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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影(二)

盡管因為肖兆軒不祥的「預言」,搞得當天的篝火晚會不歡而散,隨後近一周的時間里,橡樹村周邊卻還算太平。人們擔心的人面樹成群結隊來襲的場面並未出現,一定要說跟平時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就是患狼的數量似乎少了一些,但樹鴉仍是日日聒噪,從不止息。

舒睦仍然堅持每天跑步,不過,這兩天他開始跟肖兆軒學習一些防身的招式。

「出手慢了。」一把抓住舒睦的手腕,肖兆軒對這個臨時學生的表現相當的不滿意,「你攻擊之前不要想太多,這樣容易給對手留下破綻。」

「這個……腦子里忽然冒出來的東西是不由人控制的啊。」舒睦一臉苦相。

覺得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做不做得到都是對方的事,肖兆軒放開舒睦,徑自進屋倒水喝,「休息十分鐘。」

早就想叫停的舒睦對此表示求之不得。

跟在肖兆軒身後進屋乘涼,舒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忍不住問︰「你真的覺得妖魔入侵這種事會發生在橡樹村?我看這幾天都很平靜啊……當初魔影重現資料片推出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況?」他玩恆光OL玩得比較晚,建號的時候,已經滿世界都是各種妖魔在跑。

「服務器暫停服務一周進行維護,等更新完客戶端以後就是魔影重現的世界了。」肖兆軒說完,看了舒睦一眼。

總覺得對方目光像在看白痴,醒悟過來自己問了個笨問題的舒睦默默轉開目光,「我想,橡樹村周圍應該不會忽然就刷新出來成片的人面樹的。」這既然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那發生在這世界中的一切就該是有跡可循的。

肖兆軒眼中閃過期待的光芒道︰「我對妖魔會怎麼出現很感興趣。」

看著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舒睦不禁端著杯子坐遠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時候肖兆軒給人的感覺,真是挺像反派的……

轉開臉剛好看到漢尼在小屋門口探頭探腦,舒睦順勢招呼對方進來,「早安,有什麼事嗎?」

漢尼道︰「呃,村子外面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村長讓我來請肖先生去看一看。」

莫非是剛才在說的妖魔終于出現了?

肖兆軒與舒睦對視一眼,沒有磨蹭,跟著漢尼去看他口中所說的那些「奇怪的東西」——原來,是幾株沒有長葉子的小樹苗。

「這個,有哪里奇怪?」舒睦蹲在其中一株小樹苗旁邊,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任何不對。

抓著漢尼外套的小女孩細聲回答︰「昨天看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听完小女孩的講述,舒睦二人才知道,眼前這些小樹苗不光是一夜之間數量增加了一倍,而且高度也增加了不少。而就在他們說話期間,舒睦親眼看到自己面前的這棵樹苗微微一顫,又長高兩厘米左右。

他心有余悸地站起來往後退,「這些東西,該不會是人面樹的子孫吧?」

听到舒睦這麼說,漢尼立刻拉著小女孩夸張地跳開,仿佛動作慢點,下一秒小樹苗就會突然成長為參天大樹把他弄死做肥料一般。

肖兆軒倒是不像他們這麼激動,只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掏出匕首,劃破自己左手的食指。

滴。

一顆血珠從肖兆軒手指的傷口落下,低到看上去柔弱無害的小樹苗身上。

對方枯枝一般的枝干微微顫了顫,在舒睦等人的圍觀下,肖兆軒滴落的血液很快就被小樹苗吸收,同時,樹苗的主干上一個腫塊微微動了動。隨後,這棵樹苗的枝干突然像有了意識似的,明顯地偏向肖兆軒的位置。

後者鎮定地收起匕首道︰「應該是人面樹的幼苗沒錯。」

漢尼可無法做到如肖兆軒這般冷靜,得知這些小樹苗竟然都是人面樹的同類後,他臉色煞白地清點了一下周遭樹苗的數量,慌了。

「怎麼辦?怎麼辦?為什麼忽然出現這麼多人面樹的幼苗,難道是來給被我們消滅的那棵人面樹報仇的?啊啊啊,我是不是該去通知一下其他人……」漢尼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把頭發揉成了鳥窩。

如果不是怕嚇著身邊的小女孩的話,舒睦相當懷疑漢尼早就仰天長嘯了。

有時候人的情緒很奇怪,明明心里也是很害怕很慌張的,但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怕更慌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冷靜下來——舒睦此刻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就漢尼嚷嚷的內容分析道︰「應該不是同類,如果是同類來報仇的話,沒理由只有小樹沒有大樹。我懷疑,是人面樹的灰燼被風吹散,然後扎根地下重新成長起來了。」

听了舒睦這番分析,漢尼顯然沒感覺到丁點安慰。

他還寧願是人面樹的同類來尋仇,也好過讓他知道,那棵死掉的巨大人面樹的灰燼,已經大量地散布到了橡樹村周邊各處。搞不好,現在他們村子里面都有人面樹的幼苗……那太可怕了!

