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的時候,吃一粒糖,告訴自己生活是甜的。愛睍蓴璩
——慕庭晚的日記
窗外夜深霧重,蕭亦瀾走進來的時候,慕庭晚已經側著身睡著了,現在的這個慕庭晚,似乎只有睡著的時候還有往日一絲半點的乖順樣子,他盯著她的睡顏很久,終是撫上她的臉喃喃發問︰「慕庭晚,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呢?」
她呢喃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蕭亦瀾的心冷卻了一大半,他默默的退出去,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夜。
慕庭晚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拉她起來,她嘀咕了一聲︰「干嘛啊?」
蕭亦瀾涼涼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起來,和我去巴黎。」
她一萬個不樂意的,現在更加惱怒,睜了眼楮就說︰「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蕭亦瀾動手拉她,失了力道的拉她下來,她的胳膊被他拽的生疼,她吼道︰「蕭亦瀾你瘋了!」
蕭亦瀾非但沒有停止動作,反而更加用力,他說︰「我是瘋了,慕庭晚,你今天必須和我去巴黎!」
「我不去我不去!」
她摔到地板上來,卻還死死的掙扎,拉扯間,她的頭撞上了尖銳的櫃角上,瞬間鮮血淋灕。
蕭亦瀾住了手,冷冷的看她,對這個女人所有的憐惜都被她潑涼了,對她好,她不屑,對她不好,她也無所謂。
慕庭晚額頭疼痛,坐在地上捂著傷口就哭起來,大力的哭,嘶聲竭力的哭,她哭喊著說︰「我不去我不去……就是死了也不去!蕭亦瀾你這個混蛋!你沒良心!」
她為他生兒育女,他不稀罕,既然是這樣,還要她做什麼?
蕭亦瀾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痛,許久,他才抱起地上的慕庭晚匆匆下樓。
慕庭晚已經疼得麻木,她眼角的淚漬還沒完全干涸,長長的睫毛上還可憐的掛著一兩顆淚珠子,她好笑的問︰「你干脆讓我失血過多死掉算了,何必送去醫院花那個冤枉錢?」
蕭亦瀾不理她,只冷冷的說︰「閉嘴!」
到了葉思睿那里,葉思睿給她做了檢查,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護士給慕庭晚在里面包扎,蕭亦瀾站在長廊抽悶煙,葉思睿走出來無奈的看他。
「你說你是何必呢?把她弄傷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蕭亦瀾沉默。
「亦瀾,我以為我了解你,現在我也不懂你了,又不告訴小不點你不要孩子的原因,又不拼命的對她好,還折磨她,你看她現在,都快被你折磨死了!頭上是傷,子宮是傷,腦袋是傷,心里也是傷!」
蕭亦瀾吸了一口煙漠漠的說︰「我怕解釋了,我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殺父仇人,他怕慕庭晚會用這樣的詞來定義他。
葉思睿一愣,隨即說道︰「那你們也不能這樣一直相處下去吧?」
「她怎麼樣了?」
「她還好,就是有點腦震蕩,我說真有你的,在家好好的還能讓她撞出個腦震蕩來,我看你們這樣真倒不如離婚算了,一了百了!」
「不可能,離婚是我唯一做不到的。」
他語氣堅定,掐滅了煙頭兀自走進病房,葉思睿揉揉額角,撇嘴。
慕庭晚頭上裹了一圈白色繃帶,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憔悴了,他走過去準備伸手模她的頭,她輕輕一撇,讓出去。
顯然的抗拒。
「你別踫我。」
蕭亦瀾壓住惱火,收回手強硬的說︰「就算是你來這套苦肉計我也要帶你去巴黎。」
苦肉計?呵,她還真沒想到,她沒有惱怒,反是一改之前的冷漠,溫柔的對他笑,蕭亦瀾看的恍惚,可她真切的拽著他的袖口喚他︰「亦瀾,我不想去,我們就在國內不好麼,你說你要帶我去吃遍京城小吃的。你不能說話不作數的。」
蕭亦瀾一愣,葉思睿站在一邊,覺得慕庭晚腦子一下子撞壞了,她已經許久沒有對他這樣撒嬌了,心里一軟,不管是騙他還是真心實意,便開口說︰「你想怎樣便怎樣。」
慕庭晚大笑出聲,忽然松開抓著他衣袖的手指挑釁的看著他︰「蕭亦瀾你是誰啊?值得我用苦肉計嗎?你看,我只要隨便說幾句好听你就什麼都答應了,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我不用這些爛俗的苦肉計也能叫你心軟,你看你現在不就被我吃得死死的?」
