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的眼眶通紅，思緒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盒子里的芝士蛋糕靜靜地躺著，秦笙只覺得心口有些堵。
她用叉子叉了一塊蛋糕放進嘴里，那股濃濃的芝士味道便彌漫到了整個嘴中。秦笙深吸了一口氣，強迫眼淚不滴落下來。
她不能哭，可是就在她轉過頭的那一剎那，下巴忽然被顧延東修長的手指托起，他伸手輕輕捏住秦笙的下巴，力道不重，眼神溫柔。
秦笙在那一刻慌亂了手腳，身子顫抖了一下，看著顧延東的眼楮里盡是迷茫。
「你……」秦笙剛想說什麼，唇畔一下子被顧延東突如其來的吻給封住了。
秦笙瞪大了眼楮，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禁震顫了一下肩膀。
顧延東伸手掌住了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秦笙幾乎要窒息了，這個隔了五年的深吻，仿佛是一劑溫綿的湯藥，流入腸胃之中，盡是暖意。
顧延東神色貪婪，仿佛是吻不夠秦笙。方才他就這麼看著她吃手中的芝士蛋糕，思緒一下子就懵了，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光景。
就是那一剎那的沖動，讓他吻了秦笙。
慌亂中，秦笙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在干些什麼！她連忙一把推開了顧延東，臉色緋紅喘著氣。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地轉過頭去，不讓自己看見顧延東。
顧延東也並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舉動，而是沉默著發動了車子，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此時的顧延東心底很亂，有些事情明明放不下，仍舊像是千斤重擔一般壓在心頭，但是卻要強迫忘掉，這種感覺，如同蝕骨一般，讓他瘋狂。
兩人一路都不曾開口為方才那個沖動的舉動做任何解釋，秦笙一直紅著臉，直到車子停在了易軍司令部。
秦笙推開車門踉蹌下車，原本是想要匆忙回到自己房間去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的，沒想到一下車，楚顏便一臉焦急地跑了過來。
「笙笙，你昨晚去了哪里？！」楚顏什麼慌張，應當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楚顏話語落地便看到了一同從車上下來的顧延東，心底便明白了三分，目瞪口大地看著秦笙。
昨晚，他們不會在一起吧……楚顏倒抽了一口氣，不敢多想下去，畢竟眼前之人是督軍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秦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楚顏這才將思緒牽扯了回來，連忙說正事︰「軍營里可能真的出現了瘟疫。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有好幾個士兵都出現了同樣地癥狀︰嘔吐，咳血發熱。軍醫部的長官知道你曾經在德國修過傳染病，讓我來找你想想法子。」
秦笙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最不想要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沉思了良久，抬頭對楚顏道︰「你現在先去準備大量的消毒藥水和漂白粉，軍營里每一處都要大清洗一遍。我現在就去軍醫部，看看傷員的病情。」
「好，我這就去！」楚顏頷首，小跑離開了。
秦笙原本想要匆忙離開，但是手臂卻被身旁的顧延東拽住。
「如果是瘟疫，你也會有危險。留在這里，我派別人去。」顧延東清楚對于醫生來說，他們是最容易接觸感染源的人，若是秦笙因為接觸了患了瘟疫的病人，也被傳染的話，他會不安。
他的眼神堅決不容秦笙拒絕，但是秦笙確實蹙眉，拂去顧延東的手，焦急道︰「不行！你也听到了，在這易軍軍營里可能只有我一個醫生是修過傳染病的，我懂得怎麼去治療這一類的病人。如果換做其他醫生，一開始沒有經驗的話可能會手忙腳亂，到時候會損失更多士兵！」
秦笙說完，顧不上和顧延東說話，匆忙跑向了軍醫部。
顧延東看著秦笙倔強的背影，眉心緊蹙在了一起，他的臉色陰沉，她還是這般倔…
***
當秦笙趕到軍醫部的時候，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禁驚到了！
軍醫部里到處都是發熱的病人，每一個人臉色都是蠟黃的，沒有一點血色。
還有一大波病人都在咳血和嘔吐，那股刺鼻的氣味讓秦笙捂住了嘴巴，眼眶都紅了。
她胃口淺，看到一群病人的嘔吐物的時候，自己也支撐不住，靠著牆壁干嘔起來。
「沒事吧？！」顧延東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他伸手拍撫秦笙的脊背，聲音多了一份焦急。
