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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詭詐

更新時間︰2013-03-11

「夜司空,依你看,傅滄泓將如何用兵?」

主帳里燈火輝煌,安陽涪頊和夜天諍相對而坐,對著沙盤仔細研究。

夜天諍沉吟片刻,正欲作答,忽听外面傳來驚急的叫聲︰「皇上!司空大人!」

「何事?」

「右營起火,有敵軍夜襲!」

「夜襲?」安陽涪頊霍地站起。

「可有瞧清楚,對方來歷?」

「都,都穿著北宏軍隊的服飾……」士兵的嗓音有些發抖。

「好個傅滄泓!」安陽涪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明明說好三日後于界河邊決戰,不曾想他竟然來這麼一招!

倒是夜天諍,極沉得住氣︰「再探!」

「是!」士兵應了聲,轉身退出。

安陽涪頊袍袖一拂,怒氣沖沖便往外走。

「皇上夜天諍出聲將他叫住,「你這是要做甚麼?」

「夜司空不是听見了嗎?他傅滄泓都欺上門來了,難道還要朕繼續忍下去?」

「這事有蹊蹺,」夜天諍眉頭微皺,「皇上還是略等一等吧

「報——!」又一名士兵闖進,頭上滿是汗珠子,「發現大隊北宏士兵!」

「听听!听听!」安陽涪頊臉上的怒色愈發濃重,哪里還能忍得下,抓起一柄短刀便朝外沖去,口中不住叫道,「甄虎,梁從,各帶五千人馬,隨朕出帳迎敵!」

兩名鐵塔般的將領疾步而來,甄虎當胸一抱拳,粗聲粗氣地道︰「些須小賊,何勞皇上煩心?待末將帶一彪人馬,殺它個片甲不留!」

「甄虎!」夜天諍隨後走出,疾聲斥道,「不可輕敵!」

「是!」懾于夜天諍的威勢,甄虎收起輕慢之色,又遲疑地看了安陽涪頊一眼。

「皇上,還是待微臣出營,仔細查探一番,再作計較吧

「好

夜天諍點了數千人馬,親自率領著馳出營地,但見右營上空烈焰升騰,把整片夜空燒得彤雲也似,無數身穿北宏服飾的士兵,正揮舞著長戟與自己的將士激烈搏殺。

「去,」夜天諍抬手一指,「捉兩名活口來

「是夜方點頭,旋即一拍馬背,沖進亂軍之中,三下五除二,抓起兩名「北宏」士兵的肩膀,將他們提到夜天諍跟前。

「說,」夜天諍居高臨下,眸色凜寒,「你們是什麼人?」

「北宏,葛州人!」

「宣化人!」

兩名士兵毫無懼色,亮聲答道。

「好個葛州人宣化人!」夜天諍雙眼一眯,「砍了!」

但見夜方手起劍落,一顆腦袋猶如滾地葫蘆一般飛了出去,另一名士兵頓時面如土色。

「再問一遍,什麼人?」

「延……」那士兵只說了一個字,後方一支冷箭射來,正中他的心窩,士兵頓時斷氣。

夜天諍抬頭,犀利目光掃過大片亂軍,卻一無所獲!

果然不簡單!

夜天諍正欲設法再探,四面八方忽然同時響起喊殺之聲。

不好!

他猛地一驚,旋即撥轉馬頭︰「保護皇上!」

所有人馬立即後撤,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安陽涪頊所在的中軍大帳,被一支突然殺出的軍隊團團包圍,身穿黃色鎧甲的皇帝親軍浴血奮戰,始終牢牢地護住皇帝。

令人吃驚的是,如此險境,安陽涪頊的神情竟出奇鎮定,非但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手執長劍,加入戰團之中。

