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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戴著面具生活,時間久了,面具就成為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andreberthiaume——

「你好,我叫丸井文太,請多指教嘍

紅色的頭發,閃亮的雙眼,自信的笑容,仿佛是太陽光芒的化身——丸井文太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覺得溫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人。

利用他的形象總能很輕易地做到一些對我來說有點難辦的事,比如在食堂跟那些大嬸揩油,比如讓杰克幫忙跑腿,比如偷看柳收集的秘密情報。

凡事只要是丸井做的,不論好壞,即使做錯也不會有人動真格地朝他發脾氣,丸井就是擁有這種特殊的才能。

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吸收並沐浴著源源不斷的活躍之力,散發著青草般的陽光氣息,讓每一個人看到他的人都喜歡他,對他產生好感。就像人類生來就對太陽有依賴一般,不由自主地想要圍繞在他的身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好讓那份溫暖的陽光照耀到自己,好讓那種熱度維持下去,以致融化一切孤獨和冷寂。

丸井文太在入學前的說明會上第一次向我打招呼的時候,我就確定了這個人將來的用處很大。

變成他的樣子再方便不過了,隨意地和人打招呼,隨意地和人聊天,隨意地走來走去,不管到哪里都是倍受歡迎的焦點,甚至連演技都不怎麼需要,只要嚼個泡泡糖再把請多指教倒過來說一遍就行了。

扮成開朗的傻瓜很容易——正因為一開始抱有了這種掉以輕心的態度,我才在開學那天一不小心做下了蠢事。

「喲,在這種地方瞎轉,難不成是迷路了?」

我在走廊上發現一個拿著入學通知單,滿臉迷茫的一年級新生。

當時的走廊上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但這也不意味著我就非得上去搭話不可。我完全可以無視她不知所措的樣子,迷路也好害怕也好都和我無關,反正我壓根就不是那種樂于助人的類型。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口了。也許在那一瞬間我的敬業精神覺醒了,一邊想著「啊……我這會兒正在扮丸井吶」,一邊就不由得投入了角色。丸井這種人應該會開口朝女生搭話吧?他肯定會熱心腸地帶她找到班級,然後多聊幾句就直接變成朋友了,嗯,就是這麼回事。

我向那個女生詢問了班級,她很小聲地回答了,居然還真的和丸井那家伙是一個班。哈,我在心里干笑了一聲,與此同時,她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極深的不安和恐懼。

為什麼?

此時此刻的我明明是丸井文太,是那個人見人愛的紅發小子,帶著陽光的笑容和無與倫比的親和力——我不是仁王雅治,那麼為何她面對我還會流露出那種眼神來?

我盯了她幾秒,她像是受到驚嚇一樣連忙移開了視線,低頭傻乎乎地望著自己的腳尖。

「真巧,我們剛好是一個班的耶!」為了確定裝扮並沒有暴露,我擺出了招牌式的燦爛笑容,「不要緊,我認識路,一起過去吧?」

一瞬的猶豫過後,她臉上的戒備慢慢放松了。

「嗯

用輕得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回答完,我發現她在悄悄偷看我的表情。我又笑了起來,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具感染力。

「對了,還沒跟你做自我介紹呢!」我用丸井那種既活潑又可愛的嗓音說道。

——「你好,我叫丸井文太!請多指教嘍

秋山佳音並不認識丸井文太。

或者說她以為她認識,可實際上她認識的那個丸井卻不是真正的丸井。

啊,這麼說大概也不對。

秋山佳音並不認識我——這才是重點所在。

明明在開學第一天就說過了話,明明在開學第一天就見過了面,秋山卻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名叫仁王雅治的人存在。

這樣也好,如果我的偽裝在開學第一天就敗露了的話,那想必今後三年的國中生涯也會變得異常辛勞。

我自認看人的眼光還算準,不出所料,丸井文太在剛入學不久後就成了一年級新生里的人氣代表。那家伙身上除了有能聚集光芒的天賦外,還有一副相當不錯的運動神經。

他和同班的杰克桑原成為好友,兩個人一起申請加入了網球部。

我對運動本身沒什麼太大熱情,應該說凡事需要暴曬在陽光底下的運動對我來說都不是理想選擇。但自從丸井加入了網球部,想要再輕松地假扮他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因為你總是不可避免地要踫上網球部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個沒留神就被前輩大手一揮喊去撿球或跑圈,想喊出我不是真的丸井文太都不行,只能乖乖替他頂下來。

