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從那個暗無天日之處被放了出來,可以在今日參與此次校驗。♀」帝釋泉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說著步伐便愈發快了起來。帝晏旒還未來得及問他是什麼校驗,帝釋泉便已經走到守門的士兵旁交涉起來。
兩人此時已然到了目的地,前方青色的石牆聳立,正面石牆的中央有一一大塊玄黑色的方形空白,那處是非青石板築造的鐵壁。其上精湛大氣的雕刻著校場二個大字,顯現出幾分令人心生震撼的磅礡之意來。帝晏旒抬頭看那不斷在城牆上面巡邏的士兵,有了些疑惑,不過片刻便通透明曉,既然是校場,其中的兵器當然是不少的。
里面傳來陣陣歡呼,透過這厚厚的牆壁鑽入耳膜中,帝晏旒莫名有了些難言的激動振奮,她站在原地,忽然笑容滿面,享受著這一刻的悅然輕松。
「六弟,過來。」帝釋泉朝著帝晏旒招招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帝晏旒揚起了眉梢,忽略掉周圍不斷傳來的打量眼神,將笑容斂了下去,對著帝釋泉輕輕地點了點頭,步履不緊不慢。與私下與人交往截然不同的神情與感覺,感受到漸漸消失的眼神,帝晏旒滿意的眯了眯眼上前喚了聲莫名發怔的帝釋泉。
四周的士兵垂首彎腰,模樣顯得恭敬抑謹,帝晏旒見一聲喚不應,干脆上前拉住了帝釋泉走入了校場之中,入眼便是一番熱鬧至極的景象。
應著帝晏旒站在校場上方的石台上還未下去,故而將場中的情景盡收眼底。在寬敞巨大的校場上,人頭攢動圍成了七個大小不一的圈,圈中露出一塊甚大的空白來,空白之中似是站著一個或兩個士兵,距的太遠故而並看不清楚其中發生了什麼。
左側距帝晏旒最近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帝晏旒來了興致,偏了偏頭對自己身旁的帝釋泉問道︰「三哥,他們這是在做甚?」
待帝晏旒拉著有些怔然的帝釋泉從正門處進了校場後,帝釋泉才算是被這沖天的呼喝聲喚回了神游的思緒,正感嘆于今年的陣勢更大了些,便听到帝晏旒的發問,清了清嗓子神情中是說不出的激動道︰「這是三年一度的校驗,不論新兵老兵,只要願意都可以參與,贏的人便可以到兵器坊中一試,看是否能獲得一把趁手的兵器。」
「一試?那些武器與平常的有什麼不同嗎?」帝晏旒掃了眼場中正火熱非凡的眾人,甚是好奇道。
帝釋泉眼神中透出幾分向往之色來,點了點頭沒有了往日的嬉笑玩鬧感︰「兵器坊是帝國伊始便存在的一處制造兵器之地,而那里的兵器並非人人俱可使用,傳言帝國歷代大將之才或天賦秉異之人才有機緣獲得,它象征的並不僅僅是兵器,而是所有士兵武官的尊重。」
帝晏旒听出了帝釋泉語氣中包含的些許激動,她反倒是更加驚異這個所謂的兵器坊,若是能獲得其中的任何一柄武器便可以獲得所有軍士的尊重愛戴……歷代皇帝怎會允許這樣地方的存在。
前世倒是未曾听說半點關于這校驗一事,按理說三年一度,如此熱鬧定會有些消息傳到宮里或是街坊之間吧,她自認不是什麼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公主殿下,她卻對此一無所知,這也著實是有些令人費解的。
「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嗎?」帝晏旒隱生了一絲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自然不是。」看這帝晏旒一瞬間便有些失落的神色,帝釋泉朗聲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調侃的眨了眨眼道︰「只要進入此處的人便可以參加,我方才已然與侍衛打過招呼了。」
帝晏旒怔了一瞬便揚眉笑了起來︰「那三哥參加嗎?」
「參加,即使不可能獲得最終的勝利,試一試自己的能力也是不錯的。」帝釋泉語氣肯定而鄭重,他看了眼帝晏旒的神色,伸手指了指場中分散七處的人群︰「六弟你看到那人群其中圍出的的空白嗎?」
帝釋泉見帝晏旒點了點頭,便勾起了笑容繼續道︰「那其中空白的圓圈相當于擂台,能在那里站到最後的必定是那一群人之中最強的。」
帝晏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里,疑惑道︰「那里所站之人要一直接受別人的挑戰嗎?」
得到帝釋泉肯定的回答後,她更是疑惑了幾分道︰「若是最後精疲力竭時,豈不是很容易便會被比他弱上許多的士兵打敗嗎?」
