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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B)照片隱藏初戀情

p>停課鬧革命的日子依然繼續,生活也在繼續.趙文剛依然常常來找李姍兄妹打發百無聊賴的時間,以此自欺欺人地轉移或稀釋痛苦難受的情緒。許多時候,李原還留趙文剛在家里一齊吃午飯,父母進了「牛棚」不在家,三個老大不小的孩子就顯得更加自由。他們常常吃完飯的時候,玩孩兒時玩過的布、錘子、石頭等游戲,誰輸了誰洗碗,不過很多時候,不管誰輸了,多數是當哥哥的李原去洗碗,家務事也是哥哥干得最多。就算趙文剛搶著要干,李原也不讓,他說︰「你是我們家的客人,哪能要你來干家務事呢!再說,你也不懂干啊!」趙文剛的確一向是不事家務,在他的兒時至初中,家務事幾乎全部由保姆照料。

夏天,更多的時候是他們一起去游泳,有時梁飛鳴也一同前往。他們喜歡去的地方是離市中心較近的大金鐘水庫,有時也去稍遠一點的金盤嶺水庫或筲箕窩水庫。

從廣州市中心通往這些地處城區邊緣的水庫,選擇的交通工具自然是最方便的自行車了。那時候的環境,家里能有自行車也屬于經濟條件不錯的家庭,如果乘坐公交車,下車後仍需步行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而去金盤嶺水庫根本就沒有公交車到達那里。所以,趙文剛和李原前往這些地方游泳都是騎自行車去的,他們倆的自行車的後座架便是李姍的位置了,兩人輪換著搭載李姍,一路上談笑風生地行駛向前。

李姍每次隨同前往是看管衣物的最佳人選,因為水庫不同于市內公園里的游泳池,它的面積很大,水位很深,哥哥李原為安全著想,從來不讓妹妹李姍下水。而且水庫周圍也沒有更衣室設施,有李姍照管著他們換下的的衣服,趙文剛和李原他們便可以放心地在水庫里暢游了。因此,李姍每次都是嘟撅著嘴,臉上顯得很不高興。

李原對妹妹李姍說︰「爸爸媽媽每天都千吩咐萬叮囑的要我保護好你,所以我才到哪里都要帶上你。如果有什麼閃失,我怎麼向爸爸媽媽交代?等我們上岸後,大家一齊到冰室去吃你最喜歡的雪球,反正這個月媽媽給我的零用錢還未用完哩!」經哥哥這麼一說,李姍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當然她也感覺到自己從小到大,在家里能得到所有人的疼愛,這已成習慣了。

「好的,我要三色的!」李姍舉起右手的三只手指用她天生清脆的嗓音說。

李原當然知道李姍所指的三色雪球,即三只不同顏色的雪糕並放在一只碟子上的那種款式︰白色是牛女乃雪糕、橙色是橙汁雪糕、黃色是菠蘿雪糕,那時的廣州人愛把雪糕稱之為雪球。

「你就是要兩碟三色雪球,我也滿足你的要求,只要你听話不要下水就行了李原說。

李原從來就很疼愛妹妹。

在一旁的趙文剛對著李原羨慕地笑著說︰「你看你多幸福,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可惜我從小到大就是連一個兄弟姐妹也沒有,如果我有一個如李姍這麼可愛的妹妹的話,她就是每天罵我,我也願意

廣州的這些水庫,那時候沒有明確規定不可以讓人游泳,所以,不少市民可以自由自在地來到這里游泳。環繞著水庫的四周,蒼勁茂盛的綠樹林立,生長如傘的樹木遮蓋著烈日的天空,夏天,即便不是到這里游泳,就是到這里來乘涼避暑,也是一塊十分理想的好地方,不過來得比較多的還是青少年,特別是最近那些年。

那時候,每逢夏天的廣州,一般水性好的人是不屑于到公園的游泳池里游泳的,原因是游泳池里人太多,游起泳來像是一鍋餃子似的,在水中腳蹬兩下便踢到其他人了,這樣在游泳池里游泳老是不能令人游得暢快盡興。

趙文剛和李原的水性都非常好,在去水庫的路上和游泳的過程中,他們經常在一起交流和切磋游泳的技術和技巧。趙文剛在很小的時候,每逢夏天,只要有空閑,父母都會帶著他到自己所在的醫學院的游泳池里游泳,久而久之,便練就一身好水性,什麼蛙泳、自由泳、蝶泳、仰泳等泳式,都掌握得柔韌有余,在水中勝似閑庭信步。

話又說回來,在那個年代的廣州,好像找不出哪幾個男青年不會游泳的,如果有某個青年男子既不會游泳又不會騎自行車的話,那麼這個男青年恐怕要遭到女年青在背後嘲笑了,並送給他一個綽號叫做薯頭福(即是遲鈍的意思)。所以,趙文剛的水性特別好也不足為奇。

