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6
昏沉沉地回到德昭宮,安陽涪頊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沒有爬起來過。
這個慘烈的打擊,讓他整個人有如淪入地獄,徹骨的冰寒從四面八方涌來,徹底地淹沒了他。
「太子,太子……」候田碎步走進,輕聲喚道。
安陽涪頊兩眼發直,死死地盯著帳頂,一言不發。
「太子?」一見他這副模樣,候田不由慌了神兒,趕緊轉身飛奔出殿門,直往御醫院。
兩刻鐘後,候田帶著御醫回到德昭宮,御醫不敢怠慢,趕緊近前細細為他診治。
「如何?」候田緊著嗓音問道。
「太子這是氣結于心,只要吃幾劑藥發散發散,也就好了
候田听他如此說,方才松了口氣。
晚間,候田親自熬了藥,服侍安陽涪頊喝下,足足守了他一夜。
誰知次日起來,安陽涪頊非但不見好,反而整個人都像失去意識似的,變得迷迷沌沌。
候田心內著急,不敢再耽擱,去往倚凰殿報訊。董皇後听說,立即帶著孫貴前來,站到床前看了看安陽涪頊,鳳袖隨即一擺︰「攝政王呢?立即傳攝政王前來!」
夜天諍正在家里處理政事,听見皇後傳喚,也不敢耽擱,立即動身進宮。
「拜見皇後娘娘
「本宮問你,」董皇後眸色寒戾,隱著不盡的怒意,「夜璃歌呢?」
「璃歌……出府小游,至今未歸
「那好,本宮命你,三日之內,不,今日,今日便將她找回,帶到這兒來!」
「娘娘……」
「怎麼?還要本宮再重復一次嗎?」
夜天諍默然——他心里再清楚不過,璃歌,是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但這件事,很明顯地,不能對董皇後說。
「夜天諍,」董皇後的嗓音從齒縫間鑽出,冰寒徹骨,「本宮不怕告訴你,倘若頊兒有什麼閃失,本宮,本宮定然會讓,攝政王府滿門陪葬!」
「能否,讓微臣給太子殿下瞧瞧?」
哼了一聲,董皇後退到一旁,夜天諍提步近前,立于床邊,但見安陽涪頊滿額冷汗,面色慘然如紙,眉宇間浮動著一團死灰,情況異常糟糕。
難不成,昨兒自己和夏紫痕的對話,果真都被他听到了?這個死心眼的孩子,也不知道會怎樣。
「頊兒夜天諍試著喚了一聲。
安陽涪頊一動不動。
默默嘆息一聲,夜天諍轉開頭去,卻恰好踫上董皇後那略帶三分怨毒的眸光︰「王爺,看看你女兒做的好事,是不是想活活殺了頊兒,方才能如她所願?」
「微臣不敢夜天諍長揖及地,「請董皇後再給微臣一點時間,微臣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太子早早康復
「十天,最多十天,」董皇後面冷如冰,「十天之後,頊兒若不能恢復如常,本宮,便命人查封攝政王府!」
言罷,董皇後拂袖而去。
「王爺,太子殿下,就拜托您了候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沖夜天諍重重叩了個頭。
「好好照看太子殿下語聲沉重地吩咐了一句,夜天諍緩步離去。
……
偕語樓。
書房。
坐在桌前,夜天諍陷入深深的沉思——唯今之計,要想安陽涪頊有所起色,只有召回夜璃歌,可是,縱然璃歌肯,傅滄泓肯嗎?他會不會扣住消息,將夜璃歌蒙在鼓中?
再則,夜璃歌回到炎京,若被董皇後得知她已經「**」的消息,後果又會如何?
一時之間,諸般千頭緒,倒教夜天諍躊躇不決起來。
按照他真實的想法,他倒更想從此以後,對夜璃歌封鎖璃國的消息,讓她去過她幸福快樂的日子,可是安陽涪頊……那個孩子,說到底是無辜的啊。
至于攝政王府上下人等的安危,反倒被他拋在腦後。
「王爺門外忽然響起夜飛的聲音。
「何事?」
「二皇子有事請見
「快請一正衣袍,夜天諍穩聲道。
仍舊一身布衣的安陽涪瑜邁步走進,朝夜天諍一拱手︰「拜見攝政王
「二皇子,請上座
「太子哥哥病勢沉重,瑜兒心中甚是難過,不知王爺可有良策?」
夜天諍語滯——良策?他哪有什麼良策?
