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金一看她這麼固執,很生氣,本來這幾天就過得很糟,這已經到他忍受的極限了,怒喝道︰「注意!我當然要讓你變得更溫順些。你給我听著,你只是個臭娘們兒。我告訴你,現在只要我動動嘴,就能讓賽克斯的小命不保,就像我用手掐著他脖子一樣輕松。他如果回來,孩子也帶回來——如果他沒事了,但還扣住那孩子,無論孩子的死活——假如你不願讓他跟杰克開琪踫頭,我就宰了他。他只要一進來你就要出手,否則你就要小心點我,時間一定不夠用的
女孩控制不住地喊了出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費金氣得火冒三丈地說︰「我想說什麼?對我來說那孩子可值成百上千英鎊,財運當頭,我可以順利地拿到這麼多錢,僅僅是由于一伙為我很輕松就可以要他們命的酒鬼們的神經錯亂,我就要失去這麼多錢嗎?況且,我和一個本性就像魔鬼的人有約定,那人就是不長心,卻有很多力氣去,去——」
老頭喘著粗氣,剛說到這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在這時候,他停止了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剛剛他還在張牙舞爪的,眼楮都要蹦出來,青筋鼓得老高,現在卻自己在椅子上蜷縮著,身體一直在發抖,害怕自己的奸計被人看出來。他默默地待了一會兒,鼓起勇氣看了同伴一眼,看見她又像剛才那樣委靡不振了,于是安心多了。
南希慢慢抬起頭說︰「費金,你別在這打擾我了,這次比爾如果失敗了,他一定會繼續的。他以前就給你辦過很多事,每次做到,你們都會有很多油水,失敗了就沒招了,因此你就別再說了
老猶太發神經般一直搓手說︰「親愛的,告訴我那個孩子呢?」
南希沒等他說完就插嘴說︰「那個孩子只能跟別人一起看運氣了,我再重復一遍,我恨不得讓他死了,他就不會再受這樣的折磨,遠離你們這些惡魔——也就是說,如果托比能逃掉,比爾就一定也是安全的,比爾一個就相當于兩個托比呢
老猶太直勾勾地看著她說︰「那我剛才說的事情怎麼解決,小女孩
「如果想讓我幫你,你就再說一次,真是這樣的話,你還是明天再告訴我吧。你剛剛說的那麼多,我都被你繞暈了
費金就圍繞這件事提了好多的問題,都是一個意思,就想從這女孩口中得知點那孩子的消息,可是女孩說得很清楚,根本無視他的逼問,他剛開始的想法沒錯,這孩子一定是喝多了點。確實,猶太老頭的這些徒弟都有這個毛病,當然這個也不會例外,這毛病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培養起來了,很少有人制止她。她那頹廢的樣子和滿屋的酒味,證明老猶太的猜測沒錯。她開始像發瘋似的,後來又開始沉悶,接著就變得深有所感、無法控制的樣子,不久前還在哭,眨眼的時間就又開始大喊大叫的,例如「你不能死啊」之類的,自己還胡亂的猜測,心想生活得好就可以,其他的都無所謂。費金先生見過很多這樣的事,看見她淪落成這樣,不知道有多滿意呢。
費金先生看出來這些後覺得心里踏實多了。他來這兒就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告訴南希些消息,還有就是看看賽克斯到底回來沒有,現在他都已經完成了,于是起身回家去了,把小女孩自己扔在屋里,讓她自己在桌子上趴著睡覺吧。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夜黑風高,他也沒有閑逛的心情。冰冷的風吹過大街,好像要把街上的幾個過路的人當成灰塵吹跑一樣,路人見這麼大的風都著急往家趕。只是,這猶太老頭兒對于這樣的天氣一點都不在乎,頂多就是強風吹到身上的時候打個寒戰。
他步行到了自己家那條路的一個轉角處,在兜里一頓模,想找出鑰匙,這時候從對面的一個很黑的走廊里躥出個人,不知不覺地就到他身邊了。
一個離他很近的聲音響起︰「費金
老猶太一下轉過頭來︰「啊,你是——」
「對,是我,我已經在這等你兩個小時了,你跑哪去了?」那人打斷老猶太說道。
老猶太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邊說邊慢慢地走著︰「還不是因為你,親愛的,忙了一夜都是因為你
那人說︰「不要說廢話,怎麼樣了,現在什麼狀況?」
「不太好
「我覺得不會那麼糟吧?」那人突然不敢說下去了,慌張地看著老猶太。
老猶太晃了下頭,還沒等回答那人就讓他先別說,原來是有兩個人過來了,那人示意他進屋里去說事,他已經在外面讓風吹了好久了,特別冷,血都要凝固了。
費金好像不太情願,但又沒法說不行,大半夜的,他不喜歡有外人己家。果然是這樣,費金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呢,屋里的爐子也沒有生火,但那人卻執意要進去,他也只能敞開門,一起進去後慢慢把門關上,去找東西照亮。
那人小心地走了幾步說︰「你這怎麼黑得像墓地似的,快點照亮
費金在過道里,告訴他把門關上,還沒等說完,就听見很大的關門聲。
那個人一邊找著方向一邊說︰「別怪我,這都是被風吹的,再就是它自己關的。你趕緊照亮,再不照我的腦袋都要撞破了
費金自己模索著從廚房那的樓梯下來,過了會兒拿著一支點著的蠟燭下來了,還帶給他一個消息,托比這時候已經進入夢鄉了,有幾個孩子在前面的那間屋子也睡著了。費金讓那人上來,他把那人帶到樓上去了。
老猶太帶他走進二樓的一間屋子說︰「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我把蠟燭放得遠點,百葉窗上的窟窿也不會看到什麼,隔壁也不會看到亮光