「丸井,我認為你是有網球天賦的,再試著多努力一下怎麼樣?」

那時的網球部部長是年僅一年級就所向披靡,整個神奈川國中界幾乎無人能敵的幸村精市。幸村是個性情平淡的人,看起來不凶也不難接近,但實則手段非常極端。他從不輕易夸部里的部員,也不會像真田弦一郎那樣當面斥責,可一旦有誰遲到偷懶或是在背後說網球部的壞話,不論那個人以為自己藏得多好不會被發現,第二天也一定會收到一紙強制退部屆。

幸村認可了丸井的實力,並且還鼓勵他繼續努力,這是非常罕見的事。

一年級時就成為正選的人當時在整個立海就只有三個,包括幸村在內,剩下的兩個人分別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

丸井會成為下一個一年級正選嗎?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我突然被幸村叫出去安排了一場比賽。

「丸井,和柳對戰看看吧他不慌不忙地說道。

幸村的指令是網球部里絕不容違背的聖旨,如果我拒絕比賽,那麼下場也一定是收到一紙退部屆。那樣一來毫無疑問就暴露了我不是真正的丸井,但如果硬著頭皮上去比賽,畢竟我平時也只是依葫蘆畫瓢學著做做樣子罷了,實際的基礎和練習量都沒法和丸井本人比較,要是以很難看的方式輸掉比賽的話,結果不也是一紙退部屆嗎?

算了,怎樣都好,既然結果都一樣又死活逃不掉,那我就干脆做做看。

柳蓮二是一個比想象中要難對付得多的選手。他那台如同精密計算機一樣的頭腦和極其獨特的數據網球打法都讓我精疲力盡。可一旦被逼到邊緣,我似乎也就不那麼在意扮演丸井或是必須以丸井的球風來打比賽了,我使出渾身解數對付柳的數據網球,在烈日炎炎下揮汗如雨,一球又一球地拼命回擊。

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覺了。

流汗的感覺,被太陽暴曬的感覺,氣喘吁吁的感覺,每一寸皮膚都在燃燒的感覺……這種感覺竟然意外地使我感到暢快淋灕。

比賽結束,我以7比5的微小差距輸給了柳。看著在比賽場上因體力不支而幾乎要跪倒在地的我,幸村慢慢地拍了兩下手。

「很漂亮的比賽他依舊是一臉淡泊如水的表情,「辛苦了

第二天,他宣布丸井成為了正選。

一年級下半學期末,我申請加入了網球部,成為一年級新生中最後一個破格成為正選的人。

網球部里盡是些性格迥異的家伙,不可逾越的三座大山——幸村、真田、柳,還有天才丸井和四個肺的巴西人杰克。

看起來似乎還算有趣。

當「有趣」兩個字時隔多年忽然浮現在我腦海里的時候,我不禁感到一陣意外。

有趣?有趣意味著什麼?有趣代表著什麼?有趣對我來說明明是那麼陌生且不可解的兩個字眼。

我握著球拍,身穿黃色夾克,以並非丸井而是自身的姿態站在球場上腳踏地面的一剎那,光線直射下來,熾烈到足以燒毀一切的熱度包圍了我。

我是不屬于光之世界的人。

我以為我永遠也不可能像這樣暴露在光明之中,我不可能體會得到所謂的「有趣」,我的人生應當是一條彎曲狹隘的陰暗小道,終年沒有一絲陽光和生機,我緩緩地走在那里,走啊走,走啊走,回頭看不見路,往前也看不到出口,眼前只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與虛無。

對我來說,除了活著,人生並不存在任何意義。活著還是死了本身都不重要,有些人即使活著也和死去沒兩樣,有些人死去也依然活在某個地方。

我可以是活著的死人,也可以是死了的活人。

只有在揮動球拍把球重重擊向對面,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啪」,汗液隨著大幅度的動作灑出,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在迷幻刺眼的光線中被照得睜不開眼楮時,我終于才發覺——

我是活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新視角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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