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牙關把因為騰升的委屈而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咽回去的二喜緊繃的身體因為努力壓抑著不斷撞擊的傷痕累累而微微顫抖著。
沒有了血色的臉頰和緊緊抿住的雙唇讓魏佔國瞬間沉了臉,眼底翻滾著黑漆漆的陰霾收緊手臂,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撫模著二喜的後背,「二喜,我在哪,我在哪。」
呢喃著的魏佔國把二喜的臉壓在了懷里,慢慢的胸口變的潮濕的魏佔國清楚的感覺到懷里因為壓抑而抖動的越發厲害的身體,好像要被委屈掩埋的二喜在魏佔國呢喃時再也控制不住三十幾年的委屈,眼淚好像失去控制的閘門不斷從眼底涌出,那怕心底不斷的唾棄自己像個娘們,可越想控制卻越失控的情緒讓二喜憋不住心底的傷痕累累,眼前不斷閃過來自親身母親、血脈兄弟給予的冷漠和一道道傷疤的二喜死死咬住牙關,把到了嘴邊的嗚咽硬咽回去,一口接著一口的巨大梗咽讓二喜胸口疼的厲害,可忍不住,無論二喜怎麼想要忍耐依然無法忍住好像巨大浪花的疼。
前前後後幾十年一直被冷待的二喜從來沒有人如此直白的問過他誰欺負你了,那種理直氣壯的要為他出氣要為他撐腰的感覺對二喜是陌生的,陌生的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竟然會讓人失去控制,死死埋在魏佔國懷里,好像終于找到依靠似的二喜憋著勁無聲的哭著。
沒有聲音的哭讓魏佔國心如刀割,低垂眼簾看著死死埋在懷里的傻孩子,魏佔國知道不是痛到了極點不是委屈到了不行以二喜的忍耐不會如此的失態,
魏佔國了解二喜,二喜是一個極其能夠忍耐的人,能吃苦忍得住傷和累,只要能過得去的事,不用人勸不用人安慰二喜自己就能把自己勸好,說好听點是心大,其實仔細深究,就是因為二喜知道他沒人疼,除了忍沒有別的辦法。
這一刻,被胸口透過衣服慢慢滲到心底的濕潤侵襲的魏佔國徹底明白了二喜忍功的由來,狗屁能忍,完全是逼的,想明白的剎那,魏佔國的心都跟著發顫,魏佔國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或是什麼樣的人能夠把二喜逼的不得不強裝不在意,但無論是誰,在魏佔國看來都不可原諒。
不想勸說二喜別哭的魏佔國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二喜的後背,輕聲說著一切有他,魏佔國希望借著這個機會讓二喜把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從今以後,一切有他擋著,他會站在二喜前面替二喜擋住所有傷害。
眼底閃過冷冽決絕的魏佔國靜靜的等待著二喜把委屈道盡,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二喜終于發泄完所有委屈後,除了一絲羞澀更多的反而是敞亮,好像一下子把所有傷疤先開把委屈清空,二喜感覺心底有種失重的空蕩蕩。
長長吐出一口氣的二喜緩緩松弛下一直緊繃的身體,疲憊的身體軟軟的靠在了魏佔國的胸口,低頭看著終于停止無聲哭泣的二喜,魏佔國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雖然心里知道讓二喜發泄後對二喜的身體好,但這滋味真難受,悄悄的把這份嚼不動咬不爛的梗塞硬咽回去的魏佔國深刻的記住了此時此刻二喜沒有聲音的疼對他來說有多難受後,把二喜的頭抬起。
紅紅的眼眶和鼻頭讓魏佔國心疼,大手輕輕的模著二喜潮濕的臉頰,「二喜啊,有我哪,不管到啥時候,一切有我,我會擋在你面前,不讓任何傷害落在你身上,不管是誰,那怕是我自己都不行。」
低沉沙啞的聲音有著誓死的決絕,終于抬起眼簾的二喜愣愣的看著因為貼近而放大的五官,鄭重其事的表情有著二喜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鬼使神差般的,二喜抬起手放在了魏佔國胡子拉碴的臉頰上,掌心傳來的刺癢讓二喜知道眼前的鄭重和決心都是真實的。
