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休竹怔住,想了想算了,還是不說了。悶悶地看了靖南王一眼,直接翻過身去。靖南王失笑,從小妻子身後擁住小妻子,嗓音柔和如水拂面,卻浸到心底,「夫人該對為夫有些信心。」

休竹無語了,她明明就不是靖南王想的那個意思。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遇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天天兒晚上抱著自己睡覺,偏偏就沒一點兒感覺。

夜,寂靜無聲,休竹睡意全無。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靖南王勻稱的呼吸聲,休竹輕輕翻過身,借著微薄的光亮打量著靖南王的臉,雖然知道靖南王睡著了會蹙著眉頭,可依舊每次看到還是會覺得心疼。

他,到底在顧慮什麼?

是因為史王妃的過往麼?休竹知道,史王妃是和任休蘭的生母周氏遭遇一樣,頭一個孩子早產夭折,身體大大受損,隔了好幾年才有了靖南王,可生下靖南王之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靖南王剛記事的年紀,她便撒手去了。

休竹突然想起新婚夜,自己說紅顏薄命的那段話時,靖南王失神了很久,是想起了史王妃吧。所以,他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奇怪,不但同意了,這個別扭又固執的男人還一直遵守著。

想到這里,休竹伸出手抱住他,一個男人能舍身處地為自己著想,很多東西其實根本就不用多說了。如今,只希望時間過得快些,再快些……

休竹閉上眼,腦袋往靖南王暖融融的胸膛里蹭了蹭,耳邊傳來靖南王略顯不滿的低語︰「夫人,大半夜的,睡吧。」

休竹很想踢一腳靖南王,可到底還是安安分分一動不動地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外面的工匠隔天便派了人進來,讓二爺園子里的丫頭們回避,只由兩位媽媽領著四處看了看,瞧了瞧。其實不外乎就是翻新,窗格子要上新漆,里頭的一些家具也要換上新的,這倒是在休竹接手中饋之前明夫人已經做好了。另外就是房頂上的瓦,和一些蟲蛀過領子要換換頗費事些。院子里的花草也該修整修整。

那人瞧過之後,只說加班加點趕工,五六天應該不成問題。眼下便又有一個問題,這些人進來施工,丫頭們要回避,暫時也不能在那邊住了,得暫時讓她們有個去處。好在二爺院子里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頭兩個,其他的都是小丫頭,一共也就七個,婆子兩位,管事媽媽一位。

說與那邊的管事媽媽,那媽媽忙道︰「費心費力地收拾出來也只住幾天,二爺都是去三爺那邊擠擠,奴婢們也去其他地方擠擠就是了。」

休竹也正有這個想法,當然由她們提出來更好,「就你們各自找相熟的,白天無事就一起把二爺那邊的東西理一理,以後要用的和不用的分開,以後那邊收拾出來了不用的便收撿起來」

管事媽媽詫異地看了休竹一眼,休竹心里迷惑,難道自己說錯了?呃,二爺屋里不用的東西要歸官中庫房,可官中庫房錢總管和陳忠還沒有徹底整理出來。有些陳年舊物,還有那些舊賬他們兩人一致認為該理一理,休竹也覺得是該好好理一理,免得自己主持中饋,連庫房的東西也不清楚。

「等過些日子,總庫房那邊清理出來了,再歸總庫吧。」

管事媽媽忙賠笑點頭,說了一些閑話退下去。

休竹想著範炎屋里的事兒,讓碧翠將張媽媽叫來,「從明個兒開始,下去給底下各處的丫頭們說說,衣裳別晾在外頭。再有,讓外面閑著的小子或者飼馬處閑暇的人在二門和後門上各派兩個人,上夜的婆子這段時間要勤走動。再去找錢總管,讓他多安排幾個男人,外院各處也要勤走動。」

張媽媽也深知這事兒的重要性,外頭來的人,也不知根知底,總該防一防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和底下的管事媽媽商量商量,他們來去只走一條路,這條路就別讓咱們府里的丫頭經過了。」

張媽媽連連點頭,等休竹說完了,便下去辦這件事。

休竹看了看天色,到了給明夫人請安的時辰。讓碧翠和玉兒跟著,留了冬靈和銀翹在屋里,便往明夫人那邊去了。

坐著吃了幾口茶,就說起明天便是外頭來人修葺範炎新房一事,明夫人沒有提出意見,接著休竹就說了準備喜宴的廚子一事。

「……雖時間尚早,兒媳覺得還是該提早就確定,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明夫人點頭笑道︰「是該早些確定,這事兒我派個時常在外面走動的媽媽去問問,上次你和王爺大婚,那一些廚子不錯。」

