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拼命二郎
秦川矍然一驚,渾沒料到這沐超彈指之間發出兩枚飛釘,一出手便即準確無誤地射殺十余丈外拼命奔逃的常仲元。(全文字言情高品質su80。)
沐青蘭秀眉一蹙,道︰「超叔,你這回可殺了不少人命啦?」沐超嘆道︰「小姐,小人實不願老爺手下盡是這些江湖敗類,沒的辱沒濟南沐家的清譽!」
沐青蘭聞言一呆,嘆道︰「你也知道天道盟的事了?」
沐超長長吁了口氣,道︰「小人自幼跟隨太老爺,後來又跟了老爺,這幾年又服侍小姐,一直都忠心不貳。可是老爺如今做了天道盟的盟主,還從成都調來小人做總管,小人跟老爺說了,只想繼續穿著這身僕人服色,繼續做思蘭小築的管家,繼續伺候小姐,不願做江湖幫派中人。老爺十分不高興,這些日子來只安排小人保護楊夫人!」
沐青蘭道︰「楊阿姨現在何處?她還好麼?」
沐超眉頭微皺,道︰「楊夫人很好,雖然她常常跟老爺吵架,老爺倒也沒怎麼難為她。小姐,這次便是楊夫人派小人來尋你的!」
沐青蘭道︰「適才我跟川……秦公子在泰安城中之時,看到人群中有個人的背影很像你,原來當真是你在跟著我們!」她向秦川嫣然一笑,輕聲道︰「川哥哥,其實我在城內便見到超叔了,只是不敢認定是他,才沒有告訴你,你別介意。」
秦川微笑道︰「沒關系。」略一停頓,道︰「既然你楊姨派沐管家來見你有事相告,我且先回避一下吧!」轉身欲走。
沐青蘭急忙伸手過去,扣住秦川的手腕,柔聲道︰「川哥哥,不要走!」轉向沐超道︰「秦公子是自己人,楊姨有什麼事。你不妨直說!」
她生性清冷,又忸怩靦腆,此話一出口,突然暈紅雙頰,輕輕咬著嘴唇,星眼流波,但抓住秦川的縴手並未松開,反而更緊了。
沐超微一遲疑,從懷中取出一封素箋,雙手呈上。躬身道︰「這是楊夫人的信,小姐看後自然明白!」沐青蘭接過了信,拆了開來,展紙讀道︰
「字諭蘭兒知之︰汝父身中唐門劇毒,已昏迷數次,恐回天乏術。♀汝父昏厥之際常喚汝名不止,甚是悲切,盼速來相見一面,免致貽終身之憾耳!姨敏手啟。」
沐青蘭花容變色。顫聲道︰「爹爹當真中了劇毒?」
秦川問道︰「這當真是楊大姐的字跡?」沐青蘭點了點頭,眼圈兒一紅,泫然欲涕,道︰「這上面畫了思蘭小築的記認花押。不會假的。看來爹爹那晚中毒是真,讓那個上官信猜對了!」
秦川回思當晚情形,心下暗嘆︰「沐前輩當真城府極深,明明中了劇毒。卻談笑自若,大模大樣,硬是強行瞞過眾人。真真假假,令人難以捉模。只可惜上官公子枉自聰明一世,卻也著了他的道兒。」
沐超道︰「小姐,楊夫人吩咐過小人,若小姐肯回去見老爺,令小人沿途好生伺候。否則小人這便回去復命!」
沐青蘭悄立晚風之中,一時心亂如麻,思如潮涌,珠淚滾滾而下。
秦川望著她梨花帶雨般的俏麗面龐,知她掛念父親安危,卻又不願舍己而去,其實他又何嘗舍得這位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當下輕輕拍她背脊,柔聲道︰「蘭妹,你爹爹在梁山泊中毒之事,乃你我親見,絕不會有半分虛假。你快跟管家去看看他吧,我這邊你不必擔心!」
沐青蘭粉臉微微仰起,望著他的眼楮,垂淚道︰「川哥哥,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可是,爹爹中了毒,我……」秦川強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等你回來!」