帝釋泉擺了擺手解釋道︰「若是弱于他也會很快被別人打下去,這場校驗持續整整三日,即使因為精疲力竭被打了下去也是可以在之後的兩日中重新挑戰,不論如何,在第三日戌時仍站在那里的,便是最強的。」他邁開步子向場中走去,對走在身旁的帝晏旒繼續講解道︰「故而真正精彩的比試是在第三日,前兩日也相當于熱身罷了,今年參加人數甚于往常,這七隊每隊選出一名,再于大後日進行最終的比試。」
帝晏旒心中暗自贊揚了一番這般方式,伸手指了指那高台,神色中帶有一絲狡黠的挑釁︰「三哥,三日之後可敢與我在那處一戰?」
帝釋泉怔了怔,忽然大笑起來,聲音似是蓋過了周圍的吵嚷歡呼,他伸出一只手置于空中︰「六弟太過高估你我二人,不過,就此約定。」
清脆的擊掌聲落,帝晏旒便與帝釋泉兵分兩路,一左一右的擠入了人群之中。
帝晏旒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穿著錦袍了,在一群寬松的灰衣布衫之中顯得格外扎眼,再配上那張精致已隱隱透出幾分英氣的面龐,更是引起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不過好在他們的注意力很快便轉回了擂場中,只當這是一個來湊熱鬧的富家子弟而已。
帝晏旒興致昂昂的看著場中的打斗,心里有了些躍躍欲試的沖動,她學會武功以來,從未與任何人有過交手的機會,故而在半年前對上赫連閔藍之時只能戰個平手,再加上後來回宮,除卻不時施展輕功,她幾乎沒有練習任何心*訣,亦或是武功招式,一是因為在宮中宮人甚多,二是因為傷勢影響,有時會隱隱感覺到心口傳來鈍痛,她便也一直避免過度使用內力。
不論任何武功,勤練都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
「吼!」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引來了其他幾個陣勢不少人的側目,帝晏旒抬眸看了眼場中情況,只道是又有何人勝了,卻很快便被眼前的情景抓住了目光。
一身材魁梧健壯的士兵手中雖沒有任何兵器,單看其壯碩便令人心生畏懼,他步伐穩實,如一個千斤之重的鐵錘狠狠落在地上,將地面震得塵土飛揚。
校場本是由石板契合鋪成,應著此次比試鋪上了近乎兩寸厚的沙土以防將士們受傷,誰料想這人竟然每行一步便使得那沙土下陷甚至露出了石板的表面。
觀其面色平常,若這僅僅是隨意的走路,哪里可以想象到他的力道是何等驚人。
帝晏旒饒有興趣的打量了那人一眼,不是說最後一日才是最為重要的嗎,單見其氣勢便知此人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一人難不成是準備一直站在此處待人上前打擂直到精疲力竭嗎?
似是為了驗證帝晏旒的想法,那髭大漢立定之後便不急不忙的抬起手掌對著他對面的士兵抱拳示意,倒是顯得禮節十足,透出與他外形極為不符的幾分孺氣來。
他對面的士兵愣了愣,便也彎腰還以相同的禮節。再抬首,兩人神情間俱是一派肅然凝重,場中的氣氛不過倏爾便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呼喊聲停止,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比試。
大漢站定原地,隱隱給人猶若青山一般屹立不倒的感覺。那身材雖是健壯但遠遠不及大漢的士兵已在不下七人的挑戰下立至現在,即使他動作穩實亦可見其面上不時流露的幾絲疲態。
想那大漢定然也看到了這一點,便抬了抬手,將腳下邁出的標準起勢步收回,神情無甚變化,再次站直亮聲道︰「君子不趁人之危,我也不佔你的便宜,讓你三招。」
那士兵聞言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笑了笑,眉宇間飄起一分慨然︰「無需讓我。」停頓不過瞬時,他神情一肅透出凝然的戰意來,身體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破風而去大喝一聲︰「戰!」
其聲似是充斥著無盡的豪情,引得旁觀的士兵們不禁心中澎湃激昂,遂跟著大聲喝呼,較之方才的歡呼聲更大更為洪亮,如一顆石頭投在本是漣漪輕漾的心海里,激起陣陣浪花擊鼓,使得帝晏旒生出些濃濃的興奮來,她看著本能警戒起來抬掌防備的大漢,心里冒出對那個士兵的欣賞之意來。
不出所料那大漢定是自信滿滿可以戰勝這個士兵,讓他三招乃是出于君子所為,卻被這個看起來已經疲勞乏力的士兵所借的眾人之勢激起了本能的危機意識而出手反擊,這便達到了那名士兵欲要坦然一戰的目的。
倒是個骨子硬的。
帝晏旒收斂了面上的笑意專心看起來。
士兵出拳迅猛有力,絲毫看不出方才流露的疲態,大漢掌推以力打力,震得士兵小退半步。未待其分神之時,大漢氣勢暴漲與方才守禮的儒態判若兩人,那凜冽的攻勢帶著令人望而生畏之息,他就勢上前抬拳擊向士兵喉結之處,分明是攻其死穴,凜凜生風不留一絲退路!
