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支一品狼毫,沈祥是打心眼里喜愛。
十分的喜愛,極其的喜愛,這也難怪,這支筆的價錢擺在那里,這支筆的做工也擺在那里。
不過那價錢,卻是完全超出了沈祥所能承受的範圍了。
十兩銀子,乖乖,這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費啊。雖說自己家中並不算是多麼貧困,但是也不可能奢侈到拿十兩銀子買這一支毛筆。
沈祥心下惋惜,這支筆注定是與自己無緣了。但是筆還是要買的,這店中有貴到了如此地步的毛筆,當然也有十分便宜的毛筆。每個讀書人都希望自己擁有一支好的趁手的毛筆,但是大多人都不能盡意。對于這支筆,沈祥十分的惋惜,但是沈祥也看得開。
扭過身去,想要在這店中找到一支物美價廉的毛筆來。
卻沒成想,剛一轉身,這店老板便又喊住了自己。
「有什麼事情嗎?」沈祥停下腳步向楊老大問道。
「小兄弟,你說這支毛筆如何?」楊老大拿著那支一品狼毫向沈祥問道。
「嗯,是一支好筆,十兩銀子的價格倒也是公道。」沈祥點頭說道。沈祥對毛筆也算是頗有研究,這支筆確實是一支好筆。
「這支筆你喜歡嗎?」楊老大繼續問道。
「自然是喜歡的。」沈祥應道。沈祥微微皺眉,不知道這店老板想要做什麼。
「小兄弟,既然喜歡,何不買下這支筆呢?」楊老大笑著說道。
沈祥無語,沒料到這楊老大竟然是在向自己推銷這支筆。這店老板也太沒眼光了吧,從自己的穿著打扮上應該能看出自己家中的情況來。這支筆自己是萬萬買不起的!
沈祥尚未答話,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我說楊老板,你也不看看他的打扮,怎麼能掏出十兩銀子來。這支筆我要了,正好缺支狼毫筆作畫。」
這人的聲音頗有些囂張,而且聲音頗大,引得店內的所有人都向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
說話的人是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衣,看起來頗為的瀟灑。面容倒是頗為英俊,不過眉宇間間卻是有些煞氣。那少年公子手握一把青陽扇,扇柄下掛著蜜結迦南。這天氣尚是初春,此時就手握折扇,端的是格格不入。
「徐家的徐瑞正。」店中有知曉的人一下子便說出了這白衣少年的名字。
「徐瑞正?」沈祥眉頭蹙在了一起。沈祥沒料到,竟然在這里踫到了徐家的徐瑞正。對于這個徐瑞正沈祥也是有所耳聞,徐家和方家一樣,也是從江南遷來的巨族。不過家中勢力如今卻是不大了,但是這徐家就是有錢,說是臨淮縣首富也不為過。
這些江南巨族遷到鳳陽之後,大多都衰敗了。不過祖上的光輝卻是籠罩著他們,讓他們認為自己仍舊生活在高貴的光環下。
徐瑞正,在臨淮縣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名人了。
十七歲,自幼讀書,童子試參加了四年,卻是一次都沒有考過。一般來說,像徐家這樣的大戶,走走關系,讓家中的子弟成為童生還是十分容易的。不過這沈家和官府的關系卻是不太好,想走後門也不是多麼容易。縣太爺也不在乎沈家,沈家只不過是有錢罷了,在官場上早已經沒有了人脈。
沈祥之前是多次听到徐瑞正的大名,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徐瑞正。不過徐瑞正給沈祥留下的第一印象卻是一個蠢驢,智商太低了。
沈祥懶得搭理他,也就沒有管他,拉著沈涼便要離開。與這種人計較,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徐瑞正的出現平白的將沈祥的興致給破壞了。
這徐瑞正和方鶴比起來,可是差遠了。這廝完全就是一個紈褲子弟,和方鶴根本沒法比。
「哦,原來是徐公子,徐公子駕臨小店,可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楊老大笑著贏了過去。楊老大和這徐瑞正有過幾面之緣,雖然看不起這個徐瑞正,但是也不能表露在臉上,楊老大畢竟是個生意人。
「楊老板好。」徐瑞正走向前來微笑的說道。
「徐公子莫非是看上了這支毛筆?」楊老大笑著問道。對于這個徐公子,楊老大是打心眼里鄙視他。
「是啊,我正好缺一支筆作畫。」徐瑞正說道
楊老大心里暗笑,這徐公子的畫作啊,在圈內也算是有名了。再聰慧的人,也看不出徐瑞正所畫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實在不好意思,這支筆卻是沒法賣給徐公子了。」楊老大無奈的說道。
「為什麼?」徐瑞正眉毛一豎,問道。
「喏。」楊老大努了努嘴指著先前掛毛筆的筆架示意著。
徐公子向著那筆架看去,只見那筆架上貼著一個小紙條。徐公子好去,將頭湊了過去。廢了老大的勁,才看清那紙條上所寫的字。
「只賣登榜童生。」這就是那紙上的字。
看到那紙上的字,徐瑞正的臉一下子就綠了。徐瑞正參加童子試已經四年了,愣是沒有通過過。這就是徐瑞正心中的一根刺,最煩別人提起。
「楊老板,你這是什麼意思?」徐瑞正站直身子,冷聲問道。
「徐公子,這支筆是為了鼓勵應試童生,所以才擺出來的。只要能在今年的童子試上登榜,這支筆就算是折價百倍,楊某人也在所不惜。」楊老大說道。
楊老大不缺錢,楊老大很有錢,這十兩銀子楊老大還真不放在眼里。楊老大也不怕徐家,楊老大的錢不比徐家少。徐家再有錢,也不過是臨淮縣的首富罷了,而楊老大在整個鳳陽府都有產業。
「楊老板,二十兩銀子,這支筆我買了。」徐瑞正咬牙切齒的說道。
徐瑞正愣是把這支毛筆的價格翻了一倍,讓圍觀的人不由得驚呼。二十兩銀子,可是足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
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听到徐瑞正說出這個價格,楊老大也是一愣,早知道徐瑞正是個紈褲,竟沒料到徐瑞正竟然腐敗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楊老大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成,我們做商人的,最重要的便是誠信。既然已經定了這個規矩,自然不能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