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從天元來村里下鄉已逾八年的女知青呂明華原本早就應該回城了，但因家庭出身不好，沒背景沒人管，街道上準備安排掃馬路的差事，她不滿意也不甘心，幾次交涉讓等通知，所以事情也就拖下來了。♀這次工程任務，村長記著她和死支書的「情事」，居然不顧上級有關下鄉知識青年優待政策，居然也給她分了二十土方的任務。可她咬牙干了幾天，到底不能堅持下去。這天，呂明華張著兩手血泡來找碾子村長訴苦。村長眨著獨眼瞅著她，臉蛋子曬得紫紅，脖根子抓得出血，半晌，這才善意提醒說︰「如果，如果什麼的話，小呂還想回城是不是會受影響？」
呂明華略加沉思，突然嚎聲大哭，精神幾乎就要崩裂了！
村長只好哄她︰「別了，快別這樣，晚上我到你那兒……咱倆一塊想個辦法，嗯？……」
大學生希望趕在開學前完成任務，所以每天不到五點出工，晚上十點收工，睡覺休息勉強五六個小時。三爺看了心疼，非要再次要求上陣幫忙。美奇妹妹更是心疼，晚上周末也來助陣。這樣三人挖土，兩人拉車，最多時一天運出八十多車，也就是可以達到八個土方的工作量。五天以後，距離全面完成任務也就指日可待了！
這天，碾子村長帶著呂明華來到都英這兒，商量說︰「我看你家進度特快，可這小呂不行了，如果她這累出個三長兩短，你說怎麼交代哩？」
大學生還沒有吱出三二五，三爺旁邊听見，趕緊呲牙咧嘴給他使著眼色，急急地說︰「我不行了，我要走了，幫你兩天就要累死了。♀我要回家上廁所哩……」話沒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溜煙兒而去！
呂明華，雖不漂亮但嗓音很好，普通話說得更好，所以對農村人而言還是滿有魅力的。七八年來，多少知青男女分批而來又分別而回。現在不搞上山下鄉了，前頭下來的早已陸陸續續返城，目前也只剩了她自己一人呆在這里。她怕自己會慢慢「蛻變」為地地道道的農村娘們兒，所以每念及此，總是感到恐懼。那年，她剛剛下來不久，因犯水土不服身上冒了許多奇癢難忍的水泡兒，那是都英想出個辦法給她一試，沒想居然治好了。
有一次，知青們在村級育種試驗田刨地。都英路過那兒，遙見呂明華被遠遠拋在後面，孤苦伶仃的樣子怪可憐，就跑上前，要過鐵杴，教她隔一杴刨一杴，既省力又出活兒。呂明華見了很受鼓舞，她高興地說︰「好，你這孩子真聰明，以後姐姐就這麼干！」
有年春節前，知青們都要返城過年。呂明華陪著秦冬梅來到都英家，要玉嬋幫她前鄰後坊的買些雞蛋。都英問呂姐為啥不買？呂明華苦笑連天，說一月前她爸爸托人捎來三十塊錢，讓她過年回天元時買兩袋面粉帶回去，然而，她卻把錢斗膽花光買了一塊手表。前幾天她爸又讓人捎來三十元，要她買些雞蛋她卻忍不住買了衣服。♀現在眼看就要過年了，她犯了難，口口聲聲不敢回去。她說回去爸爸一定生氣，一定還有後娘那些劈頭蓋臉的臭罵……
都英說，那好辦啊，先跟同志們打一架，就說錢被她們偷了，然後寫個檢查帶回家就是了。本來說著玩的，呂明華卻認了真，非要都英幫她寫好檢查，她記下來，回去背誦給她爸听。都英覺得好玩兒，就給她寫了兩張信紙，洋灑灑的，字里全是真情切意，行間充滿了難當的悔恨。呂明華看了三遍，喜得飛著眼淚抱住都英，吱啦吱啦，親了又親……
過了年，呂明華回來，第一時間跑來見都英，說她把」我的檢查」西謄寫一遍交給她爸。她爸看了不但沒有怪罪反倒安慰她，要她不要由于些許小事兒搞壞了同志們之間的關系。
從那以後，呂明華似乎對都英充滿愛意，每每獨自到家來玩兒。那年秋上，都英砸傷腳趾養傷在家。她來了，端著臉盆盛著幾件衣服，說她們那里沒水了，到他家來洗衣服。
