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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面樹(三)

同時,手拿弓弩的吉姆和威爾斯已經照肖兆軒的指揮,朝著人面樹的臉部狠狠射出弩箭。

第一波攻擊未見成效。飛出去的弩箭還未踫到人面樹的臉,已經被樹枝擋了下來。但此舉無疑激怒了人面樹,霎時間,百分之八十的攻擊都集中到吉姆二人所在的位置。漢尼見狀,條件反射地掄起手里的闊劍,用力斬下抽過來的枝條。

墨綠的樹汁濺了漢尼一頭一臉。就在他雙眼無神,幾乎要松開武器的時候,肖兆軒跑過來,不客氣地抽了他兩巴掌將人打醒,「撕衣服捂住臉,繼續!」說著,他刻意在地上的樹汁里打了個滾,而後帶著凌厲的氣勢向前沖去。

除了舒睦以外的人都不知道肖兆軒打算做什麼,只能按著他的安排,竭力與人面樹對抗。

場面險象環生,如威爾斯這種很少運動的人,很快就被人面樹打掉武器。如果不是舒睦從旁幫忙的話,恐怕人面樹已經直接把他的頭都抽爆了。

把重傷的威爾斯拖得離人面樹的攻擊範圍遠了些,舒睦拿好自己的鐵弩,一邊瞄準人面樹的臉,一邊對漢尼和吉姆說︰「把樹汁涂自己身上。」

「咦?」

「那不是自殺嗎?!」

听到要把光是聞都可以讓人精神恍惚的樹汁涂到身上,吉姆二人都表現出很大的抗拒情緒。舒睦沒有過多解釋,走離威爾斯身邊後,他立刻向人面樹的臉射出弩箭。

第一波攻擊對人面樹造成的刺激已經逐漸消失,此時舒睦補上的幾箭,就像重新給人面樹注射了興奮劑,它再度亢奮起來,把注意力轉向舒睦,沒有理會越來越接近的肖兆軒。

吉姆二人終于注意到肖兆軒的小動作,然後震驚了。

「肖不要命了嗎?居然沖得那麼近!不對,這怪物為什麼沒攻擊他?」驚嘆過後,便是疑問。

威爾斯雖然掛彩,意識卻還清醒,听見吉姆二人的大呼小叫,他睜大眼看了一會兒,很快發現問題所在,「他身上那些綠色的東西……是這怪物流出來的汁液?」

聞言,吉姆二人回憶起舒睦方才的提醒,糾結地看向地上那灘墨綠色的樹汁。

「別呆站著不動啊!」見這兩個居然在戰斗中發起呆來,舒睦剛叫了一聲,就見吉姆和漢尼被一根相當粗壯的樹枝不客氣地掃飛。顧不上查看兩人的傷勢,他發現人面樹似乎開始介意肖兆軒的逼近,趕緊補上兩箭分散其注意力。

肖兆軒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停頓。

人面樹的樹汁是一把雙刃劍,可以麻痹敵人的同時,也會混淆它自己的感官。

如果是在游戲里,人面樹副本門口就有專門的NPC販賣加工過的樹汁。而現在,既然是實戰,沒有親切的NPC幫忙,舒睦等人也只能就地取材了。未經加工的人面樹樹汁有輕微的毒性,涂在身上會造成陣陣刺痛,但這時也只能咬牙忍住這小小的不適。

吉姆、漢尼兩人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不敢托大,趕緊撲到地上那灘樹汁旁邊,恨不得直接往里面打個滾。他倆成功用樹汁偽裝好自己後,攻擊他倆的樹枝就失去了明確的目標。一看有效,兩人又把威爾斯也抹了一頭一臉。

與此同時,肖兆軒已經到了伸手就能踫到樹身的距離,而人面樹的攻擊則主要集中到沒有涂抹樹汁的舒睦身上。

一邊不停閃躲,一邊不斷發射弩箭,舒睦的體力下降得很快。如果不是這些日子密集鍛煉過的話,他覺得自己早就要趴下了。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為了保證攻擊不斷掉,他無暇再慢慢瞄準,直接找一個大致的方向,就把剩余的弩箭一口氣全部射出。而後他順勢往地上一滾,在人面樹樹汁里滾了一圈後,躺倒不動。

借著人面樹抵擋弩箭的空隙,肖兆軒將匕首扎進人面樹的樹皮中,開始攀爬。巨大的樹身隨著他的動作劇烈顫動,就像在發出無聲的慘叫一般。散開的枝條迅速朝主干收攏,片刻之後,現場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樹繭」。

吉姆等人再看不到肖兆軒的身影,不安的氣氛籠罩住所有人。

舒睦從地上爬起,喘氣道︰「誰身上帶了打火石?」

有抽煙習慣的漢尼立即將打火石奉上,同時提醒道︰「現在這狀態沒辦法點火吧?」

為了自保,人面樹在收攏樹枝對付肖兆軒的同時,藏在地底的吸血根睫也都不客氣地現出原貌,現在,沒有助燃物的情況下,想要點火燒樹的話,恐怕火還沒正式燒起來,他們就被撕碎了。