明白的這一刻,二喜紅著眼眶笑了,露出笑容的二喜魏佔國眼底閃爍心疼和眷戀,忍住不動的任由二喜的手在右側臉頰上一動不動的感覺著,好半響,二喜好像想明白似的嘆了一口氣,再次低下的頭讓魏佔國有些急了,剛剛把手放在二喜的下顎就被二喜的手拉住了。
略微遲疑了一下,二喜五指張開緩緩插/進了魏佔國右手的指縫中,十指交纏的兩只手讓魏佔國一愣,隨即轟的一下好像被巨大餡餅砸重的狂喜涌上心頭,不容拒絕的抬起二喜低下的頭,不許二喜躲閃的緊緊盯住二喜的眼楮,「二喜,你。」
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魏佔國添了添有些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看著二喜沒有表情的五官,帶著一絲小心有著掩飾不了討好的魏佔國讓二喜因為做出十指交纏而有些慌亂的心緩緩沉靜下來,柔和著五官把魏佔國放在額下的手拿下,再次做出了十指交纏的動作。
沒有說話而直接用自己行動回答魏佔國的二喜柔和的五官和眼底的依戀顯露無疑,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的魏佔國收緊手指,疼痛不斷傳遞的魏佔國突然紅了眼眶,小心翼翼的松開手好像抱住渴望已久的珍寶一樣抱住了二喜。
「二喜,我這輩子沒什麼是想要的,只有你,是我放不開的,如果我沒理解錯,你對我有感覺的是嗎?」
執著的想要親耳听到回應的魏佔國有著沒有察覺的卑微,這種本不該出現在硬朗剛毅的魏佔國身上的表情讓二喜心底緊緊揪起,酸疼酸疼的感覺慢慢侵襲整顆心,在魏佔國不錯眼的注視下,二喜終于鼓足勇氣點了點頭,忍住一剎那的羞澀堅定的目光帶著鄭重回視著魏佔國,「恩,魏佔國,我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所以我不知道心底的不同是不是喜歡,但我不想錯過這輩子唯一的不一樣。」
兩輩子的勇氣全部用在此時的二喜卑微了一輩子,直到死都沒有得到過絲毫的重視,這種對他陌生卻又極其渴望的眷戀促使二喜第一次伸出手接住了深深的眷戀,兩輩子加起來三十幾年唯一的渴求只有這一次,二喜舍不得也放不下。
堅定不移卻又帶著一絲顫抖的回答讓魏佔國慢慢的露出笑容,紅著眼眶越扯越大的嘴角最後演變成狂喜的笑聲,完全不加掩飾的喜悅笑聲感染著二喜,移不開雙眼的看著笑的眼角濕潤的魏佔國,二喜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二喜不求吃不求穿甚至不求升官發財,求的只是這一份疼寵和用心,明明白白的敞開胸懷的用心就擺在面前,二喜放不下也不能放,前前後後三十幾年,二喜沒有主動要過任何一樣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是別人施舍或是撞大運得來的,唯一的一次只有現在,這一刻,二喜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實實在在的依戀就在眼前,二喜不願意放手也不願意失去,二喜不覺得坦然面對有什麼錯,這份疼寵對二喜來說好像救命稻草一樣重要,想明白的二喜同樣扯動嘴角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按在了魏佔國的手背上,翻轉的手指沒有絲毫遲疑的交纏在一起,低頭看了一眼交纏的十指,二喜眼底悄悄的紅了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鐘也或許是十分鐘,當笑聲終于停止時,心情依然激動不已的魏佔國緊緊抱住懷里的珍寶,額頭抵著額頭,「二喜,謝謝你。」
說完虔誠的親了一下二喜的眉心,而好像把兩輩子所有的勇氣全部拿出的二喜在做出決定後心徹底靜了下來,微微閉上眼楮的二喜靠在魏佔國胸口,默默的數著心跳告訴自己,就這樣吧,就這樣敞開心走下去,不管多難,只要拿出勇氣一定會有屬于他們的路。