蕭亦瀾怒意叢生,勾了她的脖子貼近她蒼白的唇瓣說︰「慕庭晚你倒是變聰明了,學會吊著我了?嗯?」
「沒你聰明,我要是聰明我就不會被你騙不會被你弄得全身都是傷了。」
慕庭晚想哭,她多想剛才一直裝傻,就算讓他們都以為她腦子撞壞了也行,至少她還能和蕭亦瀾好好的過日子,哪怕裝一輩子的傻,蕭亦瀾恐怕也是會照顧她的。
或者,真的把腦子撞壞了,也好,這樣,她就能無憂無慮,和蕭亦瀾在一起一輩子了。
蕭亦瀾開始不理她,冷淡她,這樣她覺得也好,至少兩個人都可以靜一靜,好好想一想。
她坐在陽台上曬太陽看雜志,旁邊放著五顏六色的糖果和一杯果汁,蕭亦瀾把精致的禮盒往她面前一丟,冷聲說︰「晚上陪我去吃飯。」
慕庭晚還沒反應過來,禮盒就已經落在自己手里了,她開都懶得開,直接說︰「我不去,我頭上的傷還沒好,你總不至于想讓別人知道蕭總你婚內虐待吧?」
她一字一句的,生生逼急了蕭亦瀾。
「我一點也不介意。」
說罷便轉身走開,慕庭晚打開禮盒,是一套簡單的洋裝,吊牌還在上面,是她的尺寸,是她的喜好,她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然後把禮盒靜靜的放到了一邊。
到了暮晚十分,蕭亦瀾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她听見關門聲以為他一個人去了,更加不理會了,跑到客廳來開冰箱看有沒有吃的,無奈,冰箱只有一顆白菜和一桶面條,蕭亦瀾就是鐵了心的想虐待她,連雞蛋也不買了。
她現在肚子非常餓,想吃有味道的東西,翻翻自己的錢包,只有五塊錢,卡里面呢,蕭亦瀾這個月肯定沒給她打錢,在家里東翻西翻的,好不容易從茶幾下面的小抽屜里模出幾百塊錢來。
「有錢真好。」
她笑嘻嘻的看著那幾百塊錢,蕭亦瀾太有錢了,估計錢都瞎扔,搞不好她跟在他後面找找還能找出不少錢來。
正準備拿著幾百塊錢下樓大吃一頓,方開門,葉柏就從電梯下來了,恭敬的站在門口說︰「夫人,少爺讓我來接你去飯店。」
「我和他說過不去了。」
她低頭穿鞋,不理會。
「少爺說一定要把您帶過去,否則降我的職位。」
「……」
蕭亦瀾還可以再卑鄙一點麼,就只會拿別人威脅她,她恨恨的跺了一腳,然後把鞋一甩,進了更衣室換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已是蕭夫人應有的模樣了。
到了飯店以後,葉柏帶慕庭晚進包間的時候也是一陣尷尬,滿桌子的人眼光齊刷刷的向她掃過來,唯有蕭亦瀾,低頭抿了一口酒,他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缺的,顯然是等著她來,她站在那里又不認識這些人,等她真的耐不住的時候,蕭亦瀾才不疾不徐的起身走過去,摟住她往飯桌這邊走,還淡笑著介紹︰「讓各位見笑了,這是內子。」
全飯桌的人哪個不知道蕭亦瀾對自己老婆寵的上天,于是堆著笑臉說︰「蕭總這樣說就是見外了,我們SK和蕭氏是深度合作的生意合伙人,那就是一家人。」
SK公司的幾個見風使舵剛上任的董事趕忙附和︰「是啊,蕭總好眼光,蕭夫人和蕭總簡直是一對璧人啊,男才女貌,看的賞心悅目啊!」
慕庭晚假意逢迎,蕭亦瀾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作恩愛狀說︰「內子不懂事,還望以後各位扶持。」
慕庭晚听得雲里霧里的,不解的看著蕭亦瀾,蕭亦瀾卻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覺得你很有演戲的天分,我已經幫你簽了SK的合同,怎樣,喜歡嗎?」
張膽明目的挑釁。
慕庭晚嘴唇一勾,「你想看我演戲也不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吧?蕭亦瀾,我現在不就在和你演戲嗎?這種感覺你喜歡嗎?」
蕭亦瀾收回手臂,離開她的身體,笑看她一眼,然後又對SK的幾個董事說︰「我看吳導演的《蕭紅》一直沒有合適的女主角,吳導演覺得內子怎麼樣?」
吳導演看了一眼慕庭晚,正為難間,卻听見慕庭晚開口為他解難︰「亦瀾,這樣不好吧,蕭紅在歷史上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你覺得我像女強人嗎?」
蕭亦瀾唇角一勾,「好,既然你覺得不適合,那這件事就此作罷。」
慕庭晚暗暗松了一口氣,蕭亦瀾把她推到風尖浪口之上,無非就是不讓她好過,讓她提前知道他的手段,讓她早一點低頭。
晚飯結束以後,慕庭晚站在飯店外面等蕭亦瀾開車從地下停車場上來,她站在夜風里,外套也沒帶,果著的雙肩和小腿被吹的麻木冰冷。
蕭亦瀾把車開到她面前,按按喇叭示意她上來,她不動,隔著車窗看他。
他把車窗放下來,轉頭看她,她開口說︰「蕭亦瀾,我求求你,別再用這種手段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