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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避禍于宦海風濤中

仕途險惡,宦海風濤,是清代官場中人,特別是久歷官場、遭逢過坎坷的官吏們經常感嘆的。鄭板橋在任濰縣縣令時在一封信中寫道︰「官途有夷有險,運來則加官晉爵,運去則身敗名裂,……惟久羈政海,精力日衰,不仕又無善退之法,自尋煩惱鄭板橋又在任範縣縣令時的一封信中寫道;「我今有視靴帽如桎梏,奈何奈何可以看出,鄭板橋對于仕途之險體會是非常深的。這顯然是因為他「久羈政海」,看得太多了。清朝吏部官員韓春湖寫的一首俗曲也感嘆過宦海風濤的可怕︰「有多少宦海茫茫吁可怕,那風波陡起天來大。單听得轎兒前唱道喧嘩,可知那心兒里歷亂如麻,到頭來空傾軋。霎時間開美缺錦上添花,驀地里被嚴參山頭落馬形象地描繪出宦海風濤變幻無常、大起大落的情狀,反映了清代官員普遍存在的對仕途之險的恐懼心理。可以看出,有些官員雖然坐著八抬大轎,前面有衙役鳴鑼開道,官派十足,但實際上提心吊膽,心亂如麻。因為他們深知,別看今天是高官厚祿,明天就可能鋃鐺入獄。晚清小說家海上漱石生在《如此官場》中描寫宦海風濤時寫道︰宦海潮「風波險惡」,「白浪滔天,不知掀翻了多少船只」。?

面對官場這種風濤無定的情況,不少官員都深以做官為苦,想辭官不干,如鄭板橋。也有的官員雖不想辭官,但總想找個清閑保險的官職度日。如學博(州縣「學官」的別稱)一職是位卑祿薄的「冷官」,但因宦海風濤較少波及,故頗使一些任此職者感到滿足。有個叫宋成勛的學博撰聯雲︰「宦海風波,不到藻芹池上;皇朝雨露,微沾苜蓿盤中「藻芹池」指官學,「苜蓿盤」指學官的清苦生活。對聯反映了作者頗為滿足雖有些清苦,卻平靜無事的「冷官」生活。?

仕途險惡突出表現在官場傾軋上,官場傾軋也最讓人感到可怕可憎。清初詞人納蘭性德目睹其父明珠「與索額圖互植黨,相傾軋」,以及其他種種官僚們相互構陷的事實,深感官場斗爭極為復雜、險惡。其好友嚴繩孫說他總是「惴惴有臨履之憂」,可見他對官場傾軋的敏感和畏懼。納壯性德還寫下不少詠嘆官場傾軋的詩句,如「日暮風沙惡」等,並在詩文中表達了他對官場傾軋的看法︰在那雍容肅穆的丹墀鳳闕,每個角落都埋伏著殺機,別看那些宰輔們頂戴花翎,頤指氣使,頃刻間就可能變為哭喪著臉的囚徒。?

清代官場上出現了許多工于傾軋的好手,其手段也多種多樣,如攻訐、誣陷等,時人謂之「官場機械」。乾嘉時的大貪官和坤就是個工于傾軋的人,其手段也甚為高明。有人說各坤傾軋時「機械百出,無形無聲,有非可意料也」,並認為「(清朝)廊廟間傾軋之風,始于和坤」。這可以和坤傾軋吏部官員金方雪為例。金方雪在吏部任職時,和珅對他說︰「你應當外任上海道不幾天果然下來了任命。金方雪因該職在自己原籍五百里之內,例應回避,就在到省後自行具呈督撫,與江寧鹽道對調了。和坤聞之甚怒。兩年以後,江蘇高郵發生冒賑案,一直在尋機報復金方雪的和坤乘機上奏道︰「歷任布政使失察,也應嚴議結果,曾經代理過江蘇布政使的金方雪被革職。以奉行磕頭哲學著稱的嘉道咸三朝顯宦曹振鏞,其實不光磕頭,同時也工于傾軋。曹振鏞曾借道光皇帝之手排擠了兩江總督蔣襄平和雲貴總督阮元。道光初年,蔣襄平以直督召值軍機處,皇恩甚優渥,曹振鏞非常嫉妒,便借道光之手將蔣排擠到外地任職去了。蔣襄平感慨地說︰「曹之智巧,含意不申,而出自上意。當面排擠,真可畏也!」阮元與曹振鏞關系不洽,也成為曹排擠的對象。道光帝有一次向曹詢問阮元何以升遷得快,曹答︰「因他學問好道光又問︰「何以知之?」曹說︰「他在督署內天天刻書談文意思是說阮元荒于政務。曹素知道光最恨大臣荒于政務,故以此激怒道光。果然,道光听了曹振鏞的話,便將阮元召回京城。在清代官場上,類似曹振鏞對蔣襄平那種因嫉妒而傾軋的事非常多。吳趼人在《近十年之怪現狀》在寫到這類傾軋情況時說︰「這是官場中的生性如此,習慣如此書中寫了一個叫陳雨堂的官吏因被嫉妒而遭傾軋︰陳雨堂在山東做官日久,「寅僚舊好總多,易于照應。那一班沒有差使的黑州縣,看見他未免因羨生妒,因妒生恨,因恨便生出傾軋來,思量要攻擊他……」?

