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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流水 第十九章 那一低頭的溫柔

文洛書第一次進課堂听課,並沒有像小家碧玉似的小媳婦上花轎那樣扭扭捏捏,和自己的四象叔並肩而行進了教室,到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下。法學院6個班近300學生,有百分之80的人表示對這人沒什麼印象。所以當老師的點「文洛書」的名字的時候,有人答道而不是風四象,他們眼光一下子落在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文洛書純樸天然的微笑,也就讓他們見識了不僅是女人的微笑能夠傾城傾國,男人的微笑同樣能夠溶解冰雪,文洛書的這種笑容,屬于一種天生的氣質,只要你看上一眼,就會覺得這是橄欖枝,這是和平鴿,是靜心丸也是提神丹,能夠讓你心情舒暢,也能夠讓你和他化干戈為玉帛。滿座看到這個微笑的人,都在回味咀嚼,仿佛在品嘗一種「清水白菜」似的平淡菜肴,這種淡雅中蘊含著別樣味道的珍品,他們可遇不可求,只想著時間定格,可以回到剛才那一瞬一息,永遠的美好。這一次進課堂,文洛書正經起來的模樣,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的眾生,然而他的平靜卻讓他像個世外高僧,仿佛濟世之後的空遁,只留下一段美談,不想因眾生的渴求呼喊而對塵世有所眷戀。

風四象是第一次坐到頭排,本班很多人在大一年終考試時,都想著打听一下這兩人之間的淵源,而除了知道這個兩個人是叔佷倆,來自同一山村之外,其余的一無所知。

文洛書上課一邊听講,一邊做著筆記。他其實就是一直听,听到不懂的就記下來。或一個字,或兩個字,最多不超過六個字,一個字都佔一行。字體雋秀俊美,溫婉之間還透著一股剛氣,這字是風不素從小逼著他練出來的。都說風不素是個書呆子,在他看來,其實不然,風不素給他講讀書,就說過,「記東西,六字以下為標記;長短句結合,寥寥數言,則為點評;大段則為心得體會;文章則是一種研究。標記為本,點評為金,心得則為人生頓悟,研究則是一種超越。」不能說文洛書得到了風不素的讀書精髓,但是這種讀書風格無疑是讓文洛書受益匪淺。文洛書這種讀書模式,是在原有書籍所涵蓋範圍內,以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為圓點,向外放射狀有所擴展,而風弦秋的讀書模式,則是在對原有書籍的全盤接受,然後通過自身建立的知識體系,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自己原有的知識體系加寬加厚,建立高樓大廈。這就看出了二人之間的區別,一個是涉獵廣泛,一個是根基渾厚。

兩節課下來,他記了滿滿的兩頁,有的一個字一行,留有大片空白。大踏步走到還在做筆記的四象叔面前,說︰「四象叔,你給我看看,我需要看那些書,才能把這些問題完善,給我列個書單。」風四象看了一眼,笑得天真爛漫,旁邊坐著的女孩子看到風四象笑,都愣了。心里想著,自己就從來沒見過這位學生會主席,法學院高材生笑得這麼甜蜜過。

剩下的兩節課是選修課,文洛書沒有去,而是來到了報刊亭,自己夾著課本的樣子讓秦鑫很驚訝,伸出頭來看看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文洛書笑著說︰「你要是能竟然這樣伸出頭來,不知道能吸引多少顧客,因為正好可以看見你的溝壑。」

秦鑫白了他一眼然後搭腿坐下,文洛書看這女孩子,自從新學期開學,身上穿戴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衣服都很時髦,鞋子也很漂亮,連原來的黑色長發如今也染了燙了,秦鑫本來就長得不錯,這一打扮,算是把自己的美貌勾勒出來。但是這身裝扮,在文洛書看來,還是太過于俗氣,每個人的氣質需要固定的搭衣風格,超出過多或者不到位都顯得矯揉造作,一只山雞想著長了一根長長的尾巴,就敢站在最高的枝頭冒充鳳凰,除了不倫不類之外只能讓人呲之以鼻。文洛書突然覺察到了點什麼,正在考慮要不要點破。秦鑫開了口︰「八卦哥,你再找個人吧,這個星期以後我就不干了。」

文洛書臉色平靜道︰「好的,我再找人,但是這一個星期,你得幫我辦兩件事,一是去學校財務處交賬的時候,把這近一年來的賬目明細給我打印出來,同時給我做一份可以規避學校條款的逃稅的賬目,越詳細越好,統計出哪些東西賣得最好最快,其二,星期六你幫我看一天的店,我給你三百塊錢,星期天再幫我看一天的店,我給你六百,兩天我給你湊個整數,一千。星期天我請你吃頓飯,地點你選,可以喊上你們宿舍的。你看咋樣?」

秦鑫听到這話,有點猶豫,但還是說︰「好的。」听到秦鑫答應了下來,文洛書算是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忙著,我去圖書館,還有,其實,你穿的那雙鞋子並不適合你,要是走在河邊,容易弄濕。文洛書走了,秦鑫听到最後一句話,心中變得糾結,心里想著,他是怎麼發現的?

