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義釋六雄(三)
眾人見幫主責以大義,想起他只身相救三老、擊退天道使者、力挫熊老大等英雄行徑,無不自然而然的心生欽佩之意。♀(八=零=書=屋)
秦川道︰「如今三位長老和丐幫丘舵主等兄弟都已平安月兌險,總算不虛此次泰山之行。」說到這里,心頭猛地一驚︰「這次沐長風、莫非邪等人是以三位長老作誘餌,定下連環之計,引我們到泰山來,其實從邊院鎮開始,處處機關陷阱,我若稍有差池,非但自身難保,本幫和丐幫、泰山派、松雲莊只怕都勢難幸免了!」一念及此,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陣冷汗。
便在這時,只听得嗆啷聲響,腳步移近,呂晉帶著幾名幫眾手執兵刃,押著「河間六雄」快步走來。
秦川見六人身上皆鎖上了手鐐腳銬,火光映照下除了熊老大木無表情外,其余五人個個臉有怒色,皺眉道︰「曾大哥,解大哥,為什麼要銬著他們?」
曾明道︰「熊家六兄弟武功不弱,熊老大更是內力深厚,幫主命屬下負責看守他們,屬下擔心他們逃月兌,不得不銬上!」解飛也道︰「河間六雄縱橫河間府多年,絕非尋常之輩,不可不小心看護!」
秦川略一點頭,道︰「開鎖吧!」
曾明心道︰「本幫高手全部在此,便是開了鎖,也不怕他們發難!」向呂晉一點頭。呂晉便即取了鑰匙,一一將六人的鐐銬打了開來。
秦川起身來到河間六雄面前,抱拳笑道︰「六位前輩,適才勢危,情非得已,敝幫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熊老大哼了一聲。傲然道︰「廢話少說!既然落入貴幫手中,要殺要刮,悉听尊便。但士可殺不可辱。若要我六兄弟屈膝求饒,那可是轉錯了念頭!」
秦川微笑道︰「適才在下听敝幫吳大哥說起。♀‘河間六雄’都是武林中響當當的漢子,鐵骨錚錚,豈會是輕易下跪求饒之輩?在下對六位決無不敬之意,熊大俠不必多心!」
熊老大瞪圓一雙大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秦川,過了片刻,緩緩道︰「秦幫主年紀輕輕,武功如此了得。熊某自愧不如。」說到這里,長嘆一聲,神色黯然。
熊老二忍不住叫道︰「大哥,跟這小兔崽子羅嗦些甚麼。死便死了,咱兄弟十八年後又是六條好漢!」
百戲幫眾人听他口中對幫主出言不遜,登時齊聲大嘩,摩拳擦掌,紛紛叫嚷︰「你算什麼東西。膽敢對我們幫主不敬?」「敗軍之將,也敢言勇,真是不要臉!」「幫主,請下令殺死這六個武林敗類!」「他們是天道盟的幫凶,一刀砍了算啦!」
吳長老雙手虛按。大聲喝道︰「眾兄弟安靜一下,幫主自有分寸,大伙兒听他指示!」
眾人慢慢安靜下來。秦川向熊老大道︰「熊大俠,素聞河間六雄乃是河間府大有俠名的英雄好漢,一向扶危解困,懲惡揚善。晚輩很不明白,何以這次六位甘心為天道盟利用,倒行逆施,殘害江湖同道?」
此言一出,六雄皆有愧色,俱各轉開了頭,不敢面向火光。隔了片刻,熊老大霍地抬頭,瞪視著秦川,傲然道︰「這是我六兄弟之事,與秦幫主何干?」
秦川道︰「在下受顧幫主之托,暫時代掌丐幫,六位害死不少丐幫弟子,此事只怕……」熊老大怔了一怔,嘆道︰「一之為甚,其可再乎!」突然間身形一晃,搶入人叢之中,挾手奪過一柄長劍,回劍往頸上刎去。
他一心求死,身手快極,眾人一驚之下,長劍已及頸中。
便在此時,火光中又是人影一閃,一人如影隨形的欺近,出手如電,挾手又奪回長劍,救下了熊老大。那人後發先至,顯然身手比熊老大更快捷,更巧妙,正是秦川。
這番出手當真是神乎其技,眾人登時瞧得呆了,盡皆屏住了呼吸,瞠目結舌,作聲不得。
熊老大手中一空,只見自己用來自刎的長劍已落入秦川手中。他一呆之下,又驚又愧,臉若死灰,向秦川斜目橫睨,慘然道︰「好身手!秦幫主,你待怎地?」
秦川微笑道︰「我想放六位回去!各位已是自由之身,隨時可以離去!」
熊老大又是一呆,問道︰「但是丐幫的仇,你不報了?」
秦川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能了?真正害死丐幫兄弟的是沐長風、莫非邪一伙惡人。晚輩相信六位前輩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熊前輩,你們盡可自便,恕不遠送!」說著右手一舉,作送客之狀。
熊老大慘然搖頭,含羞帶愧,喃喃道︰「我六兄弟的妻兒老母,一家七十四口……」忽然向秦川長揖到地,大聲道︰「秦幫主雲天高義,熊某再若輕生一死,便是辜負了你一番盛情,亦非大丈夫行徑。我六兄弟終此一生,不敢再與閣下為敵。各位,後會有期!」身形飄動,疾向林外竄去,只幾個起落,隱入了黑暗之中。