打了一個寒顫,漢尼決定不能任由這些小怪物繼續生長。

「我去跟村長說一聲,發動村里的人一起,把這些東西全部連根拔起燒掉!」說完,不等舒睦二人反應,他已經一把抱起小女孩往村子里跑。

「連根拔起嗎,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肖兆軒說完,相當大膽地一把捏住跟前那株小樹苗的主干,用力向上提起。

接下來的景象,讓舒睦想到了拔蘿卜。

這些人面樹的小樹苗,根部居然是連在一起的。肖兆軒這豪邁的一出手,直接就j□j三株樹苗,而之所以沒有牽扯出更多,是因為他發現這些樹苗根部相連後,停手了。

一把將樹枝忽然化為尖刺,試圖扎破自己手掌吸血的人面樹苗丟掉,肖兆軒拉了看呆的舒睦一把,果斷道︰「回去通知村里的人搬家。」他們扯出來的這幾株樹苗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在他們看不到的地底,也許這數不清的人面樹苗的根已經結成一面巨大的網,將橡樹村網在其中了。

先後听取完漢尼跟肖兆軒的意見,村長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說︰「既然那些樹苗還沒有真正長起來,我覺得可以先試試漢尼的辦法,不行的話,再做別的打算。」

這個決定也在肖舒二人的預料中。跟他倆不同,橡樹村的村民們生于此地,長于此地,忽然要他們放棄自己的故鄉逃亡,難免會有所遲疑。

「隨便你們。」覺得自己給出建議已經算是盡到了義務,肖兆軒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

舒睦為難地看看走掉的肖兆軒,又看看坐在原地愁眉緊鎖的村長,建議道︰「我覺得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通知大家提前作好搬遷的準備比較好。」

村長苦笑點頭,「我晚點會召集大家說明情況的。」舉村搬遷啊……先不提這個過程需要消耗多少時間精力,離開橡樹村以後,他們又能投奔哪里呢?

畢竟是事關全體村民性命安危的大事,雖然很頭疼,村長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集中起來開會。理所當然的,得知自己的家鄉已被成群的小怪物包圍,且村子內部也許都已經被人面樹幼苗入侵後,會議場面變得十分的混亂。但人們恐慌完了,還是堅強地決定先從自己能做的事做起,盡量改變可怕的未來。

舒睦與橡樹村的村民們一起,先從村子內部挨家挨戶地檢查有沒有人面樹的幼苗生長。

這次地毯式的搜索很快就取得讓人心驚的成果——院落的旮旯里,房子的陰影處,水井的石縫中……基本上,只要是沒有屋頂的地方,都找到了人面樹幼苗的蹤影。其中有一株,甚至直接就長在一戶人家的窗台上。

看到搜索的結果,眾人皆是面如土色。

吉姆一咬牙,扭開搜索前待在身邊的油壺蓋子,往一株人面樹幼苗上灑油,然後點火。

舒睦擔心的無法點著的情形沒有出現,但事實也沒好到哪里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株被點燃的人面樹苗居然猛地一縮枝干,鑽進了土里面!

火燒的辦法,顯然是不行了。

將發現人面樹幼苗的地方標記出來,以便大伙與之保持距離後,村長宣布明天集體出動,把這些人面樹連根拔起的計劃。

舒睦回到小屋中,喪氣地趴到床上。

他不覺得明天眾人真有可能把這些人面樹連根拔起。也許其他人沒有發現,他也不好說。但他注意到了……也許是因為連番受到外來攻擊,刺激到了這些人面樹幼苗,他感覺這些樹苗晚上解散的時候又比早上大伙剛開始地毯式搜索時長高了一些。

如果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也許不等橡樹村的人下定決心搬走,這個村子就要被籠罩在人面樹森林里了。

明明在游戲里面只是個十五級的小BOSS啊,怎麼現在卻強得這麼逆天,死了都陰魂不散的?要是照人面樹這種繁殖速度,卡米爾大陸整個被人面樹覆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不合常理。也許,是有什麼可以抑制人面樹生長的東西,只是他們還沒發現?

舒睦就這麼不停地想著,直到疲憊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自動進入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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