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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伊人何處(2)

春節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很快地就過去了。對于亞達公司來說,這個年確實是個關。轉過年之後,因為公司的狀況,辭職的人員較多,而且很多都是骨干。正月十五後的一天,陽光明媚。夏秋和其他的管理層人員開會,在動員那些準備辭職的骨干留下來。

「我知道,過去的這一年,每個人的工作都很努力,你們付出的比得到的多!公司現在確實有一些困難,但是請大家相信,困難是暫時的,因為公司已經有了應對的策略!請大家再留下來工作半年,如果半年內公司仍然沒有好轉,到時候再走也不遲!請給公司一個機會,公司會感謝你們,這樣也是相當于給了我們自己一次機會!」夏秋努力在一群注視著她的人群面前顯得平靜,她也很心虛,也不知道公司今後會如何發展,可是她想,總不能就這麼解散,只要人還在,就會有希望,如果人散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人群里發出了一片猶疑的嗡嗡聲。

「夏助理說的沒有錯,我們大家就先留下來干吧!」一個鏗鏘有力地聲音沖破了那群嗡嗡聲,似在有意聲援她,引導著眾人的意念。

夏秋感激地看過去,是于剛,一個車間主任,在車間里很有號召力的一個陽光型的年輕人,也是這兩年一直都在默默地追求她的人。

于剛朝她安慰似的眨了眨眼,又繼續勸說那些交了辭職書的人,絕大多數人將辭職書又收回去了。準備再考慮考慮。

人群漸漸散去,隨著人流,夏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覺得留下的人會有多少?」五月端著杯清水走到她旁邊。

「不知道。我想多半會觀望一段時間吧,有些可能會利用這段時間重新找工作。」夏秋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喝得她有些嗆起來,以至于臉都憋紅了。剛才說的話,相當于她一個月的說話量的總和,讓她口干舌燥。

五月急忙接過她的紙杯,輕敲她的後背。」這種時候,大多數人只能是想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了。」

「真希望春天快點兒來。」夏秋疲倦地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夕陽下的她略覺無奈和疲憊,她現在只是盡量把關鍵人員留下,不至于讓公司停止運轉,但是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制造總公司會有什麼安排。

電話鈴響了,是個陌生人的電話號碼,夏秋默然地接通。

「夏清秋小姐嗎?」里面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請問你是……?」

「我是周麗。在法國時我們見過面,還記得嗎?!」對方歡喜的聲音。

夏秋轉動著眼珠,想了起來,很意外。「啊!你好嗎?!」

「我很好,而且我現在剛到國內。你現在在哪里?」

「在江南。」

「那很好啊,我明天也要去江南,有機會的話,我們明天中午見一面吧?!」

「好啊!」夏秋笑著答應,有遠方的朋友來,心情舒展了很多。

周麗放下了電話,沒想到這次能夠聯絡到夏清秋,本來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打的電話。這個女孩子,給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以至于她一回到國內,就情不自禁地給她聯系。

這次回國內,是她自己吵著和弟弟一起回來的,媽媽又開始舊事重提,給她張羅相親的事情,她不忍拂母親的意願,無奈之下,只得逃之夭夭。

周光明這次沒有和她們一起來,原本是正月十五後才要開始啟程,但是周鵬心里想盡快得到偵訊社的消息,因此就提前回國。周麗便和他一同回來。

姐弟二人明天準備去江南,考察一下制造總公司的實際運轉情況,江南是周光明最開始打拼的地方,在那里他挖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那里是周氏集團在國內的根本。

因為只在這里住一晚,為了避免方嫂他們的勞頓,他們下飛機,就直接住的賓館。

周鵬在自己的房間里,偵訊社的人已將夏秋的信息,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一邊在介紹夏秋的情況。

「這個叫夏秋的人,自從大學畢業後,熟悉她的人都沒有了她的音訊。您提供的研究生學院,也沒有叫夏秋的人就讀過。在大學期間,她很出眾,別人評價她是水中清幽的蓮花,因為同學說她總是過于清冷。一般情況下,性格不疾不徐,所以有個綽號叫‘不緊張’,因為年紀最小,長得也漂亮,又很有才情,所以同學們又說她是‘才女中的才女,美女中的美女。’說您在她大四時就宣稱她是您的女朋友,但是她那時從來沒有對大家承認過。她很自尊,也很自信,對事情有著自己的主見和判斷,與人交往中總露出幾分傲骨,所以同學們又說她有一種神韻之美。」

周鵬冷漠地站在那里,冷峻的臉上,失望之情很明顯的掛著。「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沉默片刻,周鵬態度堅決地對偵訊社的人說。

「可是會很難,目前沒有任何線索。」偵訊社的人為難地看著他。

「費用你不用考慮。」周鵬冷冷地轉過身。他的心處于極度地失望中,一方面又擔心夏秋出現了什麼糟糕狀況,這讓他的心更加沉入谷底。

偵訊社的人離開後,周鵬拿著送來的夏秋在他剛入學晚會上做主持的照片出神。照片中的她,端莊美麗的外形,典雅月兌俗的氣質,記得當時她的主持,口齒清晰流利,伴隨著她而又得體的感染力,令所有人傾倒,贏得滿堂喝彩。那時,他曾經驚嘆于她的美麗,那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裙裝。

周鵬把照片放到抽屜里,他不敢再看下去,在那純淨的眼楮的注視下,他的心痛如絞。為什麼這麼狠心?!這麼絕情?!這麼的輕視他?!竟然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就這樣的杳無蹤跡。