圍觀的士兵們不禁噤聲屏息,有些曾于數年之前隨同帝天出征之人一點也不陌生這種氣息,這是浴血奮戰後,才會累積的殺氣,卻又有隱隱難言的不同,細微而別扭的炙烈陰寒。
場內卻無一人識得此乃何人。
比試之中有所傷亡甚是正常,只是應著所有人只當它是一場比試,往往都是點到即止,誰知此人竟是下的殺招!俱在心中默默祈禱這人能夠避過。
那名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眸中精芒一閃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折身向右堪堪避過這致命一擊。
一擊不成,那大漢揚手橫劈而至,倒未想到那般魁梧的身姿亦是敏捷難擋,他以猛虎撲食之姿迅猛無比的攻向剛剛穩住身體的士兵,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士兵見勢眸光愈冷不見絲毫慌亂之色,他不避不讓猛踏一步地面地面借力反攻而來,拳掌相撞各退一步,再次交斗在一起。
大漢招招詭秘而充滿殺意,兩人一來二往之間不過十招功夫,那士兵便漸漸落了下風,眉色間疲態盡顯,觀其模樣已是強弓弩末,閃避之間也不似方才敏捷靈活,甚是狼狽。
大漢見時機已可,冷哼一聲踏地一擊,震得士兵步履未穩便再次破風擊出一掌,一掌致命,夾雜著掌風猶如利刃一般落在那名士兵脖頸的一刻,大漢猛然後退一步身子一晃險些未能站穩。
場中尚在圍觀的眾人于方才已有不少閉目不忍再視,卻未听到意料之中的倒地聲響,再抬眸去看便見一個衣著錦緞,身材單薄而面容精致俊秀的男孩站在士兵面前,笑容清淡卻隱含著令人震懾而不禁臣服于她的威壓。
帝晏旒笑容未減,收回手轉身對那看不出神情的士兵道︰「你且下去吧。」
大漢眸中殺意愈甚,漸漸掩了下去一如伊始的模樣︰「這可不合規矩。」
「你勝了他,變成了這隊伍之中的擂主,我挑戰擂主,哪里來的不合規矩一說?」帝晏旒不甚在意的拍了拍手,眸中一片靜寂的看著對面兩倍高于自己的大漢,方才對他守禮的好感在他招招必殺的攻擊之下早已消失殆淨,若不是自己出手,那士兵已然是一亡魂,這僅僅是一場比試,根本無需奪其性命。
士兵超著背對著自己的帝晏旒深深了一鞠躬︰「多謝恩人相救。」不待帝晏旒回答便折身回了人群之中再不見蹤影。
那大漢听到帝晏旒所言,似是听到了什麼玩笑一般哈哈大笑一聲,只當自己方才未有站穩是因為這官家子弟偷襲而致,什麼都算不得。他轉了轉脖頸,發出 的骨頭踫撞聲︰「小孩子,你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哈哈哈。」
帝晏旒毫不在意他口氣中的不屑與嘲笑,只是斂了笑意,眉梢微挑,神態自然如同正在談論什麼平日的閑事一般︰「哦?那不如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幾斤幾兩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周再更就是周五了。
我有時間就會更文的,謝謝snow的地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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