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護國將軍之死(1)
時過兩秒許,朦朧中听得「 當」一聲銳器擲地落音,料定是某種兵器的聲響。
律儀睜開眼楮,怎麼了,我還沒有死?他伸出雙手一抹胸膛處被劍鋒刺破的窟窿,低頭一看並沒有血液滲出,翻開手心也並無血跡,亦是完好無損。
律儀然後抬起頭來,見面前站著高大威猛的護國大將軍,正是律儀最親愛的父將——律雄。
律雄雙手下垂于胯骨的兩側,表情僵硬得毫無血色。他的青鋼寶劍就掉落在他的腳下,劍鋒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他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律儀的臉,又漸漸滑向剛剛被他刺破鎧甲的胸口,似乎在回憶什麼,表情仍然嚴肅木然,一副穩重之態中透露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傻。
他在想什麼?或是他正在想起些什麼?就是連他自己也不能明白眼下所發生的一切,剛剛是什麼樣的舉動。
弧惺向後畏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向身後的士兵又揮了揮手,發出了包圍的手勢。並嚇得語無倫次的命令︰「快,快殺了律雄,快上……快上呀……」
弧聞的親信士衛們在頃刻之間又把律雄父子倆圍得是水泄不通。挎刀手,長搶手,弓箭手……層層疊疊地涌上來。
律雄吃呆的站著,表情依舊木然。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幾個忠于文相的搶功「猛士」沖上去,朝著律雄的胸口就是刷刷幾槍挑來,頓時鮮血噴灑……
就在這短暫的幾秒鐘里,天地巨變,身邊的至親也變面目得猙獰,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魔域異族。堂堂藍翎國的護國大將軍律雄,就在兒子驚恐的眼神中緩緩倒下,一切都似乎又顯得是萬分的無助,千般蒼涼。
而這所發生的一切,在遙遠的藍翎國,護國大將軍府也有所感應。
此時此刻,律夫人同二兒子律風正在祖德堂前的供案上香,忽然身體莫名其妙的顫抖起來,心房發出一陣陣絞痛。
二公子律風見母親捂著胸口,臉色突顯灰暗,一副難受之態。他忙過來扶住母親的身體關切地問︰「娘親,您這是怎麼了?是心髒不舒服麼,待兒傳郎中去……」
容國夫人道︰「兒呀,娘沒事,只是一時厥心疼痛。也不知道你父帥和你哥現在怎麼樣了?這兩天娘的頭是忽冷忽熱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愈來愈烈,總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真是讓娘甚是擔憂的
律風細語道︰「娘,但願父帥和大哥一切都安好吧!都怨兒從小就有個結脈病;時而有心衰,厥月兌的現象發生,不能為娘排憂解愁,為律府爭光,為國主效力,深感慚愧呀
「娘親道︰「傻孩子,這也怨不了你。你父帥護國將軍南征北戰,早已經戰功顯赫,還有你大哥年紀輕輕就封為少將軍了,這律府的聲譽鵲起早就夠風光的了。記住,那名利皆為身外之物,你也別太過自責,還是省掉這份心思吧!」
「嗯,但願父帥及大哥早日凱旋。小兒身體不好,也不求得功名利祿,但願能與娘一道上香祈求,為家寄托一份平安。今後我也不會去參加什麼科考,曾想考個文部什麼史官的,我現在也不要去做了。今後我要少寫鄉間題材故事,一定要把律府與藍翎國聯系在一起,寫出傳世華章《律府沉浮錄》或是《藍翎傳奇》。供世人閱覽律府與藍翎國命運的緊密相連的因果
是啊,律風也有同樣的預感。娘說的一點也沒錯,他不能說出來,否則會增加娘的負擔。就在此刻,他也不清楚父子倆在邊關正徘徊在生死存亡的邊緣。
「父親,父親……」
當律儀回過神來,律雄已經身中數劍,渾身是血。律儀急呼父親,已經是為時已晚。他拔出腰間的銀蛇劍,如閃電般地撲向刺殺他父親的「猛士」。手起刀落,幾顆血淋淋人頭在「 嚓」聲中落地滾動。
他狠狠地踢飛了一具死尸的軀體砸向正欲上沖的士兵,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曲身抱住父親的頭,把他扶坐在地上,長淚如瀉。
「父親,都怪孩兒無能,沒能保護好您。是孩兒的錯呀……」
律雄的臉色在作細微的變化,血色漸漸地滲透上他的臉,神智也逐漸清醒。他用微弱的眼神望著遍地士兵的死尸,伸出手就要沖律儀一巴掌,可是他的力氣太弱了。但見他激動地顫抖著雙手,語調嚴厲地責問道︰「是誰給你下達的命令?是誰讓你統統殺死他們的?快,讓其它的人給我統統都退下,圍著我們好看麼,是不是?你也……給我退回去
