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個周萍,又來了個喜寶,楚憶柔好後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只見喜寶急匆匆跑到站在原地等自己的劉大寶跟楚憶柔身邊,大氣都沒來及多喘一口,一邊拍著胸脯順順氣,一邊說道︰「大寶兒啊,你二姐在家不?趕緊的讓她回家!」
劉大寶已經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卻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出大事了!劉月她老公公沒了!」
喜寶的話一出,楚憶柔一個踉蹌澩。愨鵡曉
這劉月才結婚多久啊,就出了這麼喪事,可那高榮國平日里身子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人說沒了就沒了?
楚憶柔下意識的看了看劉大寶。
劉大寶的臉陰沉的像極了那杏花村下雨前烏雲密布的天了銦。
他直把那喜寶往屋里推,「今兒下午說是要來望望,你進屋瞧瞧在不在……」
劉大寶雖然依然一臉的雲淡風輕,但楚憶柔一下就察覺到了他慌亂的情緒。
伸手繞住了他結實的膀臂,「大寶……」
楚憶柔柔軟的喚了他一聲,劉大寶卻轉身一把將楚憶柔緊緊的扣在自己的懷里,還不斷的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
楚憶柔明顯感受到了他瑟瑟發抖的身子,可他還是依然一副冷靜的樣子哄著自己,楚憶柔知道他是在擔心劉月……
喜寶剛一進屋就看到劉月趴在劉三女乃的床邊上呢。
遲疑了一下,喜寶還是決定進屋說出這事兒,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有一定歲數的門,因為喜寶輕輕的一推,發出「吱呀……」的聲音。
劉月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被劉月這麼一看,喜寶一下不知所措了起來。
劉月見一向在村里通風報信慣了的喜寶,來到自己家里竟杵在門邊上,不說話了,疑惑的問道︰「喜寶,你咋來了?是不是有啥事兒要說啊?」
劉三女乃一听來人是喜寶,趕忙坐起了身子。
要知道,這喜寶名字雖然喜慶,可一般家里都布待見他,因為他這個「報信員兒」嘴里傳出來的基本沒啥好事兒。
可雖然人人都不待見他,每次見到他來,都還是滿滿的好奇迎接著他……
喜寶見劉月都主動開口了,自己再悶在這也不是回事,便說道︰「劉月兒啊,你可是咱村的大善人,我這也不樂意把這事兒告訴你,可都這時候了你說……」
劉月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她急的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哎呀!你倒是快說什麼事兒啊!?」
喜寶頓了頓說道︰「你公公高榮國走了……剛剛才走……高祥一人兒在家呢,你趕緊的去看看去……」
劉月只覺得腦袋猛的一震,耳邊就只剩下吹風機的聲音了。
劉三女乃听到這個消息也是一陣慌亂,她趕忙穿起了鞋子,拉著劉月說道︰「月兒!走!女乃女乃陪你看看去……」
劉月卻跟沒听到似的,呆愣在那里,眼淚無聲無息的流著……
也就剛才一會兒的功夫,明明前幾個小時還在玉米地里見著高榮國,怎麼這會兒就沒了呢……
劉三女乃一急,拉著劉月就要往外走,一個踉蹌差點又倒在地上,幸好被剛進屋的劉大寶一把攙住了。
劉大寶見劉三女乃慌慌張張的,便說道︰「女乃女乃!你這剛才門診回來身子還沒好些到處亂跑什麼呀,快回去躺下,我跟小柔陪著二姐去,啊……」
劉三女乃卻執意拉著劉月說︰「我不放心啊,得去!」
劉大寶的聲音突然揚了起來︰「女乃女乃!您現在這個樣子去不是添亂嗎?高祥家里的事兒還顧不過來,到時候還得顧著照顧您?」
劉三女乃這會兒一听,覺得劉大寶說的有理,便不再爭執,囑咐劉大寶道︰「大寶啊,照顧好二姐,有啥事兒,第一時間告訴女乃女乃!」
說完,楚憶柔便拉著劉月那早已沒了溫度的手,往高榮國家趕去。
一進高榮國家,便覺得氣氛壓抑的嚇人,周圍死一般的沉寂。
殘留在空氣中的,似乎還有一些眼淚的苦澀味……
