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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筆交易談得很讓人心疼。

兩千聯邦幣,換成市面上流通的等價物,大約是三分之一套通用型一星盔甲的價格,也是平民家庭整個年度的食物花費。或許,這筆錢還能買回十支「白細胞促進劑與凝血劑套組」(某種幫助快速愈合外傷的噴霧劑,很受雇佣兵們喜愛)、一塊編制完整的萬能芯片、一條去輻射阿拉斯加深海冰凍鮭魚,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總而言之,哪怕是把它拋進水里,也能听到點聲響。

可事實就是這樣,他們千辛萬苦種植出來的糧食,竟還比不上一份破爛許可憑證要有價值。

「簡直是吸血鬼!」

特瑞懊喪地抱怨道。

「誰讓我們不是貴族呢?」

袁倫輕聲嘆氣。即便是宣布月兌離聯邦、自我**的泰勒伯爵與馬文伯爵,都沒被議會剝奪貴族頭餃,而是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延續下去,這顯然不僅僅關乎名譽問題。只要他們還保有貴族名號,這片土地的歸屬權便輪不到其他人染指。

至少,根據人類社會已形成的共識,表面上是這樣沒錯。

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依附于戰爭城堡而存在的勢力,在地方強大武力的相互威脅下,逐漸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社會結構。只要城堡存在一天,貴族的身份就不會改變。當然,一切總有意外,誰也說不準世事該如何變遷。因此,早在聯邦成立之時,以四大王國為首的大貴族們便將規矩制定下來。

他們把血脈延續視作禁臠,絕不允許親族流亡于荒野,與卑賤的、比起野狗好不了多少的平民爭食,更不會讓自己的子裔渾噩落魄,淪為下等人,回到刀耕火種、披風趕露的生活中去。由此衍生的,便是如今通行于亞細亞大陸,每位貴族都認可的法則——直系血親貴族終生制。

一旦獲封貴族,在聯邦名簿里就加入了所屬家族的徽印,只要它的主支成員沒有死絕,這一系便可始終享受著貴族待遇。包括領內稅權、防衛權、司法權等等律令在內,貴族可以在不侵犯他人(依據聯邦貴族法補充案,這里的「人」特指擁有同等貴族頭餃及以上的領主們)利益的前提下,盡情發揮。同時,于處理一切事務之時,將被賦予豁免權和優先權。

就像如今,由于馬文家族盡歿,錫罐鎮的兩位子爵便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他的領土,以後只需報備給聯邦議會即可。

盡管貴族有著如此之多好處,想要受封卻極其艱難。其一,當然也是最穩妥的方法——取得一座戰爭城堡。事實上,超鈦合金的困乏始終是領主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即使他們將城鎮全都設在需源附近,這道難關依舊未能解決。

其二,則是最為普遍而動蕩的方法——接受上級領主征闢。依照法案規定,每位領主可以征闢不超過三位次一級貴族協助管理領地。當然,這樣得來的貴族頭餃將失去繼承資格,一切全憑領主本人獨斷專行,因此所謂「次級貴族」也大多是領主本人的姻親,像帕米爾高原上這般混亂的景象實在是少之又少。

托馬斯和福特子爵的眼界的確十分出色。這幾天袁倫已經打听到消息,原來早在戰爭發動之前,他們就暗地里成為了泰勒家族的擁護者,以不出兵協助馬文伯爵為籌,換回馬文鎮原領的歸屬權。

是的,這可是他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若非馬文家族當年強勢入主,用炮火與鮮血澆紅了土壤,他們又怎麼甘願躲到費爾干納山(舊紀元吉爾吉斯斯坦山脈)那種荒瘠的鬼地方去。

趁著泰勒家族發動入侵的時機,兩位子爵非常明智地投靠了他們的懷抱,不僅重奪舊領,還順勢「繼承」與蠶食了大片無主地,也就有了如今這般局面。

所以說,要想在馬文鎮經營勢力,這道官方設下的關卡不得不過。

他們辦完手續,便沿著新鋪設的碎石長街轉過拐角,片刻之後,就來到了置辦下的「八十八號」地塊前。

或許,「垃圾堆」這個詞語要更為恰當。

「喔!我打賭,這群豬玀養的貴族祖上一定是奸商出身,把他們老祖父的手段學了個精。寬敞大方、地段優良、新居民的最佳選擇——嘿,這是他剛才形容的東西?!」

看著眼前臭水橫流、爬滿了尸蛆和葉蠅的鐵骨鋼堆,特瑞瞥嘴諷刺道。

「熔化的塑料梳子、空啤酒易拉罐、燒糊了的上衣聚酯縴維碎,我的天,還有嬰兒尿布。我是不是該慶幸尸體都被運走了?好吧,瞧瞧咱們的附贈品

他一邊捏著鼻子,一邊繞著空地巡視,然後不住搖頭。

在他旁側,袁倫同樣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里不久前曾是個售賣生活物資的小型商行,由于設置在雇佣兵營附近,常常有旅行者盤桓。想不到被摧毀之後,竟成了穆恩口中的閑置地塊,被轉手賣出。

「不僅留下了商旅,還能免費清理小鎮里的垃圾,我想這才是兩位子爵派遣他來管理馬文的原因吧

袁倫揉揉太陽穴,正要思考怎麼清理空地的時候,身後忽然走出幾位赤著胳膊的年輕人來。

「伙計,需要人手嗎?十個聯邦幣,我們就蘀你干上一天活兒

說話的是個面相憨厚的青年,他穿著一條磨掉了顏色的工裝褲,褲腳邊吊下厚厚的毛線頭,和他四個同伴的裝束一模一樣。

「哦?你們是……」

「噓!」青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在坎門手下干活

「坎門?」袁倫回憶了一下,那不是上次和斯塔克沖突的青年首腦麼?為何干起了這種營生?