秦笙一听到顧延東的聲音，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
她立刻轉過身，推開顧延東︰「誰讓你來的？！這里現在很危險，你快出去！」
他是督軍，是三軍統帥，怎麼可以來瘟疫縱橫的軍醫部？！
秦笙的力氣小，哪里推得動顧延東。顧延東的臉色陰沉，帶著一絲焦急。他拽住秦笙的肩膀，讓秦笙冷靜下來︰「我是易軍督軍，理應和將士們同生共死！就算是感染了瘟疫，那也無可奈何。但是你不能有事。听話，出去！」
秦笙愣愣的看著顧延東，肩膀被他拽的生疼。她現在才明白，原來顧延東是來帶她離開這里的。
「不！」秦笙甩開顧延東的手臂，神色變得愈發著急，心底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一般，「你看到了，這里這麼多的病人需要我治療，我不能走。你走啊！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秦笙力氣雖然小，但是卻像是使出了渾身力氣一般去推顧延東。
顧延東一把握住秦笙的手腕，他們劇烈的動靜引得一旁地一些醫生紛紛轉過了頭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顧延東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拽著秦笙的一條手臂，聲音陡然變高，有些許涼薄之意。
「既然你執意留在這里，我便陪你！」顧延東倔強不已，他定下的事情，那便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了。
秦笙知道他的脾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眉心緊皺。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從桌子上听診器戴上，側身對顧延東道︰「記的不要靠近病人和他們的嘔吐物。」
秦笙的話里透著一絲無奈，他怎麼就這麼慢倔強？這是拿生命在開玩笑！
她無奈轉過身，開始替一個又一個的病人看診。
這些病人的狀況都很不好，很多都已經被病魔折磨地瘦骨嶙峋了。看了幾個病人下來，秦笙已經可以確定了，這就是瘟疫！
楚顏匆匆趕來的時候秦笙正在給一個得了瘟疫，手臂上還受了傷的士兵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楚顏，你幫我拿一下紗布。」秦笙彎著腰，什麼極為認真。
顧延東站在遠處窗邊看著秦笙看診的認真模樣，眼神不知不覺中變得溫和了不少。
眼前的秦笙對于他來說，起碼有一點還是不變的，那便是她的倔強，仍舊屬于他。
就在楚顏拿了紗布走到秦笙面前的時候，那個病人忽然開始咳血。秦笙離得他很近，病人一咳嗽，秦笙來不及躲開，她後退了幾步，可是那個病人咳出來的血還是全部迸濺到了秦笙的衣服上，手臂上，還有脖子上…
「啊！」楚顏尖叫了一聲，驚恐地捂住了嘴巴，手上的紗布也掉了一地。
秦笙驚愕地看著自己滿身的血漬，心一下子慌亂了。
她方才怎麼就忘記了要離開這些病人稍微遠一些呢？！
就在這個時候，顧延東忽然上前，將一瓶消毒藥水倒在了醫用紗布上，上前不顧秦笙滿身的血跡，開始替她擦洗。
秦笙先是愣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推開了顧延東︰「你在干什麼？！你會感染的！」
秦笙自知病人的嘔吐物和咳血是極易感染的，她自己很可能已經感染了瘟疫了。但是方才，在那樣情急的狀況下，顧延東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上前就開始替她處理消毒。
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踫觸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有些感情，即使經歷了風霜，在生死為難關頭，仍舊會顯現……
秦笙的眼眶紅了，但是她立刻伸手擦拭掉了眼淚，看著顧延東。
顧延東冷靜異常，他自然是知道秦笙身上迸濺到的那些血漬很容易感染，但是他卻比秦笙要冷靜，因為他是軍人，他知道在危難關頭怎麼樣做才是最有效果的，平白無故的擔憂只能夠平添手忙腳亂。
「現在馬上回去清洗身子，听話！」顧延東像是對一個孩子命令一般對秦笙低吼道，話語激烈是因為過于焦急，怕秦笙又倔強到不肯離開。
但是這一次秦笙卻沒有執意留下，她沉思了片刻後將這里的工作交代給了楚顏，自己則回了小洋樓，听了顧延東的話，趕緊去清洗身子。
***
秦笙清洗完之後還吃了一點抗生素，擔心病毒已經進入身體了。
她覺得喉嚨有些癢，便想要去泡杯魚腥草喝，以防受了風寒。
當秦笙拿著搪瓷杯子出門的時候，卻在門口踫見了顧延東。她一愣，他怎麼會在這里？
難道…從軍營回來到現在，他一直在等她清洗完畢？
是擔心嗎？秦笙的心底有些亂了。
「你也回去清洗一子，最好再吃點藥，以防被傳染了。」秦笙的眼楮不敢去看顧延東，只是別著臉，尷尬異常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