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梨從科室里得到消息,要捐出心髒的病人已經在晚上八點因胃癌離世,而薄關穎最終也是在手術同意書那欄簽下名字。
一天後,薄又橙被推進手術室,臨進前,薄關穎一直緊握著她的手,柔聲道「會沒事的,沒事的這是在安慰著她,又是在安慰著自己,小橙會平安無事的出來。
他一直握著不放手,直到一名醫生恭敬地走上前,薄關穎才有了絲反應,緩緩的松開了薄又橙,站在原地望著漸漸被推進手術室的人,直到門慢慢地合上,他才收回了視線。
手術的時間過的很慢,等在外邊的薄關穎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薄關穎終于等到手術的紅燈熄滅,他猛地沖上前,卻被率先出來的人擋住了腳步。
他急不可耐的看著有些疲憊的顧久梨「現在,我女兒怎樣了?」
「一切順利顧久梨摘下口罩,淡淡的淺笑,隨後示意跟在後面的人,越過薄關穎走向電梯。
術後的十個小時,薄又橙緩緩轉醒,她的長睫毛輕輕動了下,一雙杏眸慢慢地睜開。
一室的白令她覺得十分刺眼,重新閉上雙眼,隔了一會,再次睜開,這次入眼的卻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他眼底滿滿的驚喜和擔憂,眼眶微泛紅。
薄關穎別過頭擦了擦眼角,心里頭充滿了激動和高興。
他的女兒醒了,終于醒了。
「小橙,你覺得怎樣?心髒痛不痛?會不會不適應?」
薄又橙一愣,這才想起,她換心了,她這樣算不算是重生?那以後她是否可以大笑,生氣,跟人吵架了,做各種各樣的劇烈運動,去小時候非常渴望的游樂園玩了?
想到小時候特別羨慕妹妹跟著母親去游樂場游玩,回來後興奮不已的對他們大聊特聊的情景,她突然有點小期待了。
「小橙,小橙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真不舒服?」剛還一臉笑容的薄關穎沒得到回應,立馬著急的想要再按一次鈴,卻被薄又橙抬手拒絕了。
「爸,我沒事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蒼白如紙的臉露出微笑了下,安撫道。
「真的?」薄關穎狐疑的看著她。
「我要幫她檢查下你就知道了顧久梨的聲音悠悠的飄了進來,隨後便見到她穿著合身的白大褂,抄著兩邊的口袋走了進來,後邊還跟著幾個同樣穿白大褂的人。
看了眼剛醒來的薄又橙,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便讓薄關穎跟她出來。
這層樓是薄關穎向院長要的貴賓專用區,除了薄又橙這個病人,就沒有人住了。
顧久梨是在結束手術後知道的,那時她覺得薄關穎的做法實在是太自私了,就因為「不想讓其他人打擾小橙」為由獨佔了整一層樓,而薄又橙只住一間病房,其余的病房空著,這行為簡直就是在浪費醫院資源。
她先前無數次提過這件事,卻被毫不猶豫地拒絕,顧久梨到最後也作罷了,仔細想想,這家醫院的院長願意浪費資源,她干嘛要多管閑事呢。
明亮的走廊里,顧久梨緩緩地開口「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術後會不會發生並發情況,我們都不敢擔保剛才在心外科室,幾位醫生都在討論這個,一名醫生還說︰如果薄又橙術後突然出現排斥之類的,薄董事長一定會害怕,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女兒。
稍回過神來,顧久梨望著他,靜靜的等待薄關穎說話。
可,面前的人卻沉默不語,頹廢的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疲憊不堪的樣子全然沒有不像平時意氣風發的他,只听薄關穎低啞的嗓音緩緩傳來「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不想再失去另一個
顧久梨平靜的看著他,心里卻翻天覆地的難受。
她定定的望著薄關穎,從回國後第一次見到他,自己都沒仔細的看他,不是不想,是不敢,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前喊,爸爸。
他已兩鬢斑白,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剛才跟在他走出病房時,她就發現,薄關穎寬大的後背不像以前那麼的堅挺。
眼角微微濕潤,顧久梨知道,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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