沐青蘭一呆,投身入懷,叫道︰「川哥哥」,兩人緊緊抱在一起,久久不舍得分開。
沐超見這對小情人依依不舍、黯然神傷的纏綿之情,早已知趣的走了開去,遠遠牽著兩匹馬相候。
過了好一陣,一陣山風吹過,秦川微微一驚,道︰「蘭妹,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吧!」沐青蘭嚶的一聲,含淚道︰「川哥哥,我會盡力勸爹爹放下屠刀,少造殺孽。」取出一個錦包,輕輕塞入他懷中,幽幽的道︰「川哥哥,你保重!別忘了你說過的話。」秦川鼻子一酸,強笑道︰「你放心,我在東平城外說過要娶你為妻,又怎會忘記?快去吧!」
沐青蘭雖然心中千百個不舍,柔腸百轉,但終究牽掛父親安危,又伏在秦川懷中哭了好一陣,這才硬下心腸,揮手招了招沐超前來,與秦川酒淚而別。
秦川目送沐青蘭主僕二人縱騎南下,漸行漸遠,終于背影消失在朦朧暮色之中,不覺怔怔的出了神。
驀然驚覺︰「沐超其實只是沐家的一個僕廝,武功便恁地了得。適才他掌劈奔馬的武功路數,跟當日沐前輩在成都街頭收拾大刀卜六時的功夫如出一轍,想是他沐家的獨門絕技。唉,蘭妹回到他爹爹身邊,再見她便不易了。」
悄立良久,這才悵然回城。
他想起秦海中了薛千洋的「玫瑰香露」之毒,若不能及時拿到解藥,後果堪虞,于是搖了搖頭,勉強拋開因沐青蘭離去的愁緒,從當地人口中打听到泰安城最好的桑家醫館,便即匆匆而去。
這時城中已是華燈初上,街邊的店鋪紛紛打烊。
不久轉過兩條橫街,一眼便望見到對街一間藥鋪的店伴正在上門板。當下如飛般奔到,上前一拱手,道︰「請問這里是桑家醫館麼?」
那店伴瞧了他一眼,忙還禮道︰「不錯,只不過我們已經打烊,不再做生意。公子爺請到別家藥鋪去吧?」
秦川听路人說過這桑家醫館前堂是藥鋪,後院即為醫館,便道︰「在下姓秦,有事拜會桑大夫!請問桑大夫在不在,醫館里可有病人?」
那店伴臉有惶恐之色。忙搖手道︰「我們掌櫃的出去了,不在!」
秦川听他聲音顫抖,神色慌張,正欲追問,忽听得院內一聲低吼,聲音中充滿痛楚之意。
秦川一驚,急忙一個箭步,往門內沖了進去。那店伴驚叫道︰「你干什麼?」探頭望時,只見人影一花,門簾晃動。卻已不見了人影。
秦川飛身而入,轉過照壁,沖進了院內,卻見偌大的醫館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查探之下,盡是被重手法打暈,差幸無人死亡。
他躍到天井之中,縱聲叫道︰「二哥,二哥。我是小四,你在哪?」
只听東北角一間大屋中秦海的聲音叫道︰「是川弟麼,小心!先別過來!」秦川听出二哥口音,只是有氣無力。大喜之下,急奔而前,不料剛一踏進門口,倏地白光一閃。一件利器無聲無息的迎面打來。
秦川一驚之下,側身急閃。只听嗤嗤聲連響,冷風拂面。那利器又連連進逼,徑取他面門要害。秦川低頭避開,一瞥眼間,已瞧出那利器是一對精光閃閃的雙鉤,而襲擊自己的正是魯東三蝶中的「妙手粉蝶」花勇。
他掛念二哥安危,關心則亂,眼見花勇雙鉤如電般招呼過來,一口氣連出二十三鉤,鉤鉤盡是殺招,逼得他不住後退,迭遇凶險。他猛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倏地斜身躍起,凌空倒翻,頭下腳上,一招「須彌壓頂」,左掌凌空下擊,徑向花勇腦門拍去。