皇帝的斗志大大鼓舞了士氣,禁軍們個個精神振奮,拼命殺敵,敵軍雖然勢盛,一時竟無法近前。

夜天諍心中稍寬,立即傳令所有士兵立即向此處靠攏,沖擊敵軍,力爭與里面的安陽涪頊匯合。

在強力的攻勢下,敵軍節節敗退,最後四散逃躥,夜天諍擔心安陽涪頊,並不窮追,只命收束陣形,迅速扎穩營盤。

「皇上,您沒事吧?」

「沒事安陽涪頊一臉無所謂,悻悻然將還在滴血的短刀插回鞘中,「傅滄泓,敢行如此卑鄙之舉,朕一定要你好看!」

夜天諍雙瞳一震,想說什麼,卻到底沒有開口——一則今夜之事,有如鐵板釘釘,二則以傅滄泓的行事作風,倒也不是不可能。

「夜司空,朕已決定,明日清早即令大軍,向北宏發起全面進攻!」

「皇上!」

「司空不必再勸!」安陽涪頊將手一揮,臉色已經近乎鐵青——其實,他也隱隱覺出,今夜的突襲未必是傅滄泓所為,但是,他想打這一仗,卻是想得太久——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出兵的借口而已。

夜天諍也瞧清了這一點,故而沒有再勸,只是長長地嘆口氣,退了出去。

……

屋中一片漆黑。

默默地坐在床邊,夜璃歌一動不動。

門外,傅滄泓長身而立,屏住呼吸,努力傾听房中所有的動靜,神情漸漸變得焦躁起來。

本想抓緊時間,與她傾心談談,如能軟化她的意志,最好不過。

可是眼下這情形,卻讓他很是抓狂。

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終究沒有勇氣。

難,很難,比當初闖進碧倚樓還難上一千倍一萬倍。

就這樣隔著一道門,他卻感覺自己的相思已經泛濫成災,多麼想看著她美麗的面孔,多麼想握住她溫暖的手,多麼想嗅到她的發香,多麼想,回到當初,兩心相對,沒有絲毫的隔隙。

可他卻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這兩扇緊閉的門,什麼都做不了。

夜,漸漸地深了,一陣冷風掃來,傅滄泓不由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門,忽然間開了,一床被子從里邊飛出來,落在傅滄泓的肩膀上,伸手抓住被子,傅滄泓的心頓時暖了,也顧不得許多,趁門合上的瞬間擠了進去。

女子已經回到床邊坐下,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璃歌傅滄泓湊過去,用胳膊肘踫踫她。

夜璃歌不言不語。

「璃歌傅滄泓轉了兩圈,只得軟語相求,「你就跟我說說話兒,就隨便說說話,別不理我,成不成?」

「你要我說什麼?」夜璃歌終是抬頭,似怨非怨,似嗔非嗔地掃了他一眼,傅滄泓頓時更加著忙,緊挨著她坐下來,試著拿過她的手,握在掌中,見她並無厭色,方才低聲道,「就說瓊花吧,你不是很喜歡瓊花嗎?你走之後,我讓人在龍赫殿里栽滿了瓊花,單等你歸去……」

听著他這樣情意綿綿的話,夜璃歌禁不住落下淚來,心里又接著怨自己沒出息,趕緊咬住唇瓣。

傅滄泓心中竊喜,遂張臂擁住她,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璃歌……只要你跟我回去,你要我做什麼都好……」

從來不曾見他如此模樣,夜璃歌心中千般滋味雜陳,不知該如何用語言形容。

她相信他的愛依然在,並且一直都在,也相信此次回去,他定然不敢再犯錯,只是——

嘟著嘴,她也第一次發了女人的小脾氣,傅滄泓不敢逆她的意,只得靜靜相陪,實指望她消了火,其他一切都好說。

「我困了終于,夜璃歌有些硬硬地砸出句話來,刨開傅滄泓,翻身滾進床里邊,朝著牆壁睡下。

褪去外袍,傅滄泓也上床躺下,一點點朝她靠攏,然後大膽地抱住了她……

……

第二日陽光晴好,傅滄泓的心情更是樂不可支,一大早起來便在院中練劍,就在他龍騰虎躍之際,火狼忽然大步闖進︰「皇上!璃軍突然發起攻擊,已經越過界河,朝我軍沖來!」

「什麼?」傅滄泓身形一滯,立即收劍住勢,「你不是——」

「屬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原本定好今夜行動,可是璃軍卻突然生變,現在,該如何是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朕還怕他們不成?」傅滄泓面色冷肅,剎那間又恢復成昔日那個冷面王爺。

