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兒恍恍惚惚地轉過身來,雙眼紅腫,看著面前的人,也不知是什麼反應。
夜悱辰微微蹙起了眉,將她拉至一旁,雙手溫柔地搭在她的肩上,她只覺得一股暖意順著肩膀滲入心中,她原本已經凍僵的身子這會有了反應,瑟縮著打了個寒顫。
「睡兒,你怎的一人呆在這他擔憂地問道,那雙如星辰般的眸子里有著珍視的光芒。
睡兒的眼楮慢慢的聚焦,就那樣哄著雙眼看著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夜悱辰,我想離開這里
「好,你若要離開,我們現在就走他一急,以為她是被嚇壞了,所以不想呆在這里,攬著她便要離開。
她像是困獸一般,糾纏著想要松開他,「不,我要離開皇宮
說完,便像個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嚶嚶地哭起來,夜悱辰被她這個樣子嚇壞了,明白她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可是他不敢問,怕她傷心,所以他只是蹲子,將她的臉輕柔地捧起來,用溫柔得仿佛是天邊柔軟的棉絮一般的聲音道,「好,我隨你一起離開
這怎麼可以,她想要逃離的原因,或許有夜悱離的原因在,但一定也有關于夜悱辰的,她怎麼能再次和這些人。
「不,你不該和我一起離開她啞著嗓子,小聲地說道。
「睡兒他含著笑喚她,雙眼一如初見般那樣的明亮,彷如世上最動人的星辰。
「若我不走,心卻離開了,你叫我如何再待下去,所以不要拒絕我,不管你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接受我,我都會等他語氣堅定,卻透著絲絲的喜悅,那喜悅如破土而出的小筍尖,微微冒了點頭,慢慢的生長,慢慢的膨脹。
睡兒只覺得一顆心難受的緊,既歡喜卻又滲透著難以言說的疼痛,這樣的情深,叫她如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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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殿內點著燈,那燭火微微晃著,睡兒只覺得有些礙眼,她安靜地守在一旁,仿佛夜悱離不過是睡著了,而她也不過是如尋常的守夜一般,可畢竟是不一樣了。
她沒能忘記朱瑾臨別時看她的那一眼,驚訝、失落,滿眼的不可置信,莫說是她,連她自己也如霧中,那刀鋒分明是對著自己的,可是一剎那卻刺入了夜悱離的身子,她不敢想,夜悱離竟然替她擋了刀子。
她蜷縮著身子,看著床上正昏睡著的人,猶記得當日初相見的時候,那個冷漠霸道的男人,一雙桃花眼,泛著仿佛是世上最耀眼的光芒,而如今他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生命便要逝去。
往昔歷歷在目,他的霸道、殘忍、冷漠和時不時透露的小溫情,怎麼能不記下呢?這樣一個人,即使什麼都不做,只站在那已經足夠讓人心動,更何況他那樣鮮活的站在你的面前,對著你笑,對著你發怒。
睡兒如今才知道,有些人的笑,真的如罌粟一般,踫觸過便再難忘懷,那些數不清的糾葛,如今凝在一處,倒叫她明白了許多事情,說是要離開,其實心中還是不舍的吧,即使他這樣殘忍,這樣狠毒,這樣的決絕,可畢竟,在生命關頭,他救了她。
睡兒咬著自己的嘴唇,不願意去思考更細微地東西,她伸出手,想要踫一踫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可她忽然想起朱瑾的眼神,那手生生的停在半空,不了,既然要離開,便該將一切都斬斷,那細微的仿佛塵沫般的情愫。
她頹然地放下手,轉過身子卻吃了一驚,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朱瑾立在她的身後,也不知站了多久,身旁連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只她一個人,穿了件藕荷色的宮裝,夜色下顯得溫婉寧靜,可那雙睿智的眸里,卻含了些別的思緒,她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睡兒,睡兒驀地有些心虛,動了動嘴想解釋,可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反正都是要離開了,誤會與否,又怎會重要呢?
她徑直的走過來,仿佛沒看見她一般,睡兒往旁邊站了站,看著她走到床前,細心地為他掖了掖被角,「你回去吧,這個地方不是你該待下去的了
睡兒驀地抬起頭,見她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波瀾不驚,神情近乎于決絕。
她微微而笑,不爭不辯,道,「奴才知道了
走了兩步,便見著夜悱辰正帶著小玉走進來,原來是小玉去請夜悱辰來,而朱瑾自個兒提早來了,這才有了剛才的場面,睡兒請了安,轉身便離了這里。
夜悱辰替夜悱離把了脈,見朱瑾站在風口,目光幽幽,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心里也浮上了些沫地苦澀,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風輕輕的為她披上,「皇兄還昏迷不醒,娘娘該保重身子
朱瑾點了點頭,似乎是想笑,可那笑意凝在嘴角,怎樣也化不開,便也只能抿了抿唇作罷,「皇上的傷……」
「皇兄的傷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暫時醒不來罷了夜悱辰看著簾角的流蘇,想著那明媚而又充滿溫馨的夏夜,幼時他被放逐,與朱瑾家毗鄰而居,他睡不著偷偷的去尋她,她睡眼惺忪,卻陪著他在大石頭底下坐了一夜,第二日還是守夜的嬤嬤將他們尋了回去。
他那時就想,這樣一個姑娘,一定是他該守著一輩子的人,可誰知道,一輩子這樣長,所以她遇上了夜悱離,愛上了夜悱離,而他也愛上了。
曾經無話不說的伙伴,未曾想到有一日也會這樣相對無言。
「有勞王爺了朱瑾似乎也發現了這一窘況,聲音里帶了幾分不自然。
「有句話臣弟不知當講不當講,娘娘一貫寬容大度,為何對睡兒不寬容些,她不過是一個過客,匆匆而來,如今早晚也要離開,娘娘何苦為難她,也為難自己夜悱辰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夜晚偶爾飛進來的螢火蟲,淡淡的幽幽的綠光。
他看著她的臉慢慢的泛著紅,貝齒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那雙如夜般漆黑的眸子轉過來,狠狠的瞪著他,像是從來不認識他這個人。
「既然知道不當講,為何還要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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