休竹點頭,其實她壓根就沒有品嘗,靖南王叫人準備的晚飯,是府里的廚娘做的。

正說著,那邊廚房就派了人將擬好的幾個菜單舀來,休竹遞給明夫人。明夫人道︰「你瞧瞧就好。」

休竹慚愧,「兒媳來京城的日子說短不算短,說長也不長,到底沒有夫人的經驗,也不知什麼菜好,什麼不好。」

明夫人只得舀起看了看,和休竹商量了半天,終于把菜品確定下來。

再返回來說說這邊,休竹去明夫人處請安,冬靈在屋子里做了一會兒針線,就覺得脖子酸疼,讓銀翹在屋里,她便到院子里走走,一時走到後面花園。

雖已快到二月,積雪化了,萬物尚未蘇醒,光禿禿的樹丫和才翻新泥土,也沒什麼有趣的可看,除了假山後一股清泉叮叮咚咚,這里也寂靜無人。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听到聲音從假山後傳來。

「……也不止一次瞧見了,實在不相信王爺真的有那樣的怪癖。」

另一個丫頭冷哼一聲道︰「倘或沒有,如何大女乃女乃進門差不多一年半卻連半點兒響動都沒?你也別天真的,橫豎與咱們有什麼相干的?你瞧見大女乃女乃屋里那四個人沒?壓根就不許多余的人進去。你還是算運氣好的,到了正屋里端茶遞水,我們這些就只能在後面做粗活。我倒是勸你一句,別痴心妄想那些有的沒的,好好兒服侍一場,以後女乃女乃瞧著喜歡,倘或放出去配人,倘或給你找個實在的小子就是你的造化了。」

先說話的那丫頭不覺紅了臉,低聲諾諾地道︰「我倒沒想什麼,可是……」

另一個丫頭好似也不感興趣,急急道︰「別可是可是了,咱們守著多大的碗兒吃多少的飯。」

「我也是心里矛盾,這事兒是夏蟬姐姐叫我注意的……」

這話沒說完,另一個丫頭忙捂住她的嘴巴,低聲嚴肅地道︰「誰叫你說出來的,橫豎別說給我听,這些閑言閑語你還是爛在肚子里好!大女乃女乃瞧著好相處,心思不知多細膩縝密,去年那樣的事兒大女乃女乃都能順利挺過來,她還有什麼是看不到的?」

那丫頭年紀不過十一二歲,被這丫頭的模樣嚇得臉色都變了,慌忙點頭答應。

冬靈听著心里也不覺琢磨著她們說的怪癖到底是什麼?又听到那丫頭道︰「若是你信我的話,以後就別和夏蟬走的太近,你是後來的,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緣故才來了這邊。多的我也不想說,以後好好服侍女乃女乃才是正經,其他一概不要去理會。」

正說著,只見對門一道房門被人用力地拉開,竟是夏蟬從那屋子里出來。原來今個兒夏蟬身體抱恙,手里的事兒交給其他人,自己到了沒人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也恰好這邊平常都沒有人來,她就選擇了這里,偏偏就听到了外面兩個丫頭的對話。

冬靈听見響動,忙閃身躲到門後面藏著,只靜靜听著那邊的動靜。

夏蟬幾步走過來,一把就抓住那丫頭的領子,惡狠狠地道︰「你倒是說說我是因為什麼緣故才來了這邊?你說啊,沒得有你這種說話不怕閃著舌頭的人!」

那個年紀小的丫頭,瞧著這陣仗嚇得只躲到一邊兒去。但另一個丫頭卻不是那膽小怕事者,冷著聲音反問道︰「你當真就不怕我說出來?沒得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夫人開了恩,就該知道檢點,這會兒也不知動了什麼心思。」

