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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纏情

更新時間︰2013-02-27

殿門在他身後徐徐合攏。

「傅滄泓!」夜璃歌一臉冷怒。

他卻二話不說,沖上來便猛地將她抱住,火熱的吻鋪天蓋地,想要融化她的意志。

「傅滄泓!」夜璃歌呼呼喘著氣,掙扎著低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妥協!」

他不說話,只是動作愈加地細致,像是帶著某種深深的懇求。

「滄泓抓著他的袍服,夜璃歌幾乎軟在他懷中,「不要這樣

「璃歌,璃歌,」他低喃著重復她的名字,「別離開……不要離開……」

兩行淚水從夜璃歌眸中悄然滲出——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的耳鬢廝磨,的確消彌了她往時的犀利與斗志——他對她愈是溫柔,用情愈濃,她便陷得愈深。

說什麼溫柔鄉,英雄冢,原來很多時候,對女子也是一樣。

終于,她倦了,不再掙扎,安靜地趴在他懷中,就像一只乖巧的貓咪。

傅滄泓擁著她,月兌鞋上榻,輕輕用手指細細梳著她烏黑順滑的長發。

于是乎,關于安陽涪頊,關于璃國,一切的一切,都遠了。

夜闌更深,夜璃歌從他懷中撐起身,深深地注視著他——這是她深愛的男人,這個男人也深愛著她,或許,她真該為了他,把所有的一切拋諸腦後?

不!

夜璃歌用力地搖搖頭——不可以這樣,若是這樣,她還是夜璃歌嗎?

略微掙了掙,夜璃歌想從他懷中抽出身體,卻被傅滄泓伸手摟住。

難道,只是假寐?

算了,心中哀嘆一聲,夜璃歌終是乖乖地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腦海里卻飛速地想著法子,看來,要光明正大地離開,怕是不可能,又只有逃走——唉,想想她這只炎京鳳凰,還真是悲催——從家里「逃」來北宏,又要從北宏「逃」回炎京,這樣「流浪」的日子,「私奔」的日子,要什麼時候,方是盡頭?

天光映亮窗紙時,傅滄泓醒了過來,看著懷中女子美麗的面頰,他的心便被幸福和甜蜜填滿——夜璃歌,我們有今日著實太不容易,所以,我絕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名義來破壞!縱使那個人是你的父親!

安陽涪頊……哼,他要是死了,我心里才痛快呢。

輕嚶一聲,懷中女子睜開眸︰「你不去上朝嗎?」

「不去,」他展臂把她攬入懷中,「今天,我陪你

「我就在這兒,又不會飛走

他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子︰「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陪你

夜璃歌不再說話,俯去,將臉蛋貼在他的胸膛上,听著他有力的心跳。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安寧而和謐,直到夜璃歌的肚子發出陣「咕咕」的叫聲,傅滄泓方才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起來,我讓他們傳早膳

「我不想吃夜璃歌咕噥。

「怎麼了?」

「沒有胃口黛眉一挑,夜璃歌語帶輕嗔。

「哦?」傅滄泓眼里掠過絲亮光,「該不會是——」

「你想哪兒去了?」夜璃歌輕瞪他一眼,「大概是因為,水土不服吧

「水土不服?」傅滄泓聞言一怔,「好好兒地,怎麼會水土不服?」

「我哪里知道夜璃歌撅著唇,真地撒起嬌來,撩得傅滄泓心火直躥,「總之就是水土不服——你既然有時間,就陪我出城逛逛

出城?