除了游泳外,他們還一齊去登白雲山。三個人走累了,便坐在天南第一峰的牌坊下休息。趙文剛將帶上的一支鉛筆和白紙坐在那里素描,只幾下,一幅李姍的人頭像就躍然紙上了。

李姍看了,說︰「 !文剛,原來你還會繪畫的呀!畫得真的很不錯啊!可是,你畫出我那相貌比我這真實的長得還要漂亮哩!難怪有人說,一個文人、一個藝術家,他們的作品都喜歡采用夸張的手法

趙文剛听到李姍說的話,望著李姍說︰「我畫得一點兒不夸張,你以後會長得比這畫里的模樣更漂亮!」趙文剛與李原、李姍兄妹相處久了,說話自然也就不需顧忌什麼了。

趙文剛早就發現每次見到李姍都是穿得非常整潔、可愛和很有趣的。因為他在家里是獨生子,平時也少與女孩子來往,來李原家和李原兄妹外出游玩時多一個李姍妹妹跟著,是他趙文剛感到非常快樂的事。因為李姍長得很漂亮,身上的皮膚雪白紛女敕,從小就深得父母的特別鐘愛。

趙文剛念書之余所學的繪畫,十分注意欣賞和發現美好的東西。李姍,這天生麗質的女孩,自然是他早已發現和欣賞的對象了。

停課鬧革命的日子終于宣告結束。可同時也是全國高中、初中總共6屆的後來慣稱「老三屆」中學生學習生涯的結束,時間定格在1968年8月。

各間學校的學生回到各自的學校參加學校組織的學習班,听候分配,學習班結束,各間學校接到學生分配的地方有所不同,但是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除了有部分出身「紅五類」的學生可以繼續升學念高中之外,其余學生必須離開所居住的城市,上山下鄉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李姍的家庭出身屬于非「紅五類」,她哥哥李原讀的是重點中學,被分配到海南島某軍墾農場,又稱生產建設兵團,這是在所難逃的。趙文剛遭遇的也同此命運,被分配到離廣州市100多公里的廣東博羅縣插隊。

離開廣州的時間日漸逼近,各間學校的學生都在家里收拾準備上路的行裝。趙文剛這時來到李姍家里,停課的日子經常來李家,可是這次與以往來的心情有著明顯的不同,由于彼此將要分別的日子快到了,這莫名的感覺自有一番酸楚,此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相會,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停課的日子以來,有機緣與李姍在一起的歡樂情景,還能令他找到一些快慰!雖然父母不在身邊並且還常常令得他感到擔心、惦掛和思念,難過的是在夜間常常獨自一人熬到天明。在白天,要不是還有李姍兄妹的陪伴,那日子還不知該如何度過呢?此時此刻的趙文剛,感覺到自己這次來,從感情上不單單是找李原的,更重要的是見李姍。他想︰「怎麼會如此突然地就快要分別了呢?我心里好難受,真的是舍不得就這樣離開李姍你啊!」

是的!對趙文剛而言,在他感到非常孤獨的時間里,李原這位朋友曾經給了他不少精神上的慰籍,而今兩位朋友難分難舍之情不足為奇,可是對李姍,趙文剛在即將與她分別在即的時候,卻不禁對她產生了無限傾慕的情愫,這朦朧的愛慕之情,第一次在他的心里涌動。

那年月,趙文剛要不是認識李原,在父母投進牛欄,學校又是停課的日子里,他在漫長得令人異常痛苦的這一段日子里,李原李姍兄妹這家人的心地是多麼的善良!他們明知自己的家庭是被打入另冊的情況下,仍不懼怕引火燒身,依然把自己結為朋友的知交,這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趙文剛為此而甚為感激!

此刻見到李原李姍兄妹,趙文剛和李原互相告知了彼此即將離開家人不得不奔赴遙遠地方的信息︰李原要去的地方是海南建設兵團,這是廣州最大批知青被分去的地點,凡被分到這個地方的學生,按規定的時間全部集中在太古倉碼頭下船出發;趙文剛被分去農村生產隊插隊的學生。而李原是屬于最早一批離開廣州的學生,趙文剛比李原是屬于較遲一些時間離開廣州的學生。

離別的當天,碼頭上來了不少學生的家長、親人和朋友,李姍和趙文剛也在其中。李原不願意看到父母和自己分別時的悲戚情景,堅決不讓父母前來送行。

此時的李原,內心感到非常難受,他多麼不想離開自己充滿著幸福的家庭和令他留下太多記憶的城市!他從小的夢想,就不同于那些「紅五類」出身的學生,這些人的「烏托邦」夢想多多少少帶著理想主義的濃厚色彩,而李原的理想卻與之截然不同。他認為,無論干什麼,也應該是由自己主動去干的,而現在卻是不由自主的被逼與朝夕相處的家人分離而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前程無法預料。