夏蟬緊逼道︰「我到底動了什麼心思,你說啊?」

那小丫頭見兩人這狀況,只怕真的要說出什麼話來,忙四處看了看,抖著膽子走過去勸道︰「兩位姐姐別吵了,女乃女乃一會兒就要回來了,倘或听到響動……」

這話沒說完,夏蟬就道︰「女乃女乃回來又如何?我也沒做什麼呀,整日里都呆在後面,鮮少出去能做什麼事兒?倒是有些人怕是動了什麼心思吧。」

這話說的那略大的丫頭不覺紅了臉,都是十五六歲,略知人事的年紀。只是夏蟬歷來胡攪蠻纏,與她真沒什麼好說的,只瞪著她要她放手。

夏蟬用力一推,那丫頭差點兒跌倒,站穩了就和夏蟬廝打起來。一旁的小丫頭九兒嚇得哭起來,若不是想著一會兒休竹回來煩心,冬靈還真不想站出來。那夏蟬她早就看不慣了,每日里精裝打扮,也不知打扮給誰看!

從門後過去,只大聲吼道︰「你們是想翻天不成?女乃女乃才離開一會兒,你們就鬧騰起來。倘或不願留在這里,直接說出來,女乃女乃未必就不會隨了你們的意願!」

三人扭頭一瞧是冬靈,兩個廝打在一起連忙松開,夏蟬便笑著走過來道︰「不過是鬧著玩兒,冬靈姐姐別介意。」

說著伸出手挽著冬靈的手臂,冬靈嫌惡地甩開,冷哼一聲道︰「我倒是第一次瞧見這個玩法兒,一會兒女乃女乃回來了,你們去女乃女乃那邊玩給女乃女乃瞧瞧!」

夏蟬訕訕地笑了笑,九兒忙跪在地上道︰「冬靈姐姐別生氣,都是九兒的錯。」

冬靈冷冷瞥了九兒一眼道︰「你有什麼錯兒?難道是你要看她們這樣玩兒?」

九兒只嚇得一身冷汗,女乃女乃屋里就冬靈最難相處,偏偏今天被她瞧見,倘或是其他三位姐姐尚且好說,一時也無法言語了。

冬靈看著另一個丫頭,好像是之前跟著錢媽媽的,叫什麼倒記得不清楚。

「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三丫頭只垂著答應,冬靈哼一聲離開,那丫頭扶起九兒,讓九兒快些回去。瞪了夏蟬一眼,便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夏蟬越想越氣,不過是沒有她們四個的命好,不能在之前遇上女乃女乃,才不能作為陪嫁丫頭。望著那門的方向,自言自語道︰「何必裝出一副高貴模樣,大伙的心思都一般罷了,誰又能比誰好到哪里去!」

這邊冬靈回到屋里就坐著生氣,九兒戰戰兢兢在門口徘徊,銀翹滿頭霧水,見九兒臉色不好,忙叫她進來。

冬靈瞧見她,不覺就想起她說的那個什麼怪癖,盯著九兒的眼楮,冷聲道︰「你告訴我你說的那個怪癖是什麼,今個兒的事兒就和你沒關系!」

銀翹一听這話,忙問道︰「你不過是出去走走,又發生了什麼事兒?」

冬靈不說話,只盯著九兒,九兒七魂嚇走六魄,話沒說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只磕頭求冬靈饒命。又想到冬靈既然問出這話來,必然後面說的她都听到了,加上想起香兒姐姐的話,眼淚簌簌地落下來,腦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銀翹忙拽著她起來,道︰「這樣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

冬靈冷笑道,「我也就好奇到底是什麼事兒是不能說的,非要磕頭?」

九兒只是哭,銀翹看一眼冬靈,嘆口氣忙低聲勸了九兒好一陣,那九兒才慢慢止住哭聲。銀翹也知道,冬靈並非是那種故意尋事的人,定是听了什麼話才這般生氣,而一般情況,都是和休竹有關聯,倒也急起來,忙問九兒。

九兒看著銀翹,才低聲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听她們說,說,說王爺有什麼怪癖,不喜歡女子,喜歡男人。」

這話沒得叫銀翹和冬靈大吃一驚,九兒瞧著又忙道︰「只是听說罷了,奴婢也不知到底何意。」

「那夏蟬為何要你注意,注意什麼?」冬靈回神又連忙問道。

九兒不覺紅了臉,那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夏蟬姐姐是叫她注意王爺和女乃女乃之間有沒有親密的舉動。九兒年紀尚小,只瞧見王爺偶爾抱著女乃女乃會臉紅,所以就覺得這應該是夏蟬說的親密舉動了。

