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自己干一件漂亮活兒?」年曉光看著精瘦漢子,輕慢道。
「漂亮活兒不是用嘴說的!」精瘦漢子瞥了年曉光一眼。「你有本事,怎麼沒把那姓冷的殺了?」
「你的下一刀九斬,什麼時候才能再使出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要等到天黑以後?」年曉光盯著精瘦漢子,目光尖利。「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敢嗎?」
「現在這兒只有你和我,我殺了你,沒有人會知道的。」
精瘦漢子輕蔑地看著年曉光,淡淡地說︰「一會兒要出來的人可是師威,殺了我,你還能活多久?」
「你……」年曉光瞪著精瘦漢子,卻又無可奈何。「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借助陣法之力,偷襲!」精瘦漢子看著年曉光,鄭重地說道︰「你千萬不要再賣弄你的劍法。師威可不是別的什麼人,那是一頭真正的獅子,大地之王。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必須全力一擊。如果不能得手,馬上離開。我可不想和這種級別的對手正面遭遇,那樣是不會有第二種結果的。」
「全力一擊!不知道你還有幾分力呀?」年曉光看著精瘦漢子,似笑非笑地說。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是有所準備的。」說著,精瘦漢子找了一塊大石,端坐其上。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瓶中液體似青如藍。
「這是……」年曉光盯著那小瓶。
「千精.液!」精瘦漢子得意地說道。而後,他將一整瓶藥液飲下。
千精.液,又名「千金液」,是一種集合了多種藥力的藥液,作用在于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潛能,提升靈力。它的藥效神奇而獨到,煉制不易,價格不菲,而且並不容易得到。正所謂,一液千金,千金一液;千金易得,一液難求!
正如它的名字,這種藥在某方面的作用也是有口皆碑,人神共醉的。但這種藥不可過量服用,否則會對身體造成無法修復的損傷。潛能榨取得過多,自然也就無能了。
「你的零碎玩意兒,還真是不少!淨是些旁門左道!」年曉光嘴上說得不屑,心里卻滿是羨慕嫉妒恨。
精瘦漢子沒再理會他,而是閉上眼楮,開始運功調息,吸收藥力.
冷狄在地下室內四處查看,他想著師威說過的話,他仔細尋找著這密室里,值得注意的微小跡象。
冷狄突然間听到了滴水聲,他循聲找去,在一個門洞處發現了水跡。那水是從地下室頂上滲出來的,細弱的水流在門洞的頂端正中處,凝結成水滴,一滴滴落下,很長時間才滴落一滴。
「這就是老天的指示?月兌困信息!」冷狄欣喜地想著。他看著那懸而未落,晶瑩透亮的水滴,很鄭重的說了一聲︰「謝了!」然後,他沖進了這條通道。
一刻鐘以後,冷狄又回到了這個空曠的地下室。他再去找那滲水的通道口,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到處都沒有了水流的痕跡。他越找越氣,他覺得自己被耍了,他想發火,卻又找不到對象。他很壓抑,很悲苦……
冷狄繞著牆邊,在那八個通道口之間轉悠著,他靜不下來。他覺得自己如果停下來,一定會發瘋的。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兒,他停下來了。在一個門洞的頂上,他看見了一只壁虎,那壁虎似乎也看見了他。那壁虎是從門洞外爬進來的,看見冷狄後便停下不動了,它伸著脖子,與冷狄對視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爬了出去,速度極快。
「上次是螞蟻,難道這次是壁虎?」冷狄想著。他急忙追了出去,那壁虎卻找不見了。冷狄順著通道一直找著,沒多久,他又「找」了回來。
「為什麼螞蟻行,壁虎就不行!難道大個兒的就不靠譜?」
冷狄緩緩地從另一個通道口走了進來。他走到地下室的中間,無力地坐在了地上。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力,他不再憤怒,他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閉上眼楮,這里很安靜。他想到了穆九和折子芒,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他又想到了師威,如果他在這兒,他會怎麼做呢!他發現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樣的感覺很好。
冷狄靜靜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這里很空,這里什麼都沒有。
這里有什麼呢?有氣,有風!對,有風!這里的空氣不似外面的清新,卻也沒有潮濕陳腐之氣,一定有外面的氣息流入。那麼,從哪里進入,又從哪里流出呢?