官場傾軋往往是殘酷無情的,甚至必欲置對方于死地而後快。清末隨慈禧西行的糧台會辦吳永與督辦岑春 的相互傾軋、岑春 對任內眾官的報復就是這樣。吳永在《庚子西狩叢談》中說到他與岑春 相互傾軋,並受到岑排擠的情況︰岑、吳二人因有積怨,常為小事互相指責。一次,二人在西行途中駐蹕的太原行宮內相遇,又為一件小事對罵起來。岑咆哮道︰「我非參你不可!」吳也厲聲說︰「你有本事盡管參去,我在此恭候。我也奉旨專折,可以參你!我無可指摘,你卻有累累罪狀,看咱們誰厲害!」岑一听大怒,竟揪住吳的胸口,揮拳要打。吳說︰「這是什麼地方,你敢無禮!」岑只好住手。但又馬上找到李蓮英告吳的狀,李勸岑忍耐為上,岑只好不再爭執,但心中怒氣難平,更視吳為眼中釘,必欲拔出而後快。為了排擠吳,岑極力拉攏軍機大臣,使之站在了自己的一邊,最後終于與軍機大臣合謀,用調虎離山計將吳派到兩湖去催解糧餉。吳永對此嘆道︰「岑等內外合力,不知費了多少心機,終于達到了目的,所謂‘拔去眼中釘,張開兩眼笑’也吳永還曾說過︰「岑對我恨之入骨,必欲擠之死地而後快在《庚子西狩叢談》中,吳永又記述了岑春 在粵督任內傾軋報復眾官的情況。岑曾參罷過一千四百多名大小官員,其中獲罪者數百人。這一千四百多人中,「非但睚眥必報,即素所受恩庇者亦皆以怨報之,狠心辣手,絕是不留余地」。?

由于官場傾軋之事甚多,便產生了對付傾軋的要訣。如李鴻章在與翁同龢相互排擠時所用的「挺經」。李鴻章做直隸總督時深受翁同龢的排擠,有一次,袁世凱作為翁的說客來勸李鴻章乞休開缺,以使翁能順利頂補做成協辦大學士。李對袁說︰「他想補我的缺,萬萬不能!……我一息尚存,決不無故告退,決不奏請開缺袁走後,李又對親信說︰「我偏不告退,教他想死!我老師的‘挺經’,正用得著,我是要傳他衣缽的。我決計與他挺著,看他們如何擺布?」李鴻章的老師是曾國藩,其「挺經」是怎麼回事呢?李鴻章解釋說︰「我老師的秘傳心法,有十八條‘挺經’,這真是精通造化、守身用世的寶訣然後具體講了一條︰某老翁的兒子挑著菜擔,在水塍上與一個京貨擔子相遇,彼此不肯讓路,僵持許久。老翁過來勸挑京貨擔子者避讓一下,但該人不干。老翁便挺身說道︰「我在水田里替你頂著貨擔,你空身從我兒子旁邊岔過,怎麼樣?」該人過意不去,便下田避讓。李鴻章對此解釋道︰「他(老翁子)只挺了一挺,一場競爭就此消解。這便是‘挺經’中開宗明義的第一條李鴻章就是用挺一挺的辦注對付翁同龢對他的排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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