「惠非將軍你死得冤呀,還有我的兒呀,你怎麼能丟下老夫就這樣去了。你個挨千刀的叛逆臣子為啥要殺害士兵,殺死我的兒呀……」
律雄一听那哭音便知道是弧惺,更是又增添了些許糊涂。這個消息無非讓他震撼不己。又向律儀道︰「是誰傷害到他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有多厲害,竟然能傷到我?是烏克國進攻蜈蚣嶺了?」
他狠狠地抓了抓他後腦勺,這才發覺周圍的士兵手執兵器並不是保衛他們倆,而是對他父子倆是怒目圓瞪,有敵對仇視的目光。
 這時侯,弧惺撥開圍住的士兵戰戰兢兢地撞進來,站在數米處向律雄責問道︰「你現在還胡扯些什麼的鬼話,我們還能信你胡說些什麼?讓我明確地告訴你吧,是你裝瘋賣傻地殺死惠非和我兒的性命弧聞,還有你身邊眾多士兵的性命。我看你怎麼向國主交代,還有怎麼向本相交代!快上,把那對造反的父子倆統統的給我拿下
「慢,慢來……」律雄听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暗暗調整自己的情緒,沖著弧惺反問道︰「文相大人,你開什麼玩笑,堂堂護國將軍力克群敵,還犯藍翎國的王法了麼?怎麼會要捉拿我?是誰殺了惠非和弧聞,竟然嫁禍于我
就在騰然回首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眼前浮現出剛剛正在發生的一幕幕場景。寬闊的練兵場上兵容整齊,他正盤問著一個個士兵的簡歷,由惠非執筆登記造冊,他要借此妙招毫不聲色地甄別出這些士兵中兩種不同的籍別,揭開這次出兵蜈蚣嶺的層層迷霧。
就在此時,山下升騰起濃烈的煙霧隨著風向覆蓋上來,練兵場上開始混亂,有不听命令的士兵在眼前奔走。更有士兵用上衣的袖口半遮著臉,在他的面前躥來晃去,還有的士兵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比劃著。漸漸地他的頭開始發暈,接下來就見滿場的烏克國士兵都揮刀向他砍過來。于是,他也拔出了腰間的青剛劍,刺向了那凶惡的烏克士兵……
也許,清醒得太過晚了。
律雄已被驚出一身冷汗,像一只落水的雞,伴隨著泊泊外流的血,渾身濕漉漉的。發生這等大事,豈不是毀了我一世的清白?這還了得。
「父親,你真糊涂啊!是你親手刺殺了欽使大臣惠非,還有弧聞,甚至還要殺死文相弧惺和我,這些都是真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剛剛都在干些什麼?還有與你並肩作戰的那個蒙面士兵又是誰?你們之間有何瓜葛,他是不是主使?快快告訴我律儀悲痛欲絕地道。
「什麼並肩作戰?什麼蒙面士兵?什麼主使?」律雄被兒子一連串的疑問是問得稀里糊涂。
一路上屢遭暗算,他就猜疑幾分,此次事件非同小可。目前所發生的這一切,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唯沒有想到的是賊喊捉賊,卻被賊栽贓陷害于我。
律雄忙解釋道︰「兒呀,父將幾經險惡方才保護惠非行于此地,我怎麼會親手刺殺我深交的鐵兄弟惠非呢?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次行動計劃原本就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一個騙局,而幕後操作者絕非一般的小人物。他能主宰局部地區的勢力,否則沒有膽量翻起這波滔天巨浪。總之,背後一定是有人要治我于死地,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那你為什麼連我也要殺?要不是弧惺躲避及時,他也成了你的劍下鬼律儀想弄清是非曲直,向父親申辯道。
律雄道︰「笑話,我當時只記得到處都是強悍的敵人,根本就不認識你。就在我刺向那人胸口的那剎那,突然有一道金光從他的胸口向我襲來,我的全身一軟,就失去了知覺。等我意識過來的時侯,所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場景
律儀也犯糊涂了,到底是虎毒不食子,還是父親變瘋了?我胸口除了有顆蘭芯送我的幽瀾珠外,又那還有能發光的東西呢,簡直是太玄了。
律雄望著距十余米處的層層包圍,還有外圍剽悍的弩機手,他的心里如刮起了暴風雪。律雄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保住性命,只有逃出去才能細訴其中的秘密。這邊關不太平,有強大的陰謀需要我們去破解,藍翎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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