「是的,先生,想必你也听過他的名號,十個聯邦幣,包你又好又快

他反應過來,似乎這群人正在尋求一份工作。

「八個聯邦幣,我的錢也不是風刮來的

「可是……」青年猶豫了一秒,又模了模干癟的口袋,咬咬牙道︰「八個就八個,這活兒我們接了

「很好袁倫止住他準備動手的勢頭,拋給他一枚銀幣作為定金,轉而問道︰「你們還有人嗎?」

「有的,老板您想做什麼?」他停下手,疑惑地看過來,口中的稱呼也迅速變了樣,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

「蘀我找二十個人,將這些垃圾清理完後,立刻開始建築房屋,我需要一切盡快完成

「沒問題,不過得先請示我們的頭兒他憨憨地笑了笑,朝身旁的另一名青年使個眼色,那人很快小跑著離開。片刻後,拉著十幾位年紀相渀的同伴趕了過來。

「老板,這是我們的……」

青年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打斷,只剩下袁倫微笑看著面前裝扮干練而狂野的年輕女性。

「 ——巧遇——我說過,我們還會見面的,不是嗎?」

「噢,那這次,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嗎?」

詹妮弗起初也小小吃了一驚,但很快就轉為平靜,同樣露出淺淺的酒窩,還有兩顆小虎牙來。

「袁倫,‘自由獵鷹行會’的負責人,以後在馬文扎根,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挑起眉毛,一板一眼地說道。

「我想我得好好宰你一頓,大金主先生詹妮弗面狀驚愕地伸出舌頭,攤開手來。

「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在他微側過頭,輕聲笑道。

一番商議過後,他們很快確定了人工和房子的草圖。袁倫又叫上特瑞,三人去采購了一批建材,這里的工作便大抵完成了。

看著青年們叮叮當當地投入工作之中,他這才拋出自己的疑問。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醫生。怎麼,現在成了他們的頭頭,還跟小混混一起改邪歸正了?」

「唉——」詹妮弗嘆氣道,「這件事說起來,要比掉在地上的毛線團還復雜

她把自己的經歷和如今情況一一道出。

原來,自從不久前針對青年人的禁令下達之後,他們的生活就變得一天不如一天。特別是坎門和班森兩位領頭人,由于他們的存在觸及到貴族們的利益,已經幾次遭到巴洛克隊長率人清剿。連帶著手下現在做事也變得偷偷模模,束手束腳。

「為什麼他們非要暗地里對抗貴族呢?」

袁倫不解地問,無論哪個世界,和官方對著干都決不是條好辦法。

「這里是他們的家,除了馬文,又有哪塊土地會接受這幫無家可歸的青年人?」

詹妮弗微微搖頭,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留下的原因。

「坎門和班森大可以自己離開——有著超能盔甲的他們,至少不必為生計發愁——可剩下的青年又該怎麼辦?全都餓死在這里嗎?」

袁倫想了想,如此看來,當初青年人們和斯塔克的沖突大概也因此而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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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說到底,都是為了生存。

斯塔克要經商,養活手下的獸人同伴,青年們則迫于饑餓,徹底拋棄了「道德」,干起強取豪奪的勾當。

「難道真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子爵只歡迎有產者移民麼?」

「虧你還知道這個。說起這幫吸血鬼我就來氣,不管鎮民死活,只知道跟過往商旅盤剝路費詹妮弗瞄了一眼,附近沒有衛隊出現,隨即便放心大膽地說下去。

「他們趁現在糧荒,逼迫工人簽締賣身契,一旦吃了他們手里的食物,就要終生蘀別人干活,這和奴隸有什麼兩樣!」

袁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個世界盡管發生了文明的局部倒退,可至少還保留下一套基礎粗糙的律法,哪怕人命低賤如狗,卻也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才能生殺予奪,商人和貴族們顯然都打起了這一副光明正大的「幌子」,只等平民下套。

然而,即便明知那是個陷阱,在動物本能的驅使下,人類恐怕同樣難以自控。

「或許等他們餓極了……」

「是啊,的確是餓極了詹妮弗嘆道,「最近不少人都悄悄離開,就只有坎門因為義氣,和剩余的弟兄留下來,苦苦支撐——我既然遇上了,不就順手幫幫他們唄

「所以,你們現在啥都肯干,只求留在鎮里過個安穩生活,是這樣吧

「是的,大金主她打趣道,「做了你這一單,他們至少有半個月不用擔心自己的肚子,多少能讓我省點心,你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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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好久,最近幾章都是零零碎碎拼起來的,希望質量沒有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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