劉月一眼便看到癱倒在地上的高祥,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沖過去從背後抱住高祥。
此時的高祥雙手依然趴在那冰冷的竹床上,楚憶柔他們看到竹床上只是安靜的躺著一張純白色的布……
劉月痛哭流涕,她清楚的感受到來自高祥身體傳來的傷心和難過……
正當一屋子的人都沉浸在高榮國突然離去的悲痛情緒里,不遠處突然傳來女人的哭喊聲。
「榮國啊!我們家榮國啊……你怎麼就走了啊……你最後一眼都不讓我看到啊……嗚啊……」
只見高榮國的妻子楊梅泣不成聲的跑進屋里。
一看見丈夫已經被白布蓋了起來,突然更加放肆大哭起來。
她一下撲倒在竹床前,掀開那白布……
看著臉色慘白早已沒有了一點血色,一動不動的高榮國,楊梅覺得世界都塌了……
剛才還在村頭跟幾個婦女吃著瓜子,嘮著嗑,突然就得知自己丈夫死了,楊梅實在無力承受。
突然,她止住了哭聲,一臉仇視的看著高祥問道︰「你爸他到底怎麼了?!怎麼說沒了就沒了!是不是你這個不孝子害的!?」
楚憶柔在一旁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早就听村里人說高祥的母親從小到大就沒真心疼過兒子一回,明明是自己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不知為何,她總是處處針對他。
有人說是因為高祥的那顆巨大無比的胎痣實在太丑了,一向愛面子的楊梅覺得丟人現眼,所以一直都不待見他。
還有人說,其實因為楊梅太愛高榮國,而自己又是個「性冷淡」,高榮國一直對她也就那樣,對自己兒子卻是疼愛有加,于是楊梅因為嫉妒兒子,才對他那麼凶。
不管怎麼樣,楚憶柔真的是頭一回見到一個母親會這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在F市的時候,對于劉芸一直處處針對自己,辱罵自己,楚憶柔從來沒覺得不合情理,畢竟自己不是親生的,還是她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女,不待見自己是應該的,但楊梅這個樣子對待高祥,未免也太讓人心寒了……
高祥輕輕的說道︰「一回來就發現了,急著找來大夫查出來是吃老鼠藥的,搶救不起來了……」
楊梅听得眼淚吧啦的直往下流,她使勁的晃著高祥的身子,吼道︰「為什麼榮國會吃老鼠藥!?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啊!!!」
楊梅幾乎是聲嘶力竭……
高祥卻只是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高榮國要吃老鼠藥。
但其實,高祥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父親為什麼平白無故的吃老鼠藥自殺。
剛才在玉米地里被一直視自己為榜樣的兒子看到他竟然衣衫不整的跟一個女人在外面偷情,高祥的老臉還往哪兒擱。
一向自尊心超強的高榮國別說是被兒子、媳婦看到了,就算是普通人看到他也得揪心好幾天,更何況,自己平日里一直都教兒子不成事可以,但一定得成人。
這樣的事被兒子親眼看到了,高榮國根本無法想象以後還怎麼跟兒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于是,便吃了老鼠藥尋死……
但是高祥不能讓母親楊梅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因為偷情被自己看到了,才會自殺,即便楊梅平日里對自己再不好,她畢竟還是自己的親媽,出于一種只是單純想保護母親的心,高祥選擇什麼都不說,更重要的是,外人對高榮國的印象一直都是「好好先生」的形象,就讓父親走的「干淨」點吧……
楊梅突然一個轉頭看向了劉月,她一副要吃了劉月的樣子,惡狠狠的說道︰「敗家娘兒們!怎麼你一我們高家,當家就出事!掃把星啊……嗚……掃把星!」
劉月第一次見自己的婆婆這樣說自己,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本就不善言辭的劉月,面對這樣的處處帶針眼兒的話更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只是默默的低頭抹淚。
