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隊長吳文強還算關照未成年人.他往往把都英分到女人堆里干些相對輕快的活兒。工分少得可憐，成年勞力一天可掙十分工，而都英只能掙到五分，比一般婦女還少兩分。不過倒是熱鬧，女人們不大避諱半大孩子，結了婚的女人常常說些房中樂事，沒結婚的往往裝聾作啞心里偷著樂，所以大家成天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的。
高攀之姐高擎姑娘三年前嫁給了抹子華都海，這邊大多數人都叫她高擎嫂子，可是背地里卻稱其抹子家的。高擎嫂子長得比較胖，看上去健壯干活卻是不行，男女社員一塊干活，她一般都在大部隊後面。但她天生開朗且性情活潑，經常在衣著打扮上不倫不類地模仿城里來的知識青年，甚至還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家應該就是半個城市里人。
華都海是個復員軍人，今年二十三歲，這人一貫身高馬大的。因其小時候鼻孔底下經常有一抹兒濃濃的東西，所以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個叫「抹子」的美名。抹子在當兵期間一不留神「抹」了一個打小吃穿不愁的高檔媳婦，服役不滿三年就死活要求復了員回了家，恨不得天天把他媳婦摟在懷里，因為在他和很多人看來，那可是抹子連做夢都夢不到的一樁美事兒。
由于都英和高攀是同學的緣故，少時還在他家夜宿半年，所以都英和高擎嫂子早就比較相熟，而且感覺她不大討厭都英。一塊兒干活兒時間久了，高擎常常逗他開心。
這天，都英正好挨著高擎劃鋤剛剛齊苗的麥畦，說著，逗著，也就逐漸落在大後方了。旁邊還有本家都舜大哥的老婆。別看那娘們長相酷似梁山好漢孫二娘，但大家還是親切地叫她舜嫂。三人依然漫不經心，有說有鬧的。這時，都英望著高擎嫂子那「可愛」的潑辣樣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來，其中涉及到一個奇怪的「名詞兒」一直讓他弄不明白……
那是去年夏天發生的一件讓都英許久難以忘懷的事情。那時，都英已拿到了豐城縣第一中學錄取通知，實現了人生中第一個夢想，自然躊躇滿志而且喜不自已。有個晚上吃完晚飯，月兒高風兒低，星月萬里，空氣清新。都英獨自一人溜達出門，來到自家屋後閑置的打麥場上。那里堆著幾垛陳舊麥穰，不知那家「富戶」所有。眼見豬拱雞刨弄出一些新鮮麥穰散亂在草垛周圍，都英有些心曠神怡，一 坐在撲著麥香氣息的麥穰上，嘴里嚼著一根麥草，甜絲絲的，仰望深邃星空，數著點點繁星，盤算著美好明天，向往著美好未來。
寂靜之中傳來幾聲蛙鳴蟬唱，根本就是天籟之音，那種愜意感真若月宮嫦娥向你含笑招手兒。想到嫦娥，就想來了兩位仙人。隨著散亂的腳步聲，草垛的另一面面，兩個不大地道的男女，嘰嘰咕咕，說著知心話兒由遠而近，分明坐到了麥穰垛的背面。都英從遙遠的憧憬中回過神來，听那聲音，男聲是隔壁西鄰的三哥華都風，女聲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何許人。
只听都風火燒火燎地說︰「快點，快點，撐不住了！」
女聲笑問︰「什麼撐不住了？」
都風說︰「老桿子撐不住了
女聲笑道︰「那我瞧瞧？」
都風說︰「行啊，正好我也瞧瞧你的
女聲道︰「不行，瞧了你就不和我好了
都風又說︰「那我模模？」
女聲又道︰「哼，鐵耙子爪子……」
隨著一陣沉默，又是一陣呼哧呼哧大喘氣的聲音。
突然，都風罵道︰「媽的，白虎啊？」
女聲嗔道︰「你個私孩子……」
接著就是巴掌扇臉的聲音。都英慢慢起來，悄悄轉過偷窺一番，只見一男一女十分夸張地半躺那里，上身披著衣服，光著大腿。「嘿，什麼是白虎？」都英大聲發問。
都風猛然吃了一驚，抬臉見是自家兄弟，不禁吐著長舌憨笑起來︰「嘿嘿嘿……」
他身旁的女人迅速蹬上褲子，把臉埋到胸前，好像羞得要死……借著月光仔細一瞅，竟然高攀之姐、抹子之新婦高擎是也！
這高擎女士稍有躊躇，便扭扭捏捏爬起來就要開溜。都風伸手拽住她，哄她說︰「沒事兒，沒事兒，俺兄弟口風緊哩……是吧？」
高擎抬頭半晌，突然吐出一聲霹靂︰「死小子，若說出去，看不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