見她不說,冬靈便吵著要打她,銀翹忙勸住她,又使了眼色讓九兒暫且退下,和冬靈並排坐著,一時也無人說話。

隔了好半晌,銀翹突然道︰「何必為這些有的沒的勞神?王爺和女乃女乃挺好的,不過是她們混說罷了。」

「我雖笨可也知道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女乃女乃到如今都沒有動靜,不管這事兒真假,那些人都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冬靈咬牙切齒,「特別是那個叫夏蟬的。」

銀翹笑道︰「你還記得上次碧翠姐姐和黃大女乃女乃大鬧的那次麼?這後面多少人沒有心思,難道就因此把她們都攆走不成?新來的也難保日子久了不會有其他心思,再說,隔幾年女乃女乃這屋里就真的會和現在一樣?」

這話說的冬靈垂下眼簾,雖是丫頭到底是從小在任家長大,大戶人家的後院姨娘小妾多的去了。

銀翹又叮囑道︰「這事兒別說給女乃女乃听,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那個夏蟬,哪天逮著了她的錯兒,說給女乃女乃听打發出去便是。」

冬靈沒說話,銀翹瞧著嘆口氣,想著那九兒被嚇得臉色蒼白,便尋九兒去了。

休竹回來,冬靈還坐在門檻上生悶氣,碧翠和玉兒相視一眼,忙叫了冬靈一聲,冬靈才忙忙地站起來,神色恢復正常。

休竹要忙其他事倒也沒仔細注意冬靈,只叫人去將繆媽媽找來,問了新買來的丫頭教的如何。

繆媽媽笑道︰「倒也無礙,放在後面磨練磨練也是能用的。」

休竹想了想笑道︰「我相信媽媽的眼光,找兩個機靈的送來,暫且放在後面,其他的你瞧瞧哪里有漸漸大了的,暫且送去交給管事媽媽們。」

繆媽媽點點頭去了,恰好張媽媽進來回事,「二爺那邊已經收拾妥當,東西也都搬出去了,今個兒下午要不要就讓他們進來?」

休竹點頭,早一天完工也好,又說起丫頭一事來︰「媽媽瞧著選兩個這邊機靈的丫頭,等二女乃女乃進門就送去,那邊的丫頭瞧著倒少了一些。」

這話冬靈一听,立刻就抬起頭,巴巴地看著張媽媽。張媽媽笑道︰「女乃女乃說的極是,我下去仔細瞧瞧,選兩個好一點兒的預備著。」

休竹笑道︰「二女乃女乃初進門,對咱們家也不是特別了解,一定要穩重懂事的。」

這邊張媽媽出來,冬靈就湊上去說了夏蟬的名字,張媽媽笑著點頭,說她也有這個意思。夏蟬和香兒打架的事兒,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可後面的卻都知道,一時听到張媽媽和冬靈提到夏蟬的名字,都給唬住了,那九兒年紀小,身體又羸弱,竟嚇得大病一場,倒也就此讓其他人安分了不少。

至一月二十七,範炎新房修葺完工,明夫人身體痊愈,休竹陪著一起看了新房,又張羅擺放家具,掛上新窗簾子。正屋、耳房、抱夏皆煥然一新,從里面出來,明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這些人倒也不錯,這麼短的時間竟完工了。」

說著,又問了問其他準備情況,休竹一一答了,到了明夫人屋里。明夫人讓身邊的媽媽又取出五百兩銀子,交給休竹。

休竹推辭,明夫人執意要給。還是原來那句話,因她知道王府的情況。休竹倒也明白明夫人的意思,未來二女乃女乃是正正經經的侯門嫡出小姐,她這樣做也是為了給她自己撐面子。沒得以後被二女乃女乃瞧不起。

可是,這樣做卻也想透出另一個信息——王府虧空,但願只是休竹想多了罷了。

臨近大婚,範炎倒好似變了個人似的,開始用功讀書了,每日里呆在範鴻的屋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明夫人瞧著格外歡喜。

今年春闈三場大考定在了二月十二、十五、十八,範炎大婚後緊接著就是大考,休竹听說他用功,還真的驚訝了一把,難道男人真的要成家後才懂得立業的道理?

一月的最後一天,任休蓮順利產子,一個六斤八兩重的大胖小子。這個消息讓休竹高興了一個晚上,靖南王瞧著小妻子閃亮的眸子,听她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也憧憬著自己有兒子的場景。

(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