一旁的楚憶柔看不下去,不管楊梅怎麼無情的對待自己的兒子,到底什麼原因楚憶柔也不高興知道,但她這樣欺負劉月,楚憶柔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楊梅嬸兒,你這說話不打草稿的可是跟高叔一點兒都不像啊!怎麼我們家劉月就是掃把星了?!高叔那麼有文化的人,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兒都沒見你學著?」
以前楚憶柔在外面處處護著劉月,是因為她知道劉月本來就是個「老好人」在外面受多大委屈都不吭聲,現在楚憶柔完全是把自己當作劉家媳婦,把劉月當一家人才幫的。
楊梅剛才的那股泣不成聲的傷心勁兒全沒了,「嘩」一下站了起來,從上往下打量著楚憶柔,嘴巴里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呵……你這個剛進門的小媳婦敢這麼跟我說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你們劉家有幾個好貨?!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劉月什麼來頭!」
劉月突然一驚,身子微微一震。
楚憶柔剛想制止她,楊梅的嘴巴卻像上了子彈的激光槍似的,擋都擋不住,「都是被人玩兒過的貨色了,在這給我裝什麼清純,要不是我們家高祥心地善良,會娶了你這麼個敗家娘兒們?!」
楊梅越說越過分,高祥終于忍不住了。
「媽,您能少說兩句嗎?爸還在這躺著呢!」
「這里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在這給我先開炮了!」
高祥的話音還未落,楊梅就搶著罵了回去。
楚憶柔心想,又不是一省油的燈啊……
她正準備再次跟楊梅辯論。
劉大寶一把將她推到身後,走到楊梅面前說道︰「身為媳婦兒在自己丈夫服毒自殺之後,不應該先進行自我反省,到底是因為自己太過性冷淡,還是哪些地方服侍的不周嗎?為何楊梅嬸如此咄咄逼人,等等叫你一聲嬸是給你面子,別以為自己有多不可一世,很好奇你那股自信到底來源于你這身毫無美感的混搭風,還是你這張寫著‘人無完人’的臭臉?」
滿屋子三雙不可思議的眼楮緊緊的鎖住了劉大寶那張雲淡風輕的臉。
楚憶柔心里滿是感動,這個男人難道不比自己在F市一直放不下的莫言熙靠譜的多了嗎?
楊梅更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這是她與已經不是「傻子」的劉大寶第一次正面接觸。
沒想到,這傻子恢復正常以後,這麼能說會道的,楊梅還真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只得轉身繼續沖著自己家兒子瞎吼吼,畢竟楊梅是高祥的媽,高祥自然是不敢多頂撞一句。
「現在你爸也去了,這個家里我說了算!那些礙眼的玩兒意我也管不著!」楊梅說到這兒,故意轉頭看了看劉大寶他們,然後繼續說道︰「但你是我兒子,你!我總管的了吧!我現在就讓你當著我跟你死去的老爸面兒,休了這個掃把星!」
眾人一驚!
沒想到楊梅會出這麼一招,劉月更是不知所措了起來。
高祥緊蹙著眉心,往楊梅跟前走了走,輕聲說道︰「媽……這事兒根本就不關小月的事,這剛娶進-門的媳婦,怎麼能說休就休呢!」
楊梅卻不依不饒,「今天這劉月必須給我走!我這人心眼兒小,容不得髒東西!」
高祥實在沒了辦法,雙手拉住劉月溫暖的小手,幾乎是哀求著說道︰「小月,你先回劉三女乃家住幾天行嗎?我過些日子,一定去接你!」
劉月看出來高祥的無可奈何。
面對這樣無可理喻的媽,換誰都難辦,更何況,高祥的孝順可是十里八村都知道,劉月不想讓高祥難做,自己心里其實也不想再在這受婆婆的冤枉氣,便懂事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楚憶柔跟劉大寶心里一喜,他們也是壓根不想再看到劉月留下來被當炮灰使。
拉著劉月就往門外走去了。
另一邊,高榮國去世的消息已經幾乎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周萍當然也不例外。
她听到高榮國去世的消息,先是一驚,剛才還跟自己爽的不亦樂乎,怎麼說沒了就沒了,心里卻也是滿滿難過。
很快,周萍的情緒便轉換為憤怒,她堅信這一切一定都是楚憶柔搞的鬼!
