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需得收拾嗎?沒有我們便即刻出發了,在今日天黑之前尚能尋到一家客棧休憩。」帝晏旒回房時季嵐正神情恍惚的想著什麼,綠意在一旁時有時無的撥弄著琴弦,兩人的表情都不是那麼輕松。
帝晏旒挑了挑眉道︰「你二人又怎的了?」
季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無什,你且將我帶到山下去吧,我去尋車夫與馬車,這日子尚差半月就要過年了,能否找到人願意接這差使還是個問題呢。」既然尚未尋到方法,還是先不必告知與她了吧。
帝晏旒微眯了雙目,只笑了笑不置可︰「也是,就快過年了啊……」必定是趕不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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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點……向下點……哎呦向上!怎麼又歪了,我來吧!」
「你自己道不清說不明的還賴我!」
「迎客迎友迎新年,送喜送福送春聯。新年來好事到,家家戶戶真熱鬧。穿新衣放鞭炮,不貼春聯福不到。j□j聯貼門前,歡歡喜喜過大年咯!j□j聯喲呵……」
「賣包子咯,剛出籠的又大又香的熱包子喲!」街邊賣包子的小販邊吆喝著邊忙碌將籠籠熱氣騰騰的熱包子抱放案前。
各式各樣的吆喝聲層出不窮,帝晏旒坐在馬車上忍不住透過馬車旁的小窗打量了一眼,繁鬧的市集上四處一片人聲鼎沸,沿街的家家戶戶已然開始在門框兩邊刷起了漿糊,以待其半干之時將春聯張貼上去。
熱氣升騰的蒸籠中是潔白誘人的包子,來往行人擠擠挨挨,也難怪馬車行得這般緩慢了。花費了自京城來此處十倍余的銀兩方才在那小鎮上找到一個車夫願意將自己三人送回京城之中去,想必若非是家中須得用錢,任誰也不願在大過年出遠門吧。
自己三人已然在這馬車上行了二十多日
四處紅艷艷一片,人人面上洋溢著節日的喜慶,似乎撲面而來的便是春節的氣息,帝晏旒又定神去瞧,那被人圍滿了的商販攤子,討價還價聲中夾雜著地道的地方方言,帝晏旒細細听來卻又發現自己听得不真切,亦或是說听不懂那腔調所言之語為何,便不禁笑了起來。
綠意正閉目不知想著什麼,听到這笑聲微微張開了眼楮,見帝晏旒正瞧著車窗外,想來是見到了什麼好玩有趣的物什了,亦不禁彎唇輕笑,隨即心情卻又黯淡下來,也不知回到那京城的是非之地,晏旒是否仍能這般微笑,微眯著眼再次側目,又見一臉哀愁的季嵐。心道這廝近日來愈發沉默了,也不知是為何,想了半晌也提不出絲毫頭緒,索性再次合了眼開始揣摩臨行前一葉方丈告知與自己的一番話︰
「人者,皆有七情六欲,塵心盡斷之人非無,掩的深了,便成了無。世間無物皆為空。此二者雖相悖卻又有著千絲萬縷之聯系,貧僧言盡于此,望施主珍重。」
擠搡的人群之中又一個看起來面上便帶著陰邪之氣的中年男子,他雙眉垂下露出無神之狀,一雙鼠目四處轉動著,閃爍著奸詐的光亮,不知在打量著什麼。
帝晏旒這下倒是有了些許凝神,恰巧馬車在這人山人海至中行的極其緩慢,她伸手撥起馬車窗簾的一角,以便自己打量起來更加方便,也省去了不時被遮擋住視線的可能。
那人著一襲布衣,上面落著幾個補丁,倒還算得上是潔整,只是那略微松垮的腰帶以及前襟卻總給人一種莫名之感,那人的手正常的前後擺動著,眼楮仍未間歇的左右亂瞄著斜向下的地方。
帝晏旒挑了挑眉,雖不知這人意欲何為,但是第一眼望去便曉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後,那男人停止了四處打量,開始若有似無的盯著前方某一處並向那處緩慢的前進著。
