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獨孤行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天羅教從來都不是花家的,它是我們的先祖一起打下來的家業,可是……可是你的祖父花天橫卻怕我爺爺功勞太大,危及他的地位,設計在他的兒子新婚大喜的時候害死了他!」他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一步步朝花艷娘逼了過去,繼續道︰「難道,我們不應該報仇,不應該將自己失去的奪回來?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花艷娘一下跌在地上,怒睜著雙眼,大聲道︰「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獨孤行冷笑道,他忽然自袖子中取出一本書冊,朝地上一扔道︰「這就是證據!」
花艷娘疑惑地揀起地上的書冊,剛翻開一頁,面色就變得慘白
只見上面寫道︰「余縱橫江湖三十余載,生平所殺之人不計其數,唯一後悔之事便是七年前受人蒙蔽,派人在獨孤兄弟的獨子喜宴上投毒,害了他的性命……」看到這里,她再也看不下去
她抬頭望著獨孤行,顫抖著聲音道︰「這的確是祖父的的筆跡,難道……難道這……」
「這件事當然是真的!」獨孤行冷聲道,「也許是花天橫人到老年,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所以才開始後悔起以前的所作所為,為了使自己的內心獲得安寧,于是便這件事情記了下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本書冊居然在一次打掃房間的時候掉了出來,且被我的父親正好瞧見!」
他冷笑了一聲,繼續道︰「這件事情本來做的天衣無縫,如果沒有這本書冊,誰也不會知道他花天橫是個毒殺自己結拜兄弟的卑鄙小人,可是他偏偏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自己招認了!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難道不是他的報應?」
花艷娘咬了咬唇,道︰「可是你殺了他一個人報仇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殺了我父母全家?」
「我沒有殺你們家任何一個人」獨孤行緩緩搖頭道,「你莫非忘記了,當年你父母死的時候,我才是個七歲的孩子?那時的我,只學了一些粗淺的武功,就連使劍都不會,又怎麼會去殺人?」
花艷娘盯著他,恨聲道︰「你別想推卸責任!即便你當年沒有參與,但總歸是知道這個計劃的罷?你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幫凶!」
獨孤行微有些憐憫地望著她,無奈道︰「你若是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花艷娘冷哼了一聲,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又恢復了原來的自信她的面上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冷冷地道︰「你以為,你就一定是贏家嗎?」
獨孤行反問道︰「難道我不是?」
花艷娘道︰「現在大局已經完全被我控制,你就只有一個人,又能有什麼作為?」
獨孤行輕笑了一聲,搖頭道︰「小艷,莫非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還看不清事實?你已經進來這麼久,且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外面卻一直沒有人進來查看,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花艷娘頓時面色大變,這件事情她確實沒有想到,只因剛才她已被獨孤行的突然出現震懾了心神,根本沒有工夫去想外面的事情
獨孤行笑了笑,忽然伸手拍了兩下,外面的立即沖進來一個人,正是花艷娘的那名屬下
他恭恭敬敬地朝獨孤行施了一禮,道︰「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獨孤行道︰「你將教內現在的情況給花堂主說一遍」
那屬下神色冷漠地道︰「‘黑白金青’四位長老已經徹底安息,除了已經潛逃在外的新堂堂主西門千嬌,其他十二位堂主都安然無恙」
「什麼?」花艷娘一臉震驚地望著他,道︰「陳凝,你說什麼?四位長老都已經……」
陳凝面無表情地道︰「我沒有必要說假話」
花艷娘怔了怔,忽然放聲大哭道︰「四位爺爺……都是小艷不好,害了你們……」聲音淒淒切切,真是令人肝腸寸斷
「想不到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也會有眼淚」陳凝望著她,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花艷娘抬起頭,臉上的淚痕未干,猶如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陳凝心中一動,喃喃道︰「難怪……難怪那麼多人為你著迷,若是不知你的真實年紀,恐怕我也會被你迷住」
「你這個叛徒!」花艷娘盯著他,心中怨狠之極她策劃多年,自認萬無一失的政變,想不到最後居然毀在這樣一個小人物手里
她咬著牙,恨聲道︰「陳凝,我平素對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我?」
陳凝年輕英俊的臉上忽然浮現一絲紅暈,神色微有些激動地道︰「不笨的確,比起那些曾經被你毒殺的男人,你的確對我不薄了……」他咬了咬牙,又道︰「你可知道那些人之中有一個名叫陳峰的?」
花艷娘疑惑道︰「陳峰是誰?」
「他是我的親哥哥」陳凝恨聲道,「我投入你的麾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我的大哥報仇,現在我終于可以達成心願了」說著不由得意地大笑起來
花艷娘望著面前的陳凝,精神忽然恍惚起來
她本來是來報仇的,誰知道自己竟然成了別人的仇家?
她這一生已經被仇恨迷糊了雙眼,手上更不知沾過多少人的血,陳凝的背叛,是不是也成了她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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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麟聞言忍不住動容,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只因我心中始終放不下你」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我只想你過得開心快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將你推入到這個境地!」
獨孤芸微有些意外地抬起頭,見他眼帶真誠,面上全是關切之意,心中不由一暖,只是這種溫暖立刻就冷了下去
她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往後退,神情痛苦地道︰「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
沈玉麟心中激動,忽然上前一步,拉住她道︰「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實現!」他的語聲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那是不可能的!」
獨孤芸一听到這聲音,面上的神色就變了,她的整個人又回復了先前那種冷漠的狀態,眼楮里再也沒有了猶豫和掙扎
沈玉麟驚訝回頭,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慢慢地走了過來他身穿一件灰色的長袍,雙手籠在袖子里,面貌並不出奇,可是眉宇間卻是寒意逼人,令人心生恐懼
沈玉麟的瞳孔忽然收縮
這個人他見過!
不,不對!應該是真正的沈玉麟見過!
因為他曾經三次闖入天羅教總壇,可是每次到了最後,卻被三名高手迫退,而這人正是那三名高手之中武功最厲害的一個!
此人擅長用刀,刀法奇詭刁鑽,專挑對方的薄弱之處攻擊,實乃勁敵
沈玉麟盯住他,冷冷道︰「幾次見面,還不知閣下大名?」
中年男子緩緩道︰「在下楊玄思」
沈玉麟驚道︰「你就是天羅教第一堂的堂主?」
楊玄思,乃天羅教第一堂的堂主,武功極高,身份神秘,據說實力已不在教主獨孤行之下依照獨孤行的性子,本應該對他十分防備才是,可是令人百思不解的是,獨孤行卻一直很信任他,還經常讓他替自己去執行秘密任務
「不錯」楊玄思凝視著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譏誚道︰「想不到過了五年,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容易沖動」
沈玉麟微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玄思淡淡一笑,道︰「沒什麼意思,我來只是想替我們教主傳一句話」
沈玉麟道︰「什麼話?」
楊玄思悠然道︰「我們教主說,邙山之約既然可以推遲一年,那麼又何妨再推遲半個月?」
沈玉麟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他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所以才無法月兌身?」
楊玄思面色一冷,寒聲道︰「這不是你該問的我只問你,你答不答應?」
沈玉麟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沉聲道︰「我不答應」
楊玄思怒極反笑,他極慢極慢地道︰「你—不—肯?」他忽然將雙手放了下來,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銀亮的短刀!
沈玉麟冷笑道︰「你想跟我打?」
楊玄思低下頭,眼楮望著自己掌中的刀,淡淡道︰「出招吧」
沈玉麟忽然伸手拔出了插在土里的蟠龍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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