一定是楚憶柔那個狐狸精到處亂說話,高榮國背不過流言蜚語的折磨,才會想到吃老鼠藥自殺的。
想到這兒,周萍恨的直咬牙,她板凳還沒焐熱,便又往劉三女乃家趕去了。
剛進劉三女乃家院子,周萍覺得一陣奇怪,怎麼一點兒聲兒都沒有,這家人都跑哪兒去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屋,發現只有劉三女乃一個人躺在床上。
周萍心想,其他人一定是听說高榮國走了,趕到他們家看看去了。
哼!
今天算那個楚憶柔走運!不然非扒了她的那張狐狸皮!
周萍悶悶不樂的準備往回走,突然瞥到劉三女乃家院子里的雞窩。
一直听村里人提,劉三女乃家的雞被楚憶柔養的一個個都「肥頭大耳」的,雞的個數也是蹭蹭往上漲。
周萍眼珠子咕溜一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再一次偷偷走進劉三女乃家的屋子,不知道是因為上了年紀听力不好了,還是劉三女乃已經睡著了,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在自己家正翻著東西的周萍。
突然,周萍一直動著的身子定格住了,再回頭,只見她拳頭里緊緊的攢著一個東西。
周萍又一次出了屋子,走到雞窩前,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發現一個人也沒有,便將剛才從劉三女乃家翻出的一直攢在手心里的老鼠要拿了出來,往那雞窩的雞食里一混。
最後若無其事的站直了身子,不忘將「髒物」帶走。
周萍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呵呵,你不是處處跟我作對嗎?你不是可會發財致富呢嗎?我看這廚房也被燒了,雞也日子不長了,以後你還怎麼發財?!
一路上一直在安慰著劉月的楚憶柔,完全不知道,自己每天精心準備的雞食里已經被人加了老鼠藥,自己一手養肥的雞,不久後便命喪黃泉。
「月兒,你別太難過了,高祥家的頂梁柱突然倒了,這一家子心里上肯定是受不了,你就先回來,讓他們家人好好靜靜。」
楚憶柔安慰著劉月。
此時的劉月猶如行尸走肉一般,兩眼空洞的望著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突然,劉月停住了腳步,蹙著眉頭看著楚憶柔,說道︰「小柔,有一件事現在說出來雖然不是時候,但我總覺得我公公的死跟那有關。」
楚憶柔瞪大著眼楮看著劉月說道︰「既然覺得有關系你就說出來!」
劉月深吐了一口氣說道︰「剛才我跟祥子去看***路上,經過了咱家的玉米地,听著里面傳來一陣子女人婬-蕩的聲音,我倆便往里看去,結果竟然發現公公跟周城他姐姐周萍正在打野戰!」
楚憶柔突然無可奈何了一下,她看著劉月說道︰「其實……之前我也遇著一回,只不過那次周萍跟的不是高榮國。」
劉大寶詫異的看著楚憶柔。
楚憶柔明顯感覺到劉大寶那雙銳利的眼神,可她偏偏沒有看向他,她當然知道劉大寶為何這樣看著自己。
倆人一直都說過,做彼此的透明人,不許有半點秘密單獨藏在一個人心里。
可楚憶柔看過周萍跟男人打野戰這件事,竟然沒有告訴自己,這讓劉大寶很是憤怒,可現在這個點跟她辯論為什麼沒有告訴自己好像有點不合時宜。
見楚憶柔並沒有要理自己的樣子,劉大寶扭頭看向前面便靜靜呆在一旁,不說話。
劉月卻是一臉的驚訝,她沒想到,不止自己跟高祥看過周萍打野戰,這個萍嬸兒,當真就那麼饑渴?
她看著楚憶柔繼續說道︰「所以,我在想,公公會不會是因為覺得我跟高祥看到他做出那樣的事兒,過不去心里那關,才……」
劉月並沒有把話講完,但楚憶柔跟劉大寶都懂。
听劉月這樣說來,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好好一個人,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想到自殺,幾個小時前還玩兒的開心,幾個小時後就自殺,這件事一定跟野戰有關。
既然劉月能想到,高祥就一定能想到。
那剛才在高祥家,楊梅一直追問高祥高榮國到底怎麼了的時候,高祥寧願楊梅一直說是自己害死了父親,也不肯說出剛才看到的事情,原來只是不想讓楊梅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外面做了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