冷狄睜開眼楮,伸出手掌,催動靈力,一團紅光在他的掌中閃耀。慢慢的,一點暗紅色的亮點在他的掌中顯現。那亮點緩緩地汲取聚集能量,慢慢地變大。在那顆晶亮的物質長到豆粒般大小的時候,冷狄收回了靈力。這是一顆紅色的透明晶體,這是火源晶,是天地之間的火元素凝結而成。
冷狄將這顆火源晶夾在指間,用手指一彈,火源晶飛出,懸浮在空中,並燃燒了起來。冷狄操控著火源晶,靠近石壁,繞著牆邊飛行。火源晶靜靜地飄浮,火焰穩定地燃燒著。一圈,兩圈,三圈……突然,在經過一個通道口時,火焰跳動了,向內側偏斜。
有氣流進來了!
冷狄繼續驅動著火源晶,又是一圈,兩圈……
火焰再一次跳動了,這一次是向外側偏斜。
就是這兒了,冷狄眼光一亮。他伸手收回了火源晶,掌中紅色光芒再次亮起,不一會兒,殘存的火源晶便在他的掌中融化消失了。冷狄起身,邁步,從一個通道口走了出去。
……
當冷狄沖出「忘返居」的時候,頭頂的太陽已經有些偏西了。
他穿過一個小花園,繞過一道花牆,便看見師威靜靜地坐在一處房舍門前的石階上。石階下,左右兩邊,整齊地擺放著四具尸體。右邊是年曉光和那個精瘦漢子,他叫易罔。左邊則是穆九和折子芒。
冷狄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壓抑在心底的巨大悲痛終于爆發了。他跪在穆九和折子芒身前,雙手撐地,手指深深地摳進泥土里,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師威坐在一旁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望著花叢間,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冷狄的淚水終于不再流了。他看著師威,此刻的師威顯得有些疲憊。他又看了看年曉光和易罔的尸體,問道︰「他們,怎麼回事?」
「這里的花木鎮有些古怪,他們一時找不到出去的路,只好留下來陪我了。」師威平靜地說道。他沒有轉頭,依然看著花叢間。
冷狄站起身來,他看見冰塵龍風那灰黑的風牆,已經襲到了山間,就在不遠處。師威卻沒有去看那冰塵龍風,此刻的花叢間有一只蜂在飛舞,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只蝶。
冷狄不再說話,他坐在穆九和折子芒身旁,也靜靜地等待著。
花叢中,那蜂,那蝶,飛舞著,糾纏著,似在嬉戲。戲了一會兒,或許是累了,它們同時停在了一朵紅玫瑰上,蜜蜂爬著,蝴蝶輕輕地扇動著翅膀。歇了一會兒,它們再起飛,各自離去,不見了蹤影。
師威起身向著那朵紅玫瑰走去,他沒有去踫那朵紅玫瑰,卻選擇了旁邊的一朵紫玫瑰。他輕快的從紫玫瑰上摘下了七片花瓣,然後停下來等待著。那紫玫瑰的顏色開始慢慢變淺,變成了一朵紅玫瑰。師威又從這朵紅玫瑰上,迅速摘下了十四片花瓣,而後這朵紅玫瑰又慢慢褪色成一朵粉紅玫瑰。
「你該走了!」師威對冷狄說道,他伸手摘下了那朵粉紅玫瑰。
「為什麼是這一朵?」冷狄站起身來。
「那蜂飛入這個花園後,先後在三十七朵花上停留。那蝶則停落過十九朵。幾乎所有被它們接觸過的花,或蜂,或蝶,都只在上面停落過一次。最後那一朵,它們同時落在上面,算兩次。而這一朵,」師威舉著手中的粉紅玫瑰。「那蜂和那蝶都分別在上面,停留過兩次。說明這朵花上的靈氣最盛,最吸引它們。」
「你是怎麼做到的!早知道這麼有用,我早該跟你學的。」冷狄看著師威,很認真地說。
「以後吧,以後有時間,我教你!」師威笑了笑,他將手中的玫瑰花遞給冷狄,說道︰「上面的敵人更強!謹慎,小心。」
冷狄接過師威手中的殘花。他看了看年曉光和易罔的尸體,說道︰「以朱苓的狡詐和精明,她為什麼不讓所有人都留在這兒?這樣不就可以一個個把我們都殺了!」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驕傲,他們不可能什麼都听她的。」
「即便她是對的?」
「不錯!這就是幫會和公門的不同。我們講的是紀律;他們講的是義氣,逞的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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