帝晏旒順著他的目光,只見一衣著錦袍梳著男子發髻的公子正眼神新奇的四處打量著,不時擠進去旁邊的小商販攤子上這瞧瞧那玩玩的不亦樂乎。微微勾了勾唇角,清雅如玉的面上盡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心道一聲莫非這人是一個小偷?他定然是看準了這個衣著華貴的少年那副新奇的模樣而心生歹意。
自己前世于前幾次出宮玩耍之時亦是如此,被盯上了還渾然不覺,若非那時身邊跟著大內侍衛,想必自己這紫璃血玉早就被那小偷盜取了,她平生最為鄙夷的一類人便是那有手有腳卻不務正業去偷去搶之人。
若單是如此便罷了,她也不會出手管這閑事,可恨的便是那時輕紗二十歲生辰之前,自己好不易尋得機會得以出宮,在那京城中最大的玉器店中定制了一支玉簪,待她生辰當日去取回玉簪回到宮中之時準備將玉簪贈予輕紗之時卻不知那簪子何時無了蹤跡,細細回想一番才想起是在路上自己被人撞了一下,定然是那小偷所為!再一檢查,懸于腰間裝著銀兩的荷包亦失了影子。
那時已然是傍晚,再無甚時間去重新備一份禮物,因那日出宮亦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而大內侍衛也俱不在身邊,遭了小偷也怨不得旁人,只是郁結懊惱了好一陣子方才慢慢緩過來那陰郁的心情。
今日再見小偷,她憤憤不已的同時亦生出了好生收拾與他一番的想法。見那男人愈發貼近那個不知玩什麼玩得熱火朝天的少年時,帝晏旒正欲出手又見那少年忽然折了身子到了那賣包子的小攤子面前,面上飄起了不易發現的紅暈,不知是因為看到這包子而略有些欣喜亦或是在這冬日的早晨中凍到了,讓一直看著那邊的帝晏旒不禁愕然。
這哪里是什麼少年,分明是一尚未及笄的女子!或許常人不會發現,但帝晏旒現在的目力即使在黑夜之中仍可看清楚十張以內的細微生物,更莫論現在青天白日之下距其不過一丈不到的地方了,那耳朵上的耳洞她看的真切。再加上那個富家千金微紅的面龐,小女子的嬌態顯露畢盡,帝晏旒若是再認不出那才算是奇了怪了。
李嫣然听到那賣包子的吆喝聲,放下手中的有趣物什朝後轉頭,望向案前那高高一籠香氣噴噴包子,這方覺得月復中早已餓的快要咕咕叫了。
「公子,來幾個包子吧,剛出籠的……又香又大!」那小販待發現面前一位面容秀氣嬌態的「公子」正轉將一雙俏目朝桌前顧盼,忙笑臉招呼道。
「來幾個……好啊。」李嫣然一听那小販竟主動招呼要她「來幾個包子」,不禁欣然點頭,語聲嬌女敕,蔽膝緩動間已似一縷煙兒般站在了桌案前,又有些矜持的站正了身姿。
「要幾個?」那小販見只一眨眼間那公子就已來到,忙揭開了蒸籠問道,心里卻直犯嘀咕,怎麼這生得面團兒白女敕的公子竟還是個娘娘腔?再打量兩眼這才發現這「公子」耳邊的耳洞,心道這定是哪家的小姐女扮男裝來游耍了。
「我要兩個就行……」李嫣然高興應聲,心道一聲原來這小販都是這般和顏悅色的,卻不似方才那商販一般冷著面仿佛誰人欠了他好多銀錢似的。全然忽略了自己在那攤子上玩來玩去沒有一丁點要買的意思。
「好 !」那小販連用牛皮紙包了四個包子出來,遞送到李嫣然面前笑道︰「公子請拿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晚上手稿寫到了凌晨五點半睡覺…,咳。今天是最後一個三更了。
江畔揚著黑眼圈︰「各種撒嬌打滾求花花求收藏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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