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大嫂手指溫暖而又輕柔其實只是簡簡單單地把頭發編成發辮可是她仔細地仿佛是為我挽起頭發就要看我出嫁一般
「我們家吉雅真好看」梳好頭發她拉著我手說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琪琪格大嫂把收拾好包袱遞給我拍了拍我身上不存灰塵理了理我衣襟仔細地我右臂綁上了朝格圖大哥為我做牛皮冑那是我把金雕撿回來之後他給我做就是怕金雕利爪抓傷我皮膚可我總是忘記戴……
「這個要戴好了鷹爪太利會抓傷你這孩子不听話總不好好戴著動不動就弄出傷口來」
我听著她囑咐點了點頭我沒有說話我喉頭哽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準備好了嗎」朝格圖大哥從氈包門口探進頭來問道
我回頭看著他他沖著我微笑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說︰「我們家吉雅漂亮這個樣子打扮像個女英雄」
「該走了」琪琪格大嫂聲音里透著濃郁傷感
他們一左一右領著我出了氈包琪琪格大嫂手里拎著我包袱朝格圖大哥手里拎著我弓和箭
我走到康熙爺面前沖著他行了禮站一旁十七阿哥接過琪琪格大嫂手中我包袱遞給他親衛
「都準備好了嗎」康熙爺問著
見我點點頭他又說︰「好好道個別吧」
朝格圖大哥把弓箭都遞給我讓我背好笑著拍拍我肩琪琪格大嫂把紅棗牽了來把韁繩遞到我手中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眼楮終于開了口︰「大哥大嫂吉雅對不起你們了……我……」我有那麼多話想跟他們說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卻什麼都不能說甚至于即使不是這樣情況這些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訴說
我幾番開口都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個句子只能緊緊握住他們手用這力度傾訴我愧疚和不舍
他們竟明白了我意思安慰著我︰「好孩子去吧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真要是累了、疼了想回來就回來這兒永遠是你家」
我點點頭康熙爺騎著馬走過來說︰「該走了」
我翻身上馬跟康熙爺身邊卻听康熙爺對琪琪格大嫂說了一句︰「你們差不多也回去看看這麼多年了就這麼遠遠地躲著好嗎」
不等我細想康熙爺喊了句︰「出發」
我只能勒緊馬韁趕緊跟上隨行侍衛跟身後隔開了我和大哥大嫂距離
然而我雖已不能看到他們不舍眼神我卻听到了朝格圖大哥拉響馬頭琴這哀婉悠長仿佛一條蜿蜒河水曲調是那首《諾恩吉雅》啊
「老哈河水長又長
岸邊駿馬托著韁
美麗姑娘諾恩吉雅
出嫁到遙遠地方
海沁河水清又清
岸邊駿馬托著韁
可愛姑娘諾恩吉雅
出嫁到遙遠他鄉
可愛姑娘諾恩吉雅
出嫁到遙遠他鄉
遼闊草原寬又廣
路途遙遠難回鄉
美麗可愛諾恩吉雅
思念家鄉多惆悵
美麗可愛諾恩吉雅
思念家鄉多惆悵」
悠長馬頭琴聲久久地盤旋我耳邊我腦海我一聲不吭地坐馬背上偶爾抬頭看看金雕空中飛翔身影
「真舍得走」康熙爺輕聲問我
我抹掉眼角感傷輕聲說︰「不舍得又怎樣當初那麼多不舍不是也離開紫禁城了嗎我這些顛沛流離還不都是你逼」我懶得跟他說好話一來反正已經攤牌二來此時此刻我情緒極差
那麼多不舍也只能統統都拋身後不然還能怎樣我總是要離開我無法一直留這里我也並不屬于這里……
我們陷入長久沉默馬加鞭地往營地趕去風從臉邊劃過帶著幾分入秋草原特有溫暖和漸漸顯露蕭瑟馬蹄濺起秋日草原特有香氣此時此刻花草為繁盛也正開始衰敗盛極必衰秋天草原才有了好體現天那麼藍陽光那麼燦爛映襯著我內心荒蕪清冷
我金雕一直天空中飛翔不遠不近地跟隨著我們隊伍
上一次這樣陪著康熙爺出行還是四十九年夏天那時我身體已衰敗至極滿心謀劃算計如今我身體好了許多卻仍然是時時刻刻思慮籌謀
營地漸漸出現眼前康熙爺指揮隊伍慢下了腳步金雕是不肯放慢它飛翔速度我抬頭眯著眼看著它突然覺得從某種角度來說它跟我一樣不自由一樣畫地為牢
我把自己送回康熙爺身邊送回皇宮送回那樣一個泥潭之中只為了我心心念念人而它明明是草原上自由精靈卻留我身邊只為了我曾經救過它我們到底是追逐溫暖還是舍棄初心
前方出現幾個人影為首看輪廓似乎是太子爺他拉弓搭箭對準了我金雕我趕忙取了弓箭瞄準他出箭同時射出我手中箭兩支箭半空中相撞紛紛落地上金雕受了驚我吹了聲口哨它急速俯沖落我手臂上
康熙爺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仿佛我比昨晚加陌生然後一勒馬韁策馬向前跑到了太子爺跟前
我們後面跟著過來正听到康熙爺沖著太子喊道︰「朕不是說過不許營地方圓十里內狩獵朕才一會兒不你就抗旨不遵了嗎」
「請皇阿瑪息怒兒臣不過是想射中那只金雕來玩兒罷了」
我看著低頭認錯太子覺得一年多不見他似乎加狂妄了果然康熙爺慣壞了他這無法無天兒子嗎跟康熙爺說話也是這樣語氣放肆說是認錯但是哪里有一絲覺得自己錯了感覺
「哼~」康熙爺哼了一聲道︰「行了起來吧」說著他翻身下馬我、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也跟著下了馬太子抬頭同時彎身行禮道︰「給太子爺請安」
「起吧」
我直起身微笑著看著太子爺
他盯著我臉愣了一瞬然後有些驚恐地喝道︰「你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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