吳長老向眾人喝道︰「幫主有令,大家讓開,放他們走!」一道命令隨即向外圍幫眾中傳達出去。
余下五熊互相望了望,向秦川和百戲幫群雄團團一揖,行禮作別,一言不發的出林而去。
吳長老望著五雄離去的方向,嘆道︰「六雄武功不低,這一去定不會再跟沐長風同流合污。幫主寬宏大量,不殺他們,倒也不失為一招妙棋!」
鄧長老道︰「敬稟幫主,天道盟經泰山一役後,鎩羽而歸,銳氣盡喪。大魔頭沐長風又身中劇毒,可謂元氣大傷,料來短期內群魔應無力再興風作浪。屬下以為,本幫大會之期已近,咱們應當先回洛陽再說!」
秦川沉吟片刻,點頭道︰「鄧兄之言甚是。當前本幫大事自然是清明節邙山大會。我已安排韓索大哥負責承辦大會諸務,料來不會有失。這樣罷,大伙兒各司其職︰三位長老率領大家先回總舵坐鎮,負責接待賓客。我和趙進、曾明兩位大哥同行。一來照顧丐幫丘舵主,二來去松雲莊祭拜過老夫人。三月初三之前,大伙兒務必在邙山會齊。」
王長老接口道︰「幫主。難道丐幫的事,也要您老人家親自料理?」秦川將手中的打狗棒晃了晃。苦笑道︰「顧幫主所托,一年之內,不得不然。」頓了一頓,又道︰「各位若有天道盟、連棟和桑舵主等人的消息,立時通知我!」
眾人商議已定,又說了一些其他幫務,這才散去。各自安寢。
秦川倚樹閉目養了會神,抬頭望去,其時冷月斜懸,銀光似水。遍地樹影,林中眾人都已漸漸睡去,四下里只有篝火中偶爾響起柴枝爆裂的聲響。他伸手一模打狗棒,心道︰「不知道丘舵主和騰大哥他們的傷怎樣了?」又想起易婉玉,便向身邊的吳長老低聲交待數語。徑自悄悄地返回鎮上。
其時小鎮上靜悄悄地,時已二更,街道上不見人蹤。
秦川剛剛經過鎮口牌樓,朦朧月色之中,遠遠望見前面客棧門外一條人影踏著青石板路快速而來。他縱目眺去。月光之下見那人影婀娜苗條,裊裊婷婷的模樣,一望而知是個女子,待得走近,果然便是易婉玉。
秦川飛身迎上,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易婉玉輕嘆一聲,道︰「川哥哥,你怎麼才來?」
秦川側頭在她粉頰上吻了一下,笑道︰「你算到我會來麼?我跟大家商量事情來著,你怎麼還不休息?對了,丘舵主他們的傷勢怎樣啦?」
易婉玉搖頭道︰「我睡不著。丘舵主傷勢雖不輕,但他內功深厚,身子硬朗,已經服藥睡了,大夫說三天後便可復原;另外三人要十天後才能痊愈。本幫的傷者大多是皮外傷,只有三個斷了骨頭,傷勢並無大礙。有趙進大哥和柳姐姐照護他們,你不必擔心。」
秦川在晚飯前已探過眾人傷勢,情知易婉玉所說不虛,長長吁了口氣,放下心來,道︰「好,很好!」頓了一頓,笑道︰「好妹子,辛苦你啦!」
易婉玉偎倚在他懷里,低聲道︰「川哥哥,我明白你讓我幫忙照顧傷者的良苦用心,其實是怕我傷心難過。」說著抬起頭來,一雙點漆般的雙眼中亮光閃閃,月光之下宛如兩顆水晶,問道︰「日間我對你不理不睬,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秦川伸臂攬住她柔軟的身子,笑道︰「不氣,不氣。不過玉妹的用心也是既良又苦啊。」易婉玉望著他臉,過了片刻,嘆道︰「看來蘭姐把什麼都跟你說了!」秦川笑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我自然明白。不過今後還請老婆大人放心,為夫一定心無旁騖,專心致志的做事,不為美色所惑,不貪兒女私情,你看如何?」
易婉玉霎時間紅暈滿頰,用力推開了他,瞧著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又羞又惱,揮手便打。秦川急忙側身一避,哈哈大笑。
兩人一個躲,一個追,嬉鬧了一陣。
易婉玉忽然收住腳步,怔了一怔,嗔道︰「川哥哥,你以後再胡說八道,這樣叫,我……我再也不睬你啦!」秦川伸了伸舌頭,笑道︰「生氣啦,那我現在先不叫,等到拜堂成親之後再說吧!」
易婉玉嗔道︰「你還胡說……」秦川不待她說完,微笑道︰「好久不曾欣賞到玉美人彈的曲兒和舞姿,心里著實想得厲害,只可惜身邊無琴,否則……」說著雙手往前一伸,十指虛按,做個彈琴姿勢,嘻嘻一笑。
易婉玉抬頭望著天邊明月,幽幽嘆了口氣,良久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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