「太子哥哥為何而病,王爺心中再清楚不過,難道王爺,要縱著皇嫂的性子,犯下這天大的錯嗎?」
少年英武的臉上,流溢著一股沛然正氣,讓夜天諍心下不由微微一驚。
「王爺,太子哥哥乃璃國重器,身系江山社稷,倘若遭遇什麼不測,只怕會朝野動蕩,人心思變,王爺想看到那樣的結果嗎?」
面對他的咄咄逼問,夜天諍一時間無言可答。
「瑜兒告辭,望王爺三思安陽涪瑜言罷,起身深深一拜,即行離去。
吩咐夜逐關上房門,夜天諍沉思良久,終是提起筆來,寫下一封親筆手書……
……
又一番恩愛纏綿後,夜璃歌滿足地吸口氣,偎入傅滄泓懷中,額頭抵著他的胸膛。
兩個人的心,都格外地安恬。
對傅滄泓而言,這實在是他短暫生命里最快慰的日子——能夠時時刻刻與自己的最愛在一起,听著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存在,和她享受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夜璃歌那顆多年漂泊的心,也因為他的溫情呵護,而生出別樣的綺繾來。
就這樣互相陪伴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老去,對彼此而言,再沒有遺憾。
「璃歌
「嗯?」
「我們要個孩子吧
「孩子……」夜璃歌有些恍神——要一個他的孩子嗎?屬于他們兩個的孩子,這座寬闊的大殿里,會揚滿孩子們快樂的笑聲,光是想一想,甜蜜和溫暖就會漲滿心間。
「能,過些日子再說嗎?」
「好傅滄泓寵溺地答應,湊唇咬了咬她的瓊鼻。
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方才起身,在宮侍的服侍下洗漱更衣,一起用過早膳,傅滄泓往御書房批理奏折,夜璃歌留在龍赫殿中,先看了會兒兵書,覺得身子有些酸脹,遂起身走出殿門,沿著甬道慢慢地散著步。
「唧唧——」
婆娑樹影中,忽然傳出串奇異的叫聲,夜璃歌一怔,旋即停下腳步,慢慢靠了過去。
「夜小姐,王爺手書一只錦囊朝她飛來,夜璃歌探手一撈,已然將錦囊抓住,再細看時,但見枝柯寂然,哪還有什麼人?
轉過假山,夜璃歌拆開錦囊,抽出信函。
安陽涪頊病重?
看罷信中所述,夜璃歌心底不由一沉——難道他——
夜天諍所寫,字字平和,毫無迫逼之意,只是簡潔地將事情敘來,可夜璃歌平靜的心境,卻徹底被打亂了。
對于安陽涪頊,她確實並未生出過男女之情,可倘若他真因她而有所閃失,她定然會負疚一生。
怎麼辦?
是立即趕回璃國去,還是從實向傅滄泓說明?
佇立了良久,夜璃歌方才毀去信函,獨自一人回到龍赫殿中。
方進殿門,身子便被一人擁住,暖暖的感覺從對方身上傳來,燙熨地直達心底︰「璃歌,去哪兒了?」
「到御花園里逛了逛,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傅滄泓點點頭,攜著她走到案邊坐下,用手指著桌上的菜碟,「這都是你愛吃的,快嘗嘗看
翹唇一笑,夜璃歌拿起筷子,挾了個素菜卷子放進唇中,細細地咀嚼著。
「怎麼樣?好吃嗎?」傅滄泓湊過來,臉上漾著孩子般純澈的笑。
「還不錯夜璃歌點頭,自己提過玉壺來,親自為他斟了一杯,遞到他唇邊。
餃住杯沿,傅滄泓一氣飲盡。
「滄泓,」又挾了筷女敕女敕的魚肉放進他嘴里,夜璃歌方才徐徐開口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
「我……想回璃國一趟
傅滄泓沉默,半晌不接聲兒。
「怎麼?」
「為什麼事?」
「安陽涪頊……病重
傅滄泓再次沉默。
「滄泓……?」夜璃歌輕聲喚道,帶著幾分討好,幾分撒嬌。
「先用膳,這事,明天再說
傅滄泓言罷,親自舀羹湯,送到夜璃歌唇邊,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用過膳,傅滄泓吩咐人排輦,前往溫泉沐浴,爾後折回龍赫殿,抱著夜璃歌徑直上了龍榻。
紅燭 啪啪地燃燒著,男子反復需索無度,夜璃歌極力承歡,直折騰到夜半更深,傅滄泓還沒有停止的意思,夜璃歌終于有些吃不消了,抓住他的肩膀,略帶央求地喊了一聲︰「滄泓?」
傅滄泓嗯了一聲,頭深深地埋著,繼續動作。
「滄泓,你生氣了?」
男子一俯頭,精準地吻住她的唇,把她下剩的話全部吞進肚中。
夜璃歌,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你記得我,一生一世,永永遠遠地記得我,不許忘記。
低-吟一聲,夜璃歌終究繳械投降,將一個女子生命里所有的溫柔,展現于他。
如果你想要……我便傾己所有,滿足你吧。
……
慵懶地打個哈欠,夜璃歌坐起身來,紗帳滑落,露出粉女敕的香肩。
拿過外袍披上,夜璃歌起身下地,踩著光滑的地板往外走。
殿門靜靜地閉合著,似乎還從外上了鎖。
略略一愣,夜璃歌旋即上前,伸手扣住門把,用力往後一拽,只听得外面響起陣金屬的撞擊聲。
她頓時火了,高聲喊道︰「有人嗎?外面有人嗎?」
連叫了三遍,方听一個宮侍怯怯的聲音在外響起︰「夜夫人,有何吩咐?」
夜夫人?自己何時就成了他的夫人?傅滄泓,你這是想做什麼?
「你去,立即把傅滄泓給我叫來!」脾氣一發作,她再也按捺不住。
「皇上吩咐過,在他下朝之前,誰都不能打開這扇門
「好,你們不開,那我就把它給劈開!」夜璃歌言罷,後退數步,舉目朝四周看去,但見四壁徒然,原本懸著的所有武器,不知何時全被收走。
看起來,傅滄泓早有準備。
傅滄泓,你以為這樣,我便無計可施了嗎?
後退兩步,夜璃歌運起丹田之氣,雙掌抬起,剛要硬闖,卻听光當當一陣鎖響,緊閉的殿門,驟然間洞開,一身龍袍的男子,大步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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