周鵬的嘴邊泛起了冷冷的笑,眼里閃爍著霧氣。走到酒櫃前,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烈酒,獨自飲著,酒的燒灼感,讓他的心痛的程度略為減輕了些。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著房門的打開,周麗走了進來。

周鵬端著酒杯,冷漠地看著門口。

「小鵬,怎麼了,心情不好嗎?!」看著弟弟手中端著的酒杯,和那瓶打開的烈酒,周麗關心地上前看著弟弟。

「有什麼事情?」周鵬的臉色稍微平和了一些,淡漠地問。

「剛和一個朋友通了電話,她也在江南。所以我決定明天和你一起過去,明天你要陪我一起見她!」周麗看著弟弟,她想把這個女孩介紹給弟弟認識,這麼好的女孩,自己的弟弟又這麼的出色,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吧?周麗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起來。

周鵬將酒杯放回,對姐姐滇議未置可否。

「去吧?!」周麗用胳膊踫了踫一臉漠然的周鵬,這個弟弟,最近一直心事重重,她想讓他開心起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哪個沒有個女朋友,可是偏偏他油鹽不浸,那麼多的女孩子追求他,都說女追男,隔層紙,可他的心卻巋然不動。

「我明天中午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和制造總公司的人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周鵬雖然不想答應,但是不忍拂姐姐的盛意,姐姐對他一直是那麼的包容和關心。小的時候,只有在姐姐那里,才能體會到親人間的溫情,母親一直是隔膜的,淡淡的,父親則忙于外面的工作,一周難得見到一次。只有這個姐姐,會和他玩,和他說話,關心他,愛護他。

晴朗的上午,姐弟倆乘坐一早的航班,到達了江南。

制造總公司的連總經理親自從外地趕來機場接機,送周氏姐弟到已安排好的賓館下榻。畢竟是周氏集團的繼承人,而且周鵬的」冷酷狠辣」的辦事作風,集團內早已傳播開來,因此他們不敢小覷,唯恐接待不周,有所怠慢。

在賓館,連總將整理出來的亞達公司管理層的人員資料交給周鵬,周鵬昨天特別交待要這些人的資料,想了解一下管理層人員的基本情況。

周鵬拿著那些資料,一份一份的慢慢地翻看著,不時向連總詢問其中一些人員的情況,連總對某些人了解的不是很詳盡,便打電話詢問亞達的朱總。雖然周鵬未對他有所責備,但是周鵬不苟言笑、有夠嚴肅的神情,仍然讓他冷汗微沁。馬上翻倒最後一份了,周鵬用手指豎在眼楮上,微閉了閉眸,放松了下自我。然後調整了下坐姿,看向最後一份的資料。他不敢相信地用勁眨了眨眼,目光漸漸發緊,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張資料上面的照片,表情逐漸的凝固,手竟然有些微地發抖,他不自禁地慢慢地站起身。

原來是她!

眼前照片中的這個人,他已在心中將這個人的影像千萬遍的撕碎,可是每次過後,自己的內心又將那份影像再一次、更清晰的刻劃了出來!現在這個人,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盤起的頭發,眉稍間似有淡淡的憂郁,眼楮還是那麼的明澈,還是那麼一張溫柔如綢的臉。還是那麼年輕,那麼漂亮,那麼優雅,光陰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美麗的容顏,純真中帶著成熟,只是多了一點點哀愁,反而讓她更有女人味。

難怪這麼多的人,都沒有了她的消息,原來是改了名字。是怕他找到她嗎?是怕和自己再發生糾葛嗎?究竟為什麼突然離開他?層出不窮的疑問,讓他的心里帝痛陣陣加劇。周鵬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強烈的震撼著,心緊緊地收成了一團,微微的手指,伸向了那張照片,卻終沒有落上,直至收起的手指,將夏秋的資料攥的發皺。站起身,走到窗前,竭力抑制住心中的起伏。

望著周鵬逐漸凝固的冷酷的表情,連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推著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有些無措的望著他。

良久,周鵬方才轉過身來。他冷冷地對連總宣布,」亞達公司的總經理,我要親自擔任。」連總經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周鵬冰冷的目光漫向他時,他才艱難地從嘴里」哦」了一聲。在周鵬的」你可以離開了」的冷漠的話語中,他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不知道自己推薦的人,為什麼會被忽然的否決?周鵬為什麼會忽然做出這個決定?難道是對自己的工作不滿意?想到此,他的額頭不禁沁出了冷汗。趕緊四下顧盼,見沒有人注意,拿出手帕輕拭,又輕咳一聲,抖擻起精神,向亞達公司趕去。他必須親自去處理周鵬在亞達公司任職的事項。

「厄,」一直站在旁邊的喬治輕咳了一聲,」要不要向總裁請示一下?」這件事情完全沒有按照預定的計劃來做,他有些拿不準。周鵬又一次不按規矩做事了。

周鵬回到座位前,整理著書桌上的文件。將金筆向文件堆上一丟,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喬治,」不用,這里的事情,我說了算。你只要通知他們就可以。」

「要不要和小姐說一下?」喬治詫異地望著周鵬,周鵬的神色很是與往常不同,冷漠中帶著興奮和對未來的期望。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促使的周鵬作出的這個決定,按理說,剛才之前,一切都還很好啊!

「同樣的話,我不想重復第二編。」周鵬的語氣變得冰冷,眼楮也射出了銳利的寒光。

「是。」喬治恭敬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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