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荷一直住在太後宮中,睡兒本以為她會帶著自己去見太後,可她卻帶著她穿過御花園,在假山後停了下來。
這里看上去十分隱蔽,人工的假山為天然的屏障,面上是一汪碧綠的湖水,綠幽幽的,看得人心底生寒。
像是確定這里夠隱蔽了,夏染荷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下來,她把人全都支開,只剩下睡兒一人,睡兒有些不舒服,心里按捺著不耐。
「娘娘不是說有東西讓奴才搬嗎?」睡兒勾了勾唇,故作不知地問。
「小七公公這般聰慧,定然知道本宮的意思夏染荷笑容淡淡的,透著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睡兒低了頭,長睫掩著漆黑的眼珠子,看不出神色,聲音放低了道,「娘娘果真是看得起奴才,奴才愚笨懵懂,還請娘娘明示?」
夏染荷似乎是有些緊張,小口的抿著茶,眼神放空,「小七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那夜本宮給皇上送去了燕窩,小七公公也是極為的聰慧的,想必也知道太後娘娘的意思……」
講到這,她忽然停了下來,嘴角含著抹意味不明的笑,知道她是在說太後讓她下藥的事情,一提起這,她便覺得頭都痛了,神態恭順地低著頭,等著她的下文。
「太後托本宮問問公公,那藥可還在?」
睡兒心里計較了一番,若自己說那藥還在,倘若她要拿回去,那便露了餡,倒不如說白了,讓她誤會還有別的女子,這樣或許更好些,反正她是找不出那女子的。
「娘娘說笑了,那夜不早就已經用了嗎?皇上與娘娘琴瑟和鳴,娘娘倒是忘了嗎?」睡兒故意說得含糊不清。
「這本宮自然是知道的,可那夜如妃和煙貴人出了些事情,本宮便先行回了宮,本宮只是好奇那夜皇上是否還見了別的女子夏染荷心中焦急,偏生不能著急,只能這樣循序漸進。
「哦,不曾,那夜奴才早早的睡去,皇上晨起的時候不是與娘娘在一起嗎?別的女子,大抵也只有娘娘了,恕奴才多心了,難不成,那夜竟不是娘娘?」睡兒笑著道,眼神無辜,像是完全相信了那夜真的是夏染荷與夜悱離**一度。
「當然是夏染荷矢口否認,她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神色認真,不像作假,頓時失落不已。
本以為能從她這打听出什麼消息,看來也是枉然,只是若不把那女人找出來,在皇上面前,她總覺得心中有個梗,像是一切都是偷來的一般,美好的不真實,她不敢相信,若皇上發現她騙了他,她的下場會多麼的慘。
「奴才就知道,那娘娘還有別的事嗎?若沒有別的事,奴才便先行告退了,晚上是奴才輪值睡兒笑了笑道。
「沒事了,你便去吧,以後好好的做事,本宮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還有若本宮在外面听到半分閑言碎語,你這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夏染荷站起身來,嘴角的弧度有些詭異,看上去十分的陰森。
睡兒討厭這樣被人威脅,她強壓下心里的氣憤,低低的道,「奴才知道了
這宮里的人都一個德行,閑來無事,便拿人性命相要挾,倒顯得這人命這樣的不值錢。
晚間的時候,朱瑾用了膳,坐在燈下看書,總覺得臉上癢癢的,有些不舒服,先前感覺倒還沒那麼濃烈,在燈下靠著,那癢的感覺愈發的強烈,她蹙了眉,「小玉,這入秋的天了,怎地還有蚊蟲,去焚香來薰薰
涼涼的手指拂過臉頰,嬌女敕的皮膚上起了一個個的疙瘩,她心下有些驚疑,听得小玉低聲輕呼,「娘娘……」
那聲音竟含了些驚恐,她不疑有它,忙不迭地讓人拿了鏡子來,只見原本白皙柔女敕的肌膚上,分布著一個個的紅色疙瘩,那疙瘩分布的甚是均勻,她撫著那張臉,瞳孔驀地睜大,「小玉,快去傳太醫
這臉是宮里女人的資本,她心里又驚又疑,她怎麼會突然如此,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事。
太醫來,把了脈,蹙著眉道,「娘娘這是過敏之癥,微臣開個藥方,娘娘照著喝便是
「這好端端的怎會過敏,娘娘慣常用的東西都是奴婢過手的,斷不會容許那些東西流入……」小玉急叨叨地道,雙目有些焦急,似乎在回想。
朱瑾這會知道無大礙,也冷靜了下來,忽而想到今日在如心居的事,心下一動,有什麼東西慢慢的浮上心頭,那疑惑就像是滴在宣紙上的黑墨,緩緩的暈開,那疑惑在心中慢慢的鋪開……
「小玉,去拿那盒香粉來她突然開口,小玉愣了幾秒,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去拿。
那香粉她用過了,如妃自是不會再用,她聞著那香味甚好,便吩咐小玉拿了回來。
太醫拿著那盒香粉,用指甲挑了一點放在鼻端,神色漸漸的凝重起來。
「這香粉里的配方甚多,其中一味便是娘娘過敏的梨花太醫神色凝重的道。
「梨花味道清甜,本宮對這味道過敏,一接觸便會聞出來,這盒香粉中怎會有梨花?」
「娘娘有所不知,這香粉中不止有梨花,還有別的香料,最主要的是還有一味麝香,這麝香味道霸道,將那清甜的梨花味壓了下去,自然是聞不出來的,微臣還是要勸勸娘娘少用這香粉,不光是因為娘娘對梨花過敏,這麝香用多了,女子會患上不孕之癥太醫的皺紋似乎是更深了不少。
朱瑾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她低低的道,「倘若是懷孕女子用呢?」
「這麝香若是懷孕女子聞到,久而久之,便會有流產癥狀
「本宮知道了,太醫辛苦了,小玉去送送吧朱瑾掩了眸中的神思,睿智的明眸中有精光閃過。
朱瑾坐在那里,久久的不動,室內一片沉寂,懷孕的女子用會流產嗎?
「這香粉是皇上送與娘娘的……」
「這香粉是皇上送與娘娘的……」、
雲兒的話不停浮在眼前,朱瑾覺得自己的思緒像是被堵塞了一般,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閃現在眼前,與如妃枯瘦的面容重疊在一起,她雖然在宮中呆了許多年,見過許多的事故,卻也從來未曾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然會這樣的狠心,那可是他的親骨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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