好像說開了心也就定了,彼此相擁的兩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平息著心底的激蕩感受著幸福降臨時的美好,但彼此之間都明了那份沒有出口的堅定,無論是魏佔國還是二喜都是認準路堅決不回頭的人,那怕前路坎坷,那怕布滿荊棘也會勇往直前。
好半響,當沉浸在思緒中回神的二喜眨了眨有些發脹的雙眼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的魏佔國已經在打瞌睡,小心翼翼的模了模魏佔國眼底的烏青,二喜有些心疼,猶豫著是否要叫醒魏佔國的二喜想了又想,還是輕輕的拍了拍魏佔國的臉頰,「魏佔國、躺下睡。」
邊說邊動了□體的二喜隨即有些無奈的看著腰間突然收緊的手臂,哭笑不得的加重手上的拍打,「醒了就松手,躺下睡,好好睡一覺。」
沒有睜開眼卻扯動的嘴角的笑意讓二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扯開魏佔國的手臂站起身,抬著笑嘻嘻就是不睜眼的魏佔國,費了半天勁才把高大健壯的魏佔國挪到鋪位上,喘口氣的二喜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抿著嘴笑的好像佔多大便宜的魏佔國到底沒忍住拍了一下,「好好睡覺。」
說完二喜把被子蓋在魏佔國身上轉身就要下地,剛剛挪動的身體就被一只大手環住,回頭看著仰著脖瞪大雙眼的魏佔國,二喜嘆了一口氣,「又咋了?」
魏佔國嘿嘿一笑,把放在二喜腰間的手往回縮了縮,「陪我躺一會。」
魏佔國的要求讓二喜瞪了下眼楮,「趕緊睡,我爺他們還等著我解釋哪,我還不知道咋跟他們說,對了你能待多久?」
猶豫了一下的二喜臉上有著不自知的不舍,連聲音都低沉了一些的二喜頓時讓魏佔國心底一動,隨即坐起身把二喜抱到身前,「二喜,你十七號到假,就是說你最晚十五號就要離開是吧?」
雖然不明白魏佔國什麼意思但二喜還是點點頭,「恩,我打算十四號走,這樣路上的時間還有富裕,我怕倒車的時候買不上票在耽誤了。」
二喜的回答讓魏佔國眼楮一亮,握住二喜的手看向二喜,「提前一天走吧,我陪你在家待到十三號,咱倆一起走,回s市待兩天,我想讓你見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魏佔國的話讓二喜一愣,隨即明白魏佔國這是要帶他見家長,心底頓時有些發慌的二喜不自覺瞪大了雙眼,「見、見誰?」
聲音都變調的二喜把魏佔國逗樂了,哈哈哈哈的笑著把頭埋在了二喜的脖頸,動脈處傳來的喘息和溫熱讓二喜臉色一紅,推了推魏佔國,「別笑,說正事哪,坐好了。」
笑著點頭的魏佔國抬起頭時歪頭親了一下二喜跳動的動脈才抬起頭,看著滿臉漲紅的二喜再次噴笑出聲,又羞又氣又無奈的二喜臉色紅的越發厲害,笑了半響的魏佔國到底還是怕把二喜笑急眼了,勉強憋住笑把手放在了二喜臉頰上,「二喜啊,我除了兩個哥哥只有舅舅對我最重要,我這次來他也知道,我想讓你見見我舅舅,他是我唯一的長輩。」
柔聲說道的魏佔國讓二喜的心一頓,琢磨了一下魏佔國的話心底咚的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魏佔國的臉色,想問卻又怕觸動魏佔國心底的傷痕,二喜害怕傷害到他的小眼神讓魏佔國笑了笑,搖搖頭,「沒事,等晚上再跟你說,咱提前一天走行嗎?見見我舅舅。」
滿臉溫柔的魏佔國讓二喜說不出拒絕,猶豫了半響緩緩點點頭,「恩。」
二喜遲疑的回答讓魏佔國眼底染上一層喜氣,使勁抱了一下二喜,「放心,我舅舅那人真的很好,再說一切有我哪。」
魏佔國的自信安撫了二喜惶恐不已的心,好半響才無奈的笑了笑,點點頭,「我知道了,行了,你先睡覺,我去跟我爺解釋一下。」
說完拍了拍魏佔國緊緊束縛的手臂,雖然不舍但魏佔國也明白這事還真的解釋清楚,狠狠的親了一下二喜的嘴角後在二喜爆紅的臉色下松開手臂,看著二喜離開房間的魏佔國等了半響才轉身趴在枕頭里,嗷的一聲發出一聲狂喜的叫聲。
半響才抬起頭的魏佔國因為終于得到了渴求已久的喜愛而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而回到隔壁的二喜看著坐在炕上等待的宋城悄悄的紅了下臉,壓下心底瞬間騰升的羞澀後,二喜坐在了宋城的對面。