當時，正巧家里沒別人，她沒有洗衣服，而是從衣服底下模出三個白面饃饃，用毛巾包著，還有兩個很像兔子腦袋一樣的疙瘩玩意兒，淡綠色，還裹著一層紅紅的辣椒醬。都英雖難堪心卻感激，問那「兔腦袋」是什麼？她模了都英的臉腮一把，笑道︰「老桿子啊，榨菜疙瘩啊！」
都英咬了一口，微酸稍辣，清脆爽口，咸淡適中，非常好吃……
呂明華一直有說有笑的，說到高興時咯咯咯笑不停，笑到動情時，還要動手動腳。都英每說一句並不很逗笑的話，她都是一邊笑浪浪地罵著「討厭、煩人、好壞」搶手捏他、擰他、掐他。
都英有突然些害怕，「嚇」得躲在牆角處，像個貓咪一樣不動也不說話。呂明華卻不罷休，一把抓住都英那只好腳，憨憨地笑道︰「好啊，咱倆握手了……啊？老桿子這樣握手啊……腳比手賤，你膽敢用腳跟我握手？不行，我也用腳握你的手……」
說著，呂姑娘蹭掉鞋子爬到床上，猛然一下趴到都英身上，一頓亂摳亂模後裝作鬧累了，整個身子壓下來，除了呼哧呼哧喘大氣，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半天，見都英一直緊閉雙眼毫無言行，就斜著似要出火的眼楮責罵道︰「老桿子，死人啊你？」
那麼，老桿子是什麼東西？一般說，老桿子是指男人啞火的槍筒子，多用于罵人愚蠢、笨蛋、低能、無用的意思……
到了麥收季節，各家的麥子都是搶收搶打，搶收有收割機，搶打有月兌粒機，花點錢很快解決問題，關鍵是一定要安排好各家各戶的收打時間，以免浪費機主賺錢的黃金時間。有一次打場子，都英家排號排在晚上十點。呂明華沒有自己的承包地，這個季節是她清閑的。這天，她幫著都英家忙活一個下午，晚上一起吃了飯，然後等著打場子。
可是，剛到九點多，老天突然變了臉，風雨說來就來了，風很大，雨很急。玉嬋一聲號令，都英美奇一起動手，更有呂明華奮力幫忙，一會兒都把麥垛搶到屋里門樓里，大家自然成了落湯雞。
呂明華本來穿的就少，這會兒衣服精濕貼在身上，曲線輪廓一清二楚。看看夜已深沉，美奇請她留宿，她卻堅持拿了一只手電筒，義無反顧地一個人走了。
都英回到自己屋里，月兌下濕衣服，擰了兩把，晾在椅子上。光光的身子還沒上床，屋門就被人推開了，都英正光著yi絲不gua呢，所以猛地跳到床上，扯過床單蓋住一身羞澀。呂明華訕笑著探進身子，反身回頭插上門，一邊嘿嘿鬼笑，說是路上積水太深，不想回了……嗯？院門內閂著，她怎麼就會全無聲息地進來了？她笑道︰「切啊，當我沒長眼啊？你們成天開門鎖門的，鐵鉤子就在門檻上方，門閂一鉤就開了，不是麼？」
呵呵，是啊，防君子不防小人啊！女孩兒大大方方月兌下衣服，拿在手里擰了又擰，擰干了抖開，抖開了又甩，震得胸掛在脯上的兩個兜兜上下翻飛。都英忍不住想道︰「原來，城市女人還給乃子額外穿衣服……」她見都英看她胸脯，干脆摘下兜兜，褲子也月兌了，腰不粗， 很大，一塊巴掌大的布片兒擋著最神秘的地帶……
難道那就是所謂的丁字褲？女孩兒的身子一扭一跳，晃得兩只大女乃狂轟濫炸，卻還不知羞恥地笑道︰「過來看看，俺身上還有泡泡麼？」都英忽然想到建忠支書勇跳老姑灣的壯舉，覺得這個妮子是塊極不要臉的踐人賤狗賤豬賤貓賤骨頭……因而連忙穿好衣服，跑到美奇那里，叫醒她，跟她換了地方睡……
從那以後，呂明華再也沒鬧過都英，而幾年來，他也一直忙著復習功課，再沒見過呂姑娘的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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