「咯 」一下,傅滄泓心中那根弦習慣性地繃緊。

「怎麼?不願意?」

「好,依你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傅滄泓退後幾步,拍響手掌。

「皇上龍赫殿總管曹仁應聲而入。

「準備一輛精致馬車,朕要出宮

「是

陳喜退出,傅滄泓一撩衣袍,在桌邊坐下,拿起箸子細細地用膳,吃了兩碟豆腐皮包子,並一碗松花蛋燒鴨粥,即有宮侍捧著漱洗器具步入,服侍他洗漱。

收拾齊整,傅滄泓回到床前,揭開被子打橫將夜璃歌抱起,便朝外走去。

夜璃歌窩在他懷中,「咯咯」直笑︰「別胡鬧,快放我下來!」

傅滄泓並不理睬,只略使了個眼色,即有宮女捧著漆盤近前,盤中放著折疊整齊的絲綢羅裙,傅滄泓拿起羅裙,親手為夜璃歌穿好,又半蹲子,替她系好裙帶,這才擁著她出了門。

登上馬車,放下軟簾,由宮侍牽引著,馬車緩緩向宮門的方向駛去。

半個時辰後,街市獨有的喧鬧聲傳來,夜璃歌揭起簾子,往外瞧去,但見行人往來絡繹不絕,可謂一派繁榮。

「想去哪兒?」

「听說,西郊唐花塢的風景不錯,咱們去瞧瞧

傅滄泓濃眉一掀︰「宏都四處盛景頗多,為何單挑唐花塢

「人家就是想去嘛

「好,依你傅滄泓無奈點頭,即令宮侍換轉方向,朝唐花塢而去。

驛道越來越窄,兩旁的地勢漸漸變得陡峭,轉過兩個彎道後,眼前突地冒出一大片瀑布般的藤蔓來。

馬車並未停止,從藤蔓間的門洞穿過,一排排精致的木閣樓映入眼中。

「呀——」夜璃歌禁不住歡呼一聲,當即撩起車簾,跳了下去。

「小心點!」傅滄泓生嗔一聲,趕緊著也下了馬車,卻見夜璃歌已經無比興奮地朝那些木閣樓奔了過去,很快鑽進其中一間。

「璃歌——」傅滄泓緊跟著推開房門,雙眼頓時定住——屋中空空如也,哪有夜璃歌?

「璃歌!」熾烈的怒火騰地燃起,他不及細想,迅疾躍出窗外,開始逐一尋找,可是,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說什麼水土不服想要游山玩水,果然只是她的金蟬月兌殼之計!傅滄泓驀地攥緊十指,重重一拳砸在板壁上。

「皇上!」外邊的兒名禁軍聞聲趕來。

「周逢安!」

「屬下在!」

「你帶人前往宏都各個要道口,將其牢牢封鎖住,凡是行跡可疑的女子,統統扣下,待朕一個個細細排查,听明白了沒有?」

周逢安一愣,不知道皇帝為何這般興師動眾,可到底不敢細問,只拱手應了聲「是」,領著一眾禁軍轉身離去。

來時的滿腔興致,盡皆化作灰燼,此刻的傅滄泓,胸中戾氣暴漲,真想把眼前的一切,統統燒成灰燼。

急匆匆地穿過一叢叢樹木,夜璃歌奔向隘口。

尚有一段距離,便听一陣喧嘩的人聲從前方傳來︰「你,你,你,都站到那邊兒去,不許亂動,听明白了嗎?」

「敢問大爺,民女這是犯了什麼王法?」

「不許多問,這是上頭的命令!你們只要依令行事便可!」

是禁軍?

夜璃歌雙眸不由一跳——他竟然這麼快,就出動了禁軍?看樣子,自己若是想順利過關,是得多花點心思了。

眸光朝不遠處瞥了一眼,看見半山坡上一座普通農家小院,夜璃歌心中一動,已然有了主意。

運起輕功,夜璃歌悄無聲息地靠過去,手中紗綾飛出,纏住晾在竹竿上的男子外袍,嗖地拖回,然後閃到僻靜處,手腳麻利地褪去身上外衣,換上男子的袍服,又取出易容液,往臉上細細涂抹了一層,如此一來,她便掩過如花嬌容,徹底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鄉下男子。