終于回來的二喜讓宋城松了一口氣,看著臉上隱隱帶著笑意的二喜,宋城對自己一直以來的緊張有些失笑,搖搖頭,點燃了一直拿在手中的煙袋鍋,「喜啊,那人是你領導吧。」
吧嗒吧嗒抽了半天煙袋的宋城才緩緩開口,而等了半天的二喜在宋城終于開口的時候悄悄松了一口氣,坦然的點點頭,「是,他叫魏佔國,是我們團長。」
話音剛剛落下,一陣劇烈的咳嗽響起,被二喜嚇的一口煙沒咽下去的宋城瞪大雙眼咳咳咳咳的一個勁咳嗽,「啥、啥、玩意?」
邊咳嗽邊開口的宋城咳嗽的越發厲害,心底咯 一下的二喜知道壞了,把老頭嚇到了,趕緊挪到宋城身邊邊拍後背邊伸手把放在炕桌上的大茶缸拿過來,送到宋城嘴邊,「爺,先別說話了,喝點水壓壓。」
好半響才壓下劇烈咳嗽的宋城喘著粗氣抓住二喜的手臂,「你給我說清楚,那人是誰?」
安撫的拍著宋城的後背,二喜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是我們團長,爺,他沒父母。」
猶豫了一下的二喜把自己的猜測低低的說出,完全不在預料中的回答讓宋城驚愕的轉頭看向坐在身邊的二喜,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讓二喜緩緩點點頭,「听意思是,爺,魏佔國是好人,在部隊這兩年一直很照顧我,我出去學技術都是團長安排的。」
詳細的把部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些的二喜重點點出魏佔國可憐的身世,從魏佔國的話里二喜听出魏佔國是沒有父母的,雖然具體怎麼回事二喜並不清楚,但並不妨礙二喜心疼魏佔國的那份心。
听完二喜解釋的宋城唏噓不已,就連坐在一旁的苗桂榮都一個勁嘆氣,一個勁的念叨啥大官不大官,連個家都沒有,啥意思,而宋城則想到自家二喜有爹娘跟沒有一樣的身世,暗自琢磨著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倆孩子才投機?
越琢磨越對勁的宋城也把乍一听到魏佔國是大官而受到的驚嚇徹底甩開,嘆了一口氣看向二喜,「那個什麼國?」「魏佔國。」
趕緊接過話音的二喜又說了一遍魏佔國的名字,念叨了兩遍記住的宋城拍了拍二喜的手,「喜啊,你問沒問魏佔國什麼時候走?」
二喜點點頭,認真的看向宋城,「爺,他沒地方過年,在咱家待幾天,我初七到假,到時候我倆一起回部隊,還是個伴。」
二喜的回答讓宋城沉默了,沒有說話的宋城讓二喜不自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等待著,好半響沒有說話的宋城讓二喜心底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宋城是什麼意思,就在二喜憋的夠嗆時,宋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是可憐孩子,行了,留下就留下吧,既然投奔咱家來了,咱也別拿人家當外人,老婆子。」
停頓了一下的宋城看向苗桂榮,「晚上好好整一桌我們爺幾個喝點,不管咋說也是咱家二喜的領導,別讓人在挑理,不過也別外道,平日里該咋樣就咋樣,既然來咱家過年了,就讓人過個舒坦年,這樣以後還能照顧照顧咱家二喜。」
交代一通的宋城有自己的小心思,雖然可憐魏佔國的身世,可宋城還是想再看看,自家二喜是個實誠孩子,誰對他一點好都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整顆心捧給人家,老話說的好,酒品看人品,要是人真不錯,自家二喜也算有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爬上來了,這章算昨天的,今天的晚上看!
對了跟大家伙說個事啊,小陌要雙開,不過重點在這邊,雙開的文是現言,為了紀念一個朋友,一個為了橄欖綠留下滿身傷痕只剩下半條命的朋友,一部分真實一部分杜撰,勵志小說,紀念真真正正的女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