但是為了不增加傷感,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握著趙文剛的手,說︰「文剛,我走後你一個人在家,感到寂寞就來我家里和我父母、我妹聊聊天,還有你被分配的地方離廣州較近,往返廣州相對也比較方便些,如有機會回廣州休假的話,我更希望你多點到我家里來看看

李原對趙文剛不敢說「探親」而是改口說「休假」,是擔心因此增添趙文剛的傷心情緒,因為趙文剛哪還有親人在廣州?父母一直都在「牛棚」里。李原不敢說得太多傷感的握別話,心里想著還是留作日後在通信中再說,以免再加劇離情別愁的情緒。

李原接著轉向妹妹,他對李姍說道︰「阿姍,你是一個女孩,在生活上要學會保護自己然後對妹妹和趙文剛告別說︰「你們都回去吧!船就要開了!」

「嗚……」開船的鳴笛聲響徹了整個太古倉碼頭。李原在輪船的窗台上看到和自己從沒分離過一天的妹妹,以及還有知交的好朋友趙文剛,更想到竟如此離開疼愛自己的父母,心里非常難過,可又無可奈何!

而此時的李姍,隨著汽笛鳴叫聲消失,她望著旋即移動的輪船,望著輪船的窗台上就要離去的哥哥,突然情不自禁地當眾失聲痛哭起來,站在她旁邊的趙文剛,也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用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激動地說︰「李姍,別哭了!你哥會沒事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此情此景已使他的眼淚奪眶而出。

輪船,漸漸的遠離了人們的視線,很快消失在江中了……

送行的親人、朋友才開始陸續的散去,趙文剛陪著哭紅了眼楮的李姍,往李家的方向走去。

送走李原後才過了一個星期,趙文剛來到李姍家,向李姍及其父母告別,他

于翌日就要到廣東博羅縣去插隊了。

李姍尚未從與哥哥離別的傷心愁緒中走出來,現在又要與自己在近年和哥哥幾乎是朝夕相處的趙文剛分別了,想起這兩年多來的快樂時光,怎不令李姍感到更加傷心呢?李姍過去一直在家人的寵愛下,從不懂什麼叫做憂愁,然而現在與趙文剛僅是相隔幾天時間,就像經過了不同天地的日子似的。

人啊!經過挫折,才會老練。同理,懂得憂愁,才會更加成熟。這些天,李姍似乎開始對自己的前景加入了些許關注的成分了。

第二天分別的時候,李姍親自送趙文剛到廣東省汽車站上車。趙文剛對她說︰「李姍!謝謝你送我,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李姍听了臉頰上突然飛過一朵紅雲,熱乎乎地羞澀說︰「我希望你順利到達博羅,別忘了寫信回來報平安

趙文剛听了,拉著她的雙手,用依依不舍的一雙眼楮望著她回答道︰「我會的,按你哥李原說的那樣,休假回廣州時,我一定到你家里看你和伯父伯母

李姍、李原、趙文剛三人自分別後,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趙文剛在給李姍的信里很少談及他自己的事,而趙文剛在博羅縣的具體情況,李姍更多的是從她哥哥李原的來信中獲知的。

地球的不斷公轉,不覺轉到了一九七一年的夏天,全國的大學仍然按政策停辦,那麼,意味著所有高中畢業生的學業到此便戛然即止。李姍是這一年的高中畢業生,也許國家認為是被安排到邊遠地方的知青也差不多了!這時,李姍所在中學的一部分畢業生按政策規定被分配到離廣州只有10多公里的市郊農場當知青,更為幸運的是,李姍隨著部分學生被學校分配到這個市郊農場後,又隨著再被農場安排的十多名知青到了這個農場的唯一的農副產品加工廠工作,待遇仍然是知青,諸如要求知青必須把自己的城市戶口遷離廣州,以及不能和城市的工人等同的福利待遇,那時的中國,所屬廣州市食品行業單位的工人每月的福利待遇有,職工每月上下班乘車的月票可報銷60%,每月還可以得到單位所分發給職工的一包廁所手紙,女職工在這個基礎上可多獲分發一包,另外還有的是,遇到夏天,以六個月計算,每月還可得到幾角錢的清涼飲料現金等等,這些福利待遇,李姍他們是不能享有的,因為他們的身份是知青,知青的待遇基本上和農場的職工差不多,每個月剛夠自己生活的工資收入,勞動強度和作息時間卻和城市的食品加工廠沒有多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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