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這天，都英懷著寧死絕不被犧牲的決心來到磚廠報到.磚廠的廠長是本村有名的富裕戶聰明人吳世科。他是吳文強的遠房堂叔，肚子里面很有道道兒。這個大慈大悲的活菩薩竟然讓都英到處看看，說願意干什麼就可以干什麼……見著都英感動得要哭，又說，都是他族內大佷子吳文強要求讓他關照的……
「嗯？難道說，傻子把俺發落來此，名義上讓俺受苦，實際是讓俺來享福的？」都英心下狐疑地琢磨半天，然後滿懷感激之情到處轉了半天，媽的的確找不到輕快一點的活計。稍微好點兒的叫碼花晾坯、操作機器、管護窯爐以及各班各組的領工和全廠監工等等，不是女人活、技術活、就是有頭有臉兒的人混工分的活兒……就是說，不是自己不好意思干的就是人家一定不讓干的，尋思半天，只好選擇熱窯出磚的活計。
熱窯出磚需要兩人搭伙兒。窯室是地下的，兩米半深，生坯過火以後不到半天，不等冷卻下來就得跳下人去，把那滾燙的熱磚塊一塊一塊拋上來，上邊的人再把磚塊搬到十米開外的窯床上碼放成五十塊一柱。收工點數按數計工，兩人一天基本工作量為八千塊，每超一千可得一毛錢獎金。
第一天，都英堅持搬了六千多塊，破爛不算掙了七分工，第二天，咬了半天牙還是死活不干了，為什麼？窯室熱可以月兌光衣服，窯灰多畢竟不髒不臭而且無菌，累點兒也不要緊，反正按數計工是合理的，怎麼說也比生產隊里掙得多。但是，那剛剛停火的磚塊滾燙不說，渾身都是過火的細沙毛刺刺的就像無數鋸齒，細皮女敕肉手指手掌拋磨一天整個全是血印子，火辣生疼半點兒不敢踫模。特別是第二天早飯時一踫熱碗兒，那是一個鑽心眼子的痛……十指連心啊！
第三天傍晚，都英托著一雙火辣辣的粗手收工回家，媽媽玉嬋見了，心疼地商量兒子︰「磚廠的活兒太苦了，要不，咱跟文強他娘說說？」
都英安慰媽媽說︰「呵呵，沒事兒，沒事兒，我已看出竅門了。媽媽您看著，我會干得很出彩的！」
那麼，都英的看出什麼竅門了呢？原來，他發現挖土配料的活計是個好活兒，現行規定標準，每天每人五方土料，超出一方可得一毛錢獎勵。這活兒使用的工具也很簡單，只需一把鐵杴、一輛獨輪車和車上放著兩只棉槐樹條編制的大簍子，找一塊比較平坦的料場，到遠處挖運過來生土，均勻地鋪在場子里，然後按比例一層一層撒上煤矸……
完了，廠里派來專人進行丈量、測算，按勞記酬。同時，這活兒時間安排上也比較自由，而且都是個人單干的，每個料場大約都在百多平方，一個人配完一場料至少得需一個月。因而，都英發現如果在配好的土料四圍就地下挖一點，再把挖出的土翻到上面鋪上煤矸，哪怕即使十公分，「產量」一定增加很多……
第二天，都英到吳世科廠長那兒很容易地請來了挖土配料的活計……果然，到了月底結算「工程量」時，他所完成的工作量比別人多出將近一倍。世科廠長當場表揚他，別看這孩子歲數不大，干活兒可是一個頂倆哩！
一旁有個叫強子的監工扭著腦袋，真事兒似地撇著嘴巴，當面挑釁道︰「切，鬼才信，是不是你個滑頭玩了什麼鬼花招兒？」
強子大名叫「華都強」，是建忠支書的大公子。都英不想得罪他，咬著嘴唇笑了笑，只在心下發出一點感概︰「我拷，這個家伙還挺聰明的，當個監工有點屈才……萬一將來當上廠長，沒準兒可能有點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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