大虎,出什麼事了?」上前一步的李文榮柔聲的詢問讓魏佔國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簾,冷冽疏離的目光讓李文榮心底咚的一下,緊緊抿了下雙唇,李文榮調身就走,走出辦公室的李文榮甚至來不及告訴一聲急的紅眼的楊光,飛一樣的趕回連隊的李文榮在器械庫找到了二喜,看到蹲在地上跟身邊戰友說笑的二喜,李文榮心底充滿了期盼。
「二喜。」大喊了一聲的李文榮邊喊邊快步往二喜身邊跑,而听到喊聲的二喜抬起頭看到急匆匆的李文榮有些詫異,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營長。」
沖到二喜身邊,李文榮一把抓住二喜的手臂,「趕緊走,大虎出事了。」「誰?」
完全沒听明白的二喜邊跑邊不解的看向李文榮,二喜的詢問讓李文榮一下子想起二喜並不知道,「佔國,佔國出事了。」
再次重復了一遍的李文榮緊繃的表情頓時讓二喜踉蹌了一下,穩住身體,心底直突突的二喜好像不敢置信似的盯住李文榮,眼底的不安甚至不悅都讓李文榮知道自己找對人了,沒有解釋只是肯定的點點頭。
心底咚的一聲巨響,二喜瞬間白了臉,甩開李文榮的手指,撒腿就往外跑,腦子里只剩下出事了出事了的二喜完全不管不顧的奔跑吸引了戰友們的注意,看熱鬧的,喊著二喜的,甚至竊竊私語不斷響起,沒有拉住二喜的顧不上去管一旁的議論,只是沖著跟在身邊的蘇景宏使了個眼神後上車追二喜,半路上截住二喜的李文榮帶著二喜趕到了團部。
下車的時候,雙腿發軟的二喜一腳踩空,直接摔倒在地上,爬起身的二喜咚咚咚的往辦公樓里沖,沖進辦公樓的二喜紅著眼四處找著,「二樓,正中間對準樓梯的就是。」
跟在二喜身後的李文龍拉住警衛員的同時喊了一嗓子,听到喊聲的二喜調身就往樓梯口跑,咚咚咚的跑步聲在略顯空曠的辦公樓內傳遞的很遠,很快來到魏佔國辦公室門口的二喜砰的一下推開了虛掩的辦公室大門。
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的二喜滿頭滿臉的汗水,房門撞擊牆壁的巨響吸引了沉浸在思緒中的魏佔國,緊緊鎖住眉頭,魏佔國抬起一直低垂的頭,眼底帶著沒有收斂的戾氣看向門邊。
「佔、佔國。」變喘著粗氣變不安的喊了一聲的二喜沒有看到魏佔國滿身的陰沉,在二喜的眼中只有變的憔悴消瘦的魏佔國,眼底慌亂不安的二喜頓時讓魏佔國身上的氣勢大變,呼的一下站起身的魏佔國幾步竄到二喜身邊,摟住二喜腰的同時轉頭看向樓梯口,當看到站在樓梯間的李文榮時,魏佔國瞪了一眼,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摟著明顯帶著不安疑惑的二喜,魏佔國帶著二喜來到沙發平旁,抱著二喜坐在了沙發上,緊緊抱住後魏佔國疲憊的把頭搭在了二喜頸窩處,透著淡淡委屈的魏佔國讓看到魏佔國後冷靜進腦的二喜慢慢平復著急促的呼吸,安撫的撫著魏佔國後脖子。
「佔國,出啥事了?」沉默了好半響的二喜仔細打量著魏佔國的神色,不安有,決絕有,甚至還有濃濃的委屈和被拋棄的憤怒,交雜在一起的各種情緒被認真的二喜一一捕捉,心底越發不解的二喜等了半響終于緩緩開口。
沒有一絲猶豫,魏佔國趴在二喜耳邊把任敏生沒有蹤跡的事說了一遍,完全理解魏佔國對任敏生感情的二喜皺起了眉頭。
努力的回想這一年發生過什麼事,可讓二喜沮喪的事,想破腦袋二喜也沒想起來,只能輕聲安慰魏佔國的二喜一整天的時間里留在了團部留在了辦公室。
時間在焦躁中一點點過去,晚上九點半,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等待了一天的魏佔國、二喜蹭的一下撲到了電話旁,魏佔國手長一把抓起了電話,「喂,小舅?」
試探的叫了一聲的魏佔國听到了電話通里響起的嘆息,「三啊,鄧主席去世了,剛剛離開。」
帶著絲絲哽咽的低語頓時讓魏佔國傻住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昨天來不及跟大家說一聲,小陌那個朋友去世了,就是前幾天跟大家伙說的那個女孩子走了,小陌這兩天忙,後天出殯以後能完全空出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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