花勇左鉤反撩,一招「舉火燎天」,意欲揮鉤削斷秦川手腕。不料秦川掌勢忽偏,改直拍而為斜掠,順勢抓住鉤刺。花勇陡覺鉤柄一沉,情知已被秦川拿住,他不驚反喜,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
心下暗暗竊喜。原來他鉤尖上涂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只須劃破秦川肌膚,立時便可要了他性命。
花勇曾與秦川交過手,知他身手不俗,但功力似乎平平,知這少年竟能在青衣庵中破了自己的「天羅地網陣」,自必輕功非凡,此刻欺他身無兵器,暗中偷襲不成,便欲以兵刃上的劇毒取勝。
他卻不知秦川此刻已功力盡復,徒手使出的「萬佛神掌」威力更不在大風堡的劍法之下。當下趁著秦川身在半空,左鉤硬撐硬挺,右鉤急抖亂顫,呼呼聲中,狂劈猛削,滿擬劃破秦川手臂,令他毒發身亡。
豈知秦川居高臨下的倒懸在空中,右手五指緊緊抓住鉤尖,便似千斤大石般緩緩下沉,紋絲不動;左掌飛舞變幻,或抓或拿,或按或拍,與花勇的右鉤以快對快的連拆了二十來招。
花勇驚駭無已,只覺秦川全身重量都壓自己左鉤之上,手臂漸漸酸軟,難以久撐。過得片刻,在秦川身子的重壓之下,花勇左臂緩緩彎曲。
花勇大驚之下,驀地右鉤一沉,又被秦川抓住了鉤身。雙鉤高舉,半空中頭下腳上的秦川,重逾千斤般壓將下去。
這情形便似當日在洛陽百戲幫總舵之中秦川戲弄筷子兄弟時一般,所不同者,乃秦川在上相壓,而花勇在下苦撐,主客易位,上下顛倒,筷子兄弟的銅棒改成了雙鉤而已。
花勇心中暗暗叫苦,死命舉起雙臂,欲奮力掙月兌而不可得,但覺秦川宛如泰山壓頂,身在空中,雙手抓著雙鉤鉤刃,穩然不動。這時花勇已全身大汗淋灕,漸漸濕透衣衫,他咬牙移步到門外,想要設法拋下雙鉤,或是丟棄一只,秦川總是身在半空,動也不動,將自身重量壓在他的身上。
便在這時,忽听秦海叫道︰「小心鉤尖有毒!」
秦川一凜,急忙向屋內探頭一張,燭光下瞥見屋內床上地下躺著幾人,似乎都已動彈不得,卻不知哪一個是二哥。
他擔心秦海有事,霍地雙臂斜分,一招「頂禮膜拜」,雙手又分而復合,將雙鉤夾在一起,隨即右足在斜斜伸向屋檐一株槐樹的橫枝上一撐,勁貫雙臂。花勇陡覺一股極強的力道涌來,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雙膝一屈,跪倒在地,雖然手臂欲斷,卻仍不敢輕易松手。他是武學行家,知道自己一旦臂力稍松,敵人內力反噬于身,自己立有臂斷腦破、血濺當場的滅頂之災。
秦川見他口中噴血不止,汗如雨下,眼見油盡燈枯,再撐持片刻,性命不保,不覺動了惻隱之心,陡地雙掌微轉,借力倒翻而出,落在屋內之時,手中的雙鉤已扭曲變形,變成兩塊廢鐵。
花勇身不由己的轉了幾轉,軟癱在地上,氣喘吁吁,全身衣褲都已被大汗濕透,口中不住喘氣,神情委頓不堪,似已動彈不得。他雖丟了兵器,心中卻暗呼僥幸,這條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秦川擲下雙鉤,縱目瞧時,只見一條濃眉大眼、滿臉胡子的大漢斜倚著床腿而坐,笑呵呵的瞧著自己,卻不是二哥秦海是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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