老猶太一邊說一邊按自己說的做著,他在房間門後的一張既像椅子又像沙發的東西上躺了下來,除了這個東西,沒什麼能拿走的。那個人坐在一張躺椅上,好像很累的樣子。老猶太轉了一下方向,跟那人面對面坐著。這房間里不是特別的暗,門開著一半,放到外面的蠟燭能照進來些光。
他們小聲說了一會兒。只有幾個字能听得見,其余內容都很含糊,即使是這樣,听著的人還是可以看得出費金想要對朋友的個別詞句做辯解,弄得後者很無奈。他們就這樣低聲談了一刻鐘左右,孟可司——猶太老頭兒在此期間這樣稱呼對方好幾次,後來聲音稍微大點說︰「我再告訴你一次,這樣的安排太差勁了。為什麼不叫他和其他人一起呢,讓他磨煉成一個見不得人的扒手就可以了
猶太老頭晃了晃肩膀喊著︰「真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孟可司拉著長臉說︰「哦,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有辦法也解決不了,對嗎?你不是在別的小子那試過幾十次了嗎?如果你肯堅持,最多也就是一年的時間,就能讓他蹲監獄,一定能被趕出英國,弄不好還永遠都回不來了呢,你說對嗎?」
老猶太謙虛地問︰「有好處的話誰拿,親愛的?」
「當然給我了孟可司接道。
老猶太說話很恭敬︰「我又拿不到,我原先還能用得到他。雙方都想做一樁買賣,那兩方的利益都要考慮才行,對嗎,我最好的朋友?」
孟可司問︰「那又能怎麼樣?」
老猶太回答說︰「我發現想把他訓練成個高手還特別有難度,他跟別的條件一樣的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那個人嘀咕著︰「讓他見鬼去吧,當然不同了,要不然早就成賊了
老猶太著急地看著他的臉色說︰「我沒有抓住他的短處,沒辦法讓他就犯,他目前還沒做過,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唬住他,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怎麼也要有些東西才行,否則就是浪費時間。讓我怎麼辦?難道讓機靈鬼和查理帶他?一出去我們就沒有辦法,朋友。我真是為大家擔驚受怕啊
孟可司回答︰「這事跟我沒有關系
猶太老頭兒又恢復以前的態度說︰「對,我的朋友。現在不是爭論這事的時候。如果這事根本就沒有發生的話,他絕對不會引起你的注意,後期你才知道你找的人就是他。嗯,我差遣那個女孩把他帶到這來的,從此她就喜歡上這小子了
孟可司著急地說︰「找繩子弄死那婆娘
猶太老頭笑著說︰「現在我們不可能這麼做的,我的朋友,而且,這也不是我們拿手的工作,也許有那麼一天,我有可能找人給做呢。我早就調查清楚這小女孩的情況了。如果那小妞狠下心來,她對誰都會很冷漠的。如果你想把他訓練成賊,而且保證他小命,我就可以讓他上道。假如——假如——」猶太老頭靠向那人說︰「這事的可能性不算大,如果一旦出現我們最不想看到的事,他丟了小命——」
突然一雙正在發抖的手抓住了費金的雙肩,同時還傳來一個聲音︰「這錯誤跟我沒關系,費金,我告訴你,這事我一點都沒干涉,最初我就跟你說過,只要能留住他的命怎麼做都行,我不願看到血腥的場面,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會敗露,還弄得人總是魂不守舍。假如他被人擊斃了,跟我沒關系。你知道嗎?趕緊把這破地方燒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猶太老頭兒被驚到了,一下把那小鬼的腰摟過來說︰「你剛說什麼,什麼地方?」
孟可司朝著牆瞪瞪眼楮說︰「在那,有個人影。應該是個披著披風的女人,還戴頂軟帽,很快地靠著護牆板跑過去了
老猶太放開了他,急忙沖了出去。蠟燭還放在那地方,已經被風吹得不成樣子,這點燭光只是照出那什麼都沒有的樓梯和他們兩人的臉。他們仔細听了听,卻毫無所獲。
猶太老頭兒拿起蠟燭照著同伴說︰「是不是你看錯了
他發抖地說︰「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那人開始還彎著腰,一听我說話就離開了
老猶太對他的神經緊張有些不屑的樣子,告訴他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一起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兩人挨個房間搜索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發現,而且特別的冷。他們順著樓梯去了地下室里。牆壁上的潮氣還透著牆上苔蘚的顏色,還有些小蟲子散步的痕跡,但這里也只有這些,沒有發現任何人。
他們離開了,老猶太說︰「你現在還覺得有人嗎?除了我們兩個,這里就只有托比和那些小鬼,沒有其他人了,而這些人還都是安心地在睡覺。你自己看看
老猶太從兜里拿出兩把鑰匙來證明,又解釋說︰「我們下樓的時候我就把門給鎖上了,就是為了我們談話能安全
孟可司被現在的情況弄得找不到頭緒了,但又不相信自己看錯了。兩人又仔細地查找了一遍,孟可司慢慢地不再那麼懷疑了,接著猙獰地發出了小聲,相信是自己的幻覺,只是這個晚上他不想再說別的話題了,由于他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已經過了一點了,因此兩人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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