「能點的。」舒睦緩緩走到地上那灘樹汁旁,蹲身點火,「肖兆軒已經把引線都準備好了。」

人面樹樹汁里也不知道有什麼助燃的成分,一點就著。赤紅的火焰升起,然後以很快的速度,沿著一條蜿蜒的路線,直奔人面樹本體而去。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景象,直到人面樹的「樹繭」燃燒起來才回神。

「你是準備把昆布和肖也一起燒死嗎?!」漢尼懷疑舒睦是不是被剛才的戰斗逼瘋了。但他抓住對方的肩膀搖晃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眼楮清澈如初。

舒睦道︰「放心,沒事的。」

就像他所說,外圈包裹的樹枝著火後,人面樹倉惶地解除了樹繭狀態,並且自行切斷了外圍燃燒著的樹枝。因為太過匆忙,它甚至把當做儲備糧掛起來的昆布都忘記了。于是昆布就這麼隨著月兌落的樹枝一起摔向地面——還好解除樹繭狀態時,枝條亂舞,昆布的位置已經不在樹頂上,否則這一摔,恐怕不死也能把他直接摔殘。

吉姆跟漢尼見狀再忍不住,相繼跑過去查看同伴的情況。

而就在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受傷的昆布身上時,蟄伏不動的肖兆軒突然恢復了行動力,快速爬完最後一段,將匕首用力刺入人面樹人臉的眉心位置,狠狠地旋轉了一圈,接著直轉向下,將人臉整個切開。

「啊啊啊!啊……」

這是交戰以來,眾人第一次听到人面樹的聲音。別說橡樹村的幾個人,就連舒睦和下手的肖兆軒都是一愣。

不過這聲慘叫,也是人面樹最後的掙扎了。在人臉被肖兆軒徹底破壞後,它全身很快就枯萎了,原本堅韌強勁的枝條一一崩裂,最後化為粉末。方圓十多米的範圍,因為人面樹的崩解,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沙漠。強烈的陽光傾瀉下來,原來外面已是白天,只不過之前陽光都被人面樹的結界遮擋。

肖兆軒看著從人面樹主干里落出來的一具白骨,皺了皺眉。

本來想無視掉這具骷髏,開始尋找人面樹死後掉落的物品。正要轉身之際,卻見骷髏手上某物映著陽光,熠熠生輝。他伸手將其摘下,原來是一枚素銀指環。雖然指環上沒有任何的寶石裝飾,但其上的花紋卻很細膩,看上去就像魔法符文一般。

靠過來的舒睦一看肖兆軒手上的東西便認了出來,「儲物指環?」

後者點點頭,對他做了個禁言的手勢,隨即把儲物指環揣進衣兜里。

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吉姆和漢尼一人背起威爾斯,一人扶著昆布,臉上帶著不相信居然能全員存活的驚訝表情,向兩人走來。

危機過去,眾人就忍不住想起了戰斗開始之前的尷尬。

看著均是傷痕累累的肖兆軒和舒睦,吉姆等人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開口,「那個……」

「趕緊回村子找人來搬戰利品吧。」肖兆軒打斷對方的話。

隨著人面樹的灰燼被風吹散,以往被它吞噬的人類的遺物逐一重見天日。散落一地的盔甲、武器、首飾……差點閃瞎吉姆等人的臉。就算他們此行為帕克等人報仇的目的已經達成,但意外之財誰不喜歡?頓時沒人再廢話,立刻采納了肖兆軒的提議。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其實距離昨晚扎營的地方沒有多遠。因此,眾人很快就鎖定了橡樹村的方向,全速趕回去。

本來以為這隊人已經凶多吉少的村民們看見六人平安無事地歸來,激動得異口同聲地向伊萊恩女神致謝。稍後又听說怪物死亡以後掉了不少好東西,村長便一邊安排傷勢比較重的威爾斯和昆布休息,一邊讓精神還好的漢尼帶點人和騾車去把戰利品收回來。

看著眾人興高采烈的樣子,肖兆軒無動于衷地轉身往自己住的小屋走。听見身後有腳步聲跟來,他回頭看向回來的路上一直很沉默的舒睦,問道︰「你不跟著他們去撿點東西?」

舒睦安靜地搖了搖頭。

「過後別後悔啊!」隨口提醒了一句,肖兆軒打開屋門,想要洗個澡然後飽飽睡一覺。

舒睦卻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裳說︰「我有話要問你。」

難得看到對方如此嚴肅的表情,肖兆軒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然後決定犧牲幾分鐘听一听。

舒睦問︰「之前你讓漢尼他們攻擊人面樹的臉的時候,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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