在圖書館呆了兩個小時,文洛書一直在看兩本書,一本是《福爾摩斯探案集》,一本是武俠《碧血劍》。看累了,就在圖書館二樓借閱室睡了一會,夢里夢到自己是個頭腦聰明的偵探,而且武藝獨步天下,他正在想著自己一個人就干了兩個人的活而且還不感到累,心里高興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李雲杉打過電話來,說︰「親親小八卦,你在哪呢?和姐一塊去吃飯,今天我請客。」

文八卦笑著說︰「你別搞得這麼曖昧行麼?就好像咱們兩個一個床上睡過,我早就名花有主了,以後少來這一套,不過請客吃飯,我倒是很樂意,嘿嘿。」

李雲杉說︰「切,你真是男人,听前半句是多麼的堅貞不屈忠貞不二,後半句接著就恬不知恥的另飛他枝了,還是上次吃飯的地方,快來啊。」

文八卦來到地方,才發現是餐廳包間外面的公用餐桌,兩個盤子,盛著打來的大鍋菜,三個碗盛著三份米飯,兩杯橙汁。文八卦一坐下,看了一眼李雲杉,今天穿著一個寬大的t恤,牛仔小短褲,露著細長雪白的大腿,文八卦真想著把李雲杉的大腿撈上來,放在餐桌上,然後看看倒地是這腿白,還是這米飯白。只可惜臉黑了點。

「真白,開吃嘍!」文八卦搓了搓手,喊道。

李雲杉不知道這話乃是話中有話,心里想到,上次我讓他請吃了大餐,這次我就請他吃餐廳里的飯,他不但沒意見沒牢騷,還這麼喜歡,真搞不懂。兩人一個狼吞虎咽,一個細嚼慢咽,一個吃起來風卷殘雲狼藉一片,一個雞蛋里挑骨頭,生怕有人下了毒似的保持著大家閨秀的淑女風範。李雲杉看著文洛書盤里的菜沒了,就把自己盤里的一動未動的紅燒肉撥給了他。說道︰「最不願意吃這種大塊的肥肉,油油的,真惡心。」

文洛書一听這話,說道︰「你是真不願意吃,還是看著我沒菜了,心疼我?你不會真看上我了吧?」文洛書說完這話,停下了筷子,看著李雲杉,李雲杉被這一問一盯的有些臉紅。說道︰「趕緊的,我吃完了,先把盤子收拾了。」端著盤子站起身來就走了。

等著李雲杉回來,文洛書扒完了米飯,把剩下的最後一塊紅燒肉放在嘴里,看著李雲杉說︰「真香!」李雲杉遞過一張紙巾來,讓他擦了下滿嘴油的嘴。兩人這才下樓,誰也不說再見,馬上就要出餐廳門口的時候,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走走?

這校園才來的時候熱氣蒸籠,黃沙漫天;現如今草長鶯飛,綠意盎然。兩人向著校園的湖邊樹林走去。那邊有清風,有湖面,有木凳,算得上一個情侶相會的好地方,但是這中午時分,很少有情侶願意來。李雲杉一出餐廳門就帶上了一個鴨舌帽,兩人不緊不慢的來到了湖邊。湖里樹影斑駁,綠色融進湖里,顯得湖面黑暗深邃。站在湖面,就像一面鏡子,能清晰的看到自己。一陣風吹來,湖面泛起層層漣漪,讓兩人的心,安然靜謐。

文八卦說︰「在行雲山里,一到夏天,我就和四象叔進山,到山里的瀑布那邊去,瀑布下面有個深潭,我們洗完澡之後,就坐在冰涼的時候上,看那瀑布落下來濺在石頭上飛起的繽紛水花,陽光下晶瑩剔透,深潭兩側溪邊都是桃源,還有遍地的野花,那才叫美景。」文八卦仿佛回到了那片山林,曾經承載著他童年記憶的那片山林,是多麼的美好。文八卦看到李雲杉少有的痴呆表情,說道︰「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

李雲杉一直生活在城市,听到文洛書說的山村,腦海中幻想出一副絕美畫卷,畫卷里有美景如畫,有天真爛漫的少年,有四濺飛奔的水花,有滿地零落成泥,隨溪水流淌的桃花,野花,還有冰涼的布滿青苔的滑滑的石頭。她「嗯」了一聲。

文八卦看李雲杉愣神的側臉,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沒有細細端詳這位美女。從來不濃妝淡抹,就好像一朵出水芙蓉。臉色不是很白,但是眉宇間總有一股英氣散發出來,但是此時愣神的時候,文八卦覺得李雲杉突然之間有些憂愁,給他的感覺好像是,李雲杉的臉色應該是蒼白,臉色不白,看似好像是風吹日曬出來的,其實真正的原因是為了掩飾這份蒼白。

文八卦突然說︰「你看那是啥?」然後手指向湖面,湖對岸不知什麼時候飛來了兩只不知名的鳥,白身紅冠,但是腿有些短,不是鶴不是鵝,更不是戲水的鴛鴦。李雲杉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轉頭剛想問文洛書這是什麼的時候,一扭頭,兩人的嘴唇正好湊在了一起。文洛書輕輕的親了一下,說道︰「真香!」,然後就跑到了兩丈之外。

李雲杉臉紅一片,心跳急速,強忍著激動吧心境穩定下來,看了一眼早就預謀而且得逞的文洛書,說道︰「香麼?你過來!」

「不過去,其實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向你證明,紅燒肉惡心,但是吃紅燒肉的嘴不惡心,而且很香,讓你回味無窮。」文八卦一本正經的表現,倒像是自己在做一件偉大光榮的事情。

此時的李雲杉低頭不語,那一低頭的溫柔,一陣風吹來,讓文洛書怎抵這涼風的嬌羞。愛,在這看似玩笑的不經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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