將一切打理妥當,夜璃歌方向關隘而去。

「哪里的?」

「楊家村

「做什麼?」

「往城外走親戚

士兵上下打量她一番︰「走吧

順利過關,走出一段距離後,夜璃歌加快腳步,往邊城的方向而去。

冬日的天,黑得特別早,未過戌時,大地便陷入了沉黯。

冷峭的風掃過夜璃歌的耳際,她不由縮了縮脖子。

忽然間,前方驀地亮起上千支火把,映亮她的雙眼,也照出一張冷煞的面孔。

「璃歌他筆直地站在那里,雙瞳像地獄一般黑,「跟我回去

饒是向來強勢,看到這樣的他,夜璃歌心中也不禁一顫,旋即深吸一口氣︰「滄泓,既然我到了這里,便不可能跟你回去

「是嗎?」傅滄泓唇邊浮起絲模糊不明的笑,將右手豎起,輕輕晃了晃,立即,兩名禁軍押著個花容失色的女子,走到空地中央。

「阿諾兒?」夜璃歌失聲低呼,「傅滄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都看見了嗎?倘若,你不肯跟我回去,我就,殺了她!」

「你敢!」

「夜璃歌,你可以試試傅滄泓眼中,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兩個人就那樣沉默地對峙著,靜靜地看著彼此,空氣仿佛變成塊磐石,沉沉壓在每個人頭頂。

「好,」夜璃歌終于妥協,「我,跟你回去

「過來

咬咬唇,夜璃歌走到他面前,傅滄泓二話不說,攔腰將她抱起,躍上馬背,縱轡而去。

兩只鐵臂緊緊地箍著她,男子灼烈而緊密的吻,如暴風驟雨一般席卷了她——

……

她從未想到,他竟然是一個如此痴纏的人。

霸道而狂肆,借著濃黑的夜色,放縱著他所有壓抑的情感。

逃不掉了。

他將他的生命燃燒成火把,在她心中烙上無數個深深的印痕,從此之後,無處可逃。

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縱然是飛到天外天,山外山,似乎依然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喚。

這就是情嗎?

炙烈得能將兩個人同時焚毀的情嗎?

是天下女子向往的至情嗎?

她終究是得到了。

那麼,她快樂嗎?

並不是。

她感覺到的,反而是一種深濃的,化解不開的悲哀,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悲哀——因為她明白,愈是深濃的感情,到最後毀滅的那一刻,造成的震撼便愈強大。

「你愛我嗎?」

她隱隱听得他在耳邊問,一句又一句。

夜璃歌沒有說話,雙眸緊緊地閉著,兩行熱淚自眼角淌落。

「你愛我嗎?」他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去,指甲深深掐進她的肌膚中,痛得她想叫,可她到底沒有。

「你為什麼不說話?」傅滄泓幾乎要咆哮了——明明自己時刻都能感覺到她,可她的心呢,夜璃歌,你的心到底在想什麼?

「滄泓她抬手捧住他的臉龐,眼里閃過絲心痛,「何苦要逼自己?」

「你以為我願意?」傅滄泓雙眼通紅,「只恨不能把我們兩個的心都掏出來,揉碎了合在一起……你才知道,我究竟有多難受……」

「你——」

他這樣**而露骨的話,讓夜璃歌不由狠狠一怔。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堅強的男人,任何時候都能做到鐵冷無情。

「我很害怕

他死死地箍著她︰「璃歌,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我將一無所有……」

「你說什麼啊傻瓜夜璃歌終究是哭了。

「我傻……為了你,我願意變成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夜璃歌只感覺腦頂一陣陣劇烈地抽痛,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身體的反應,總而言之,她覺得這個晚上,她不再是自己了。

屬于他的某種東西,正慢慢地融入她的血脈里,成為她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讓人沉迷的同時,也讓人恐懼。

從此以後,那種靈魂的孤獨感,沒有了,可她,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夜璃歌,她的一部分,也留在了他那里。

若他們倆不在一起,世界便不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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