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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閏八月 八

話音未落,撲的一聲斷電了。大廳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不停的電閃雷鳴,透過厚厚的窗簾幕布投進一絲絲光亮。一會兒,漸漸地,人們開始嚷嚷,叫聲、罵聲、吆喝退票聲以及外面的風聲雨聲雷聲交融在一起。

有人吆喝︰什麼什麼遭到雷擊,縣城已經大面積停電。有人開始模黑向大門口那邊擁擠,但是,外邊風急雨大還夾雜電閃和雷鳴,漆黑一片十分恐怖,擠到門口的人們卻堵在那兒不敢出去。

都英偷偷擠到門口,鑽出人堆跑到外面,風特別急,雨特別大,閃電特別耀眼,雷聲特別震耳。一道一道藍色閃電賊光賊亮,橫的、豎的、直的、斜的、拐彎的、帶圈兒、還有斷成幾段的和撕成碎片的,仿佛真要打碎整個舊世界一樣。 啷啷, 啷啷,聲聲巨響,天崩地裂,街道成了河流,影院就要坍塌,所有的樓房都要坍塌。突然,冰雹亂紛紛地打了下來, 里啪啦的,電光映射之中看見猶如拳頭大小,很快就冰丘一般堆滿一地。

過了一會兒,雷聲漸漸遠去,颶風卻又刮起來,老虎咆哮似的。突然,轟的一聲悶響,影院門外的一座雄偉的**像台崩塌倒地,整個變成一灘瓦礫。

都英撿了兩個大冰雹,順著原路模回,卻找不到媽媽和妹妹了。

過了好久,風歇雷停雨過天晴,但是斷電依然沒有接上,電影是看不成了。人們抱怨著,叫罵著,亂亂哄哄散出影院。

直到大部分人散光了,都英才找到媽媽。媽媽急得油煎火烤,小寒哭得淚人一般。大街上依然洪流滾涌,低窪處積水數尺打著漩渦,高凸處一地爛泥混雜著碎石破瓦。玉嬋批評都英一通,一手牽著一個,小心翼翼地趟著積水踩著瓦礫。踩到看車處,看車人早已沒了人影,不知是否被大風刮到天上去了,還是被雨水沖到河里去了,反正無蹤也無影兒了。自行車呢?到處尋找到處看,只有幾架摔得七零八碎的殘柳敗絮,哪有自家「飛鴿」的影子?

八月的天孩兒的臉,瞧這電影看的。十幾公里路程,只好徒步回家,仰望天空,依然烏雲密布,暴雨剛剛下過,極有可能還能繼續!

玉嬋牽著小寒,小寒非要再牽都英。都英不許,甩開她,小寒急得又喊又叫道︰「媽媽,咱要好好牽住他,要不,他那麼淘氣,又要不知跑哪兒去了!」

丟了自行車,玉嬋特別心疼,雖然沒有抱怨,心情卻很差,她憤憤地瞪了都英一眼。小寒見媽媽不說話,又提醒說︰「媽媽,我害怕,哥哥再跑了,如果跑丟了,咱們可怎麼辦?」

玉嬋還是不說話。小寒月兌下鞋子抱在懷里,光著腳丫走泥路,戰戰兢兢,齜牙咧嘴。玉嬋讓她穿上鞋子,她卻天真地說︰「路上全是小石頭,硌壞了鞋子怎麼辦?」

玉嬋噗哧笑了,氣也消了不少︰「傻丫頭,硌壞了腳丫丫,不是更不合算麼?」

小寒撅著小嘴兒說︰「不哩,硌壞了丫丫還可以長好的,硌壞了鞋子還要媽媽做新的,害怕媽媽辛苦哩!」

玉嬋硬讓小寒穿上鞋子,卻回過臉來批評都英︰「你看看你妹妹,多麼懂事,而你呢,卻是越來越壞了!」

都英吐著舌頭說︰「嘿呀,原來媽媽為這生氣啊,那俺也月兌了鞋子不就得了?」

玉嬋更生氣了︰「妹妹月兌了鞋子是懂事,而你月兌了鞋子是故意氣我……你要氣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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