「那——」火狼朝後方緊閉的房門瞧了一眼,壓低嗓音道,「屬下這就率人,立即御敵?」

「嗯傅滄泓點點頭,眸中忽然閃過絲戾光,沖火狼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火狼會意,點頭退出。

傅滄泓拄劍于地,垂頭細思——倘若安陽涪頊與夜天諍同時率軍齊出,也不知火狼是否應對得了?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親往陣前,房門忽然開了。

「滄泓

「呃?」

「我想到琉華城中轉轉,喝杯清茶,你有空陪我嗎?」

「啊?」傅滄泓先是一怔,繼而打迭起滿臉笑意,「行,我這就去換件衣裳

少頃,兩人均作普通百姓妝扮,出了驚虹別院,慢步向前,一路之上,但見不少店鋪都關著門,人客零丁,與往日雖不甚熱鬧但卻興旺的景象大不相同。

夜璃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面上卻聲色不動。

傅滄泓攜著她,將她帶進城中最大的茶樓,直上第三層,尋了安靜的雅閣坐下。

似乎是早有安排,桌上也是一切器具皆備。

夜璃歌也不多問,親自引燃爐火,燒水烹茶,待茶湯好後,先斟一杯與傅滄泓,再斟一杯與自己。

兩人相顧啜飲,一時間誰都沒有作聲。

得得得——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疾沓的馬蹄聲,傅滄泓一驚,手中的杯子險些跌落于地,摔得粉身碎骨。

再說琉華城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數十萬大軍激烈地交戰在一起,以至于連敵我都很難辯明。

這些人,真都是傅滄泓的兵馬?夜天諍越看越是生疑,正要設法勸安陽涪頊後撤,一彪人馬突兀地從斜刺里殺出,個個頭戴黑盔,目標直指安陽涪頊。

夜天諍暗叫不好,挺身將安陽涪頊護到身後,低聲叫道︰「皇上,今日不宜再戰,且請鳴金收兵!」

安陽涪頊卻已經殺發了性子,冷冷一笑︰「收兵?往哪里收兵?等人家一直打到炎京城去嗎?」

夜天諍語塞,只得轉頭揮劍砍殺,但听「嗖嗖嗖」連串遽響,箭雨如飛蝗而來,璃國士兵頓時倒下一大片。

夜天諍施展開渾身解數,將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把箭支掃落于地。

呼——

一陣戾風蕩過,那銀燦燦的一團物事,凌空飛來。

「皇上,小心!」

夜天諍剛喊了一聲,物事忽然奇異地轉了個彎子,散作數點流星,直襲安陽涪頊的面目、胸部,及四肢。

情況危急,夜天諍顧不得許多,只得自己撲上前去,以身作盾。

但听得「撲撲撲」幾聲悶響,暗器直接打入夜天諍的後背。

「司空大人!司空大人!」

璃軍中響起一片高呼。

「皇上,」夜天諍仰起頭來,強咽下口中鮮血,「情勢危急,為保我國江山社稷,請皇上,退兵——」

「好安陽涪頊含淚應承,抬臂一揮,蒼涼的號角之聲響起,璃軍們個個滿懷悲憤,緩緩地朝後退去——

夜天諍,那是他們心中的神。

這個男人的一生,充滿了傳奇,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用自己的智慧、仁心、才能,支撐起整個璃國。

而如今,卻——

濃密的樹林里,楊之奇高坐馬背,將戰場上的一切盡收眼底——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夜天諍一片忠心至此,甘願舍身護主。

不過——

模模下巴,他的唇邊浮起絲邪詭的笑——傷了夜天諍,或許比傷了安陽涪頊,更有趣。

夜天諍,傅滄泓,美麗的炎京鳳凰,這兩個男人對你而言,誰,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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