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欲走遠,便去了俞憲薇住西偏殿,照水正殿內團團轉,一眼看到俞憲薇進來,頓時瞪大了眼︰「姑……姑娘。♀」
寶慶公主看得好笑︰「怎麼,這才幾天,就連你家姑娘都不認得了?」
照水眼淚奪眶而出,一邊擦淚一邊幾步撲了過來︰「姑娘,你還好麼?」
俞憲薇拍拍她肩膀,安撫道︰「挺好,不必擔心。」
寶慶公主打趣道︰「既然這般擔心,剛才怎麼不隨著寶帶她們去外面等她回來?」
照水低了頭,磨磨蹭蹭了片刻,才道︰「我怕自己一開心就忘了形,給姑娘丟臉。」
寶慶公主一愣,登時忍不住掩唇笑道︰「真真是個呆丫頭。」
俞憲薇也忍俊不禁,用帕子給照水擦了淚痕,溫言道︰「公主來了,還不去倒茶來。」
照水忙點頭如啄米,提著裙子就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俞憲薇笑道︰「讓公主見笑了。」
寶慶公主搖頭道︰「她這樣擔心你,顯見得是個忠心,又何可笑之處?」
俞憲薇見她笑容漸漸淡去,臉上一絲愁緒難消,便道︰「公主這是怎麼了,總像是心事重重。」
寶慶公主抬起眼,又看了隆福殿正殿一眼,嘆了口氣,又命貼身宮娥流紈︰「我和俞姑娘有幾句話說,你們這里候著。」流紈自是低頭應了。
寶慶公主這才攜了俞憲薇手往內室去,待關好門,便皺著眉走到旁邊椅上坐下,這下沒有別人,不用強裝鎮定自若,她神情里濃濃焦慮和憂愁便再沒有遮掩,俞憲薇見狀,便低聲道︰「公主,這次出去,可是出了什麼事?」
寶慶公主又嘆了口氣,抬頭道︰「往後這段日子,只怕祖母心里難免失意難過,你這里,要多多留心寬解才好。」
俞憲薇眸光微閃︰「公主是說,這次去皇陵,也出了什麼事麼?」
寶慶公主斟酌片刻,撿那能說事說道︰「皇祖母和父皇恩殿里有些爭執,皇祖母生氣出殿,結果一時不察,失足跌下了階梯,傷了腿。」
俞憲薇想到之前崔總管所說,果然他也不算騙人。便問︰「方才內殿我不敢開口問,太後腿傷可還好?」
寶慶公主點頭道︰「其實只是輕微扭傷,並不是大事,偏那地點不對,再者父皇也不知說了什麼,祖母一時竟病倒了。」
俞憲薇敏銳地察覺到一個細節︰「太後不是因為跌傷生病?」
寶慶公主搖頭︰「自然不是,誰和你這麼說?」忽而眉頭皺緊,「難不成,傳到宮里就是這個說法?」恩殿是皇陵供奉先帝牌位所,若只是扭傷便只算是小事,但倘若是這等肅穆之地受傷以至臥床不起,這事便可大可小。且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一個對先帝不敬罪名。
兩人一時都怔住。能將消息傳回宮,除了皇帝不做第二人想,可皇帝為何要這麼做?
寶慶公主知道內幕多,不多時便猜到原因,神情越發陰郁。
俞憲薇也臉色不佳,嘆道︰「若當時能有消息相通就好了。♀」偏楊嬤嬤派出幾撥人都音訊全無,而皇陵也罕見地並無人前來報信。
寶慶公主突然尖銳地冷笑一聲,道︰「當時行宮里上下人等,都是姑姑統轄,說是為了侍疾護衛安全,實質上只恨不得圍成個鐵桶,哪里還容得下有消息傳遞?」
「壽春長公主?」俞憲薇問道。
寶慶公主素來平和從容,難得有些脾氣,聲音里便帶上了怒意︰「除了她還能有誰。」
寶慶公主灰心難過,壽春長公主半點感受不到,她此刻剛剛回了長公主府,滿臉志得意滿,春風得意得很。
朱煒從城外將她迎回府,此刻進了家門,兩下廝見,他也是難掩笑意,一揖到地︰「恭喜長公主,賀喜長公主。」
壽春長公主笑得合不攏嘴︰「駙馬同喜。」
兩人相視一笑,這才進了內廳。
一雙兒女便上來拜見父親,長子朱子 便罷了,唯有長女朱宣嬌笑靨如花,對朱煒道︰「父親得升官,母親多得了湯沐邑,自是可喜可賀,可女兒也有喜事,父親怎不賀我?」
朱煒哈哈一笑,道︰「我嬌嬌如今升了郡主,又得皇上親口許婚,自是一樁大喜事,父親自然要賀你,為父已經備好了十套郡主規格衣衫和首飾,樣式都是依照你喜好定,此刻已送到你房里去了,這還不算賀禮麼?」
朱宣嬌再歡喜不過︰「多謝爹爹。」
壽春長公主自是笑容滿面,對女兒道︰「既然有了衣服首飾,還不趕緊回去瞧瞧,你這些天也是累得很,且先睡一覺歇一歇。」
朱宣嬌心里正惦記那些衣裳首飾,正巴不得這一聲,趕忙就應下,匆匆行了一禮便走了。
朱子 一直默不作聲,此時也默默行了一禮,隨著妹妹一道出了門。
壽春長公主見兒子這悶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你瞧他,爹娘面前就這樣悶不吭聲,偏生那等命薄無福丫頭面前就有說不完話,若不是我將他關房里,只怕要壞……」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停住話頭。
朱煒沒听清︰「公主說那丫頭,是誰?」又笑道,「子 這性子,倒有幾分像他舅舅。」皇帝年少時,也是這般沉默寡言,故而朱煒並不以為意,反有幾分引以為榮。
壽春長公主一噎,頓了頓,嗐地嘆了一聲︰「罷了,你當爹都不急,我急個什麼勁。」她心里,沉默寡言兒子自是不如女兒乖巧可人,值得重視,便先撇下不提,又對朱煒挑眉笑道,「說來還要多謝駙馬好法子,不然,我哪里能這麼扳回一城。」
朱煒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她意思,一時微怔,待察覺自己反應略慢,怕惹壽春長公主生疑,忙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我雖說了提議,到底只是個設想,幸虧公主足智多謀,隨機應變,才得以事半功倍。」
這番奉承話說得壽春長公主心里很是舒服︰「你說也對。」
朱煒微垂了頭,壽春長公主看不到角落閃過一絲鄙夷,抬起頭時,分明帶了幾分關切︰「只不知……公主這番,可惹惱了太後?」事前他千叮萬囑,到底不放心。
壽春長公主用看蠢人眼神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你當我是什麼人,犯了一次錯還會犯第二次麼?」她冷冷一笑,「太後是尊長,是皇弟生母,我自然不敢有一絲不敬,但凡好都是供給她,次一等給了媞丫頭,再次一等才給我母子三個留著,這般恭敬,人人都看眼中,誰還敢說什麼麼?況且,不讓她們人與外界有所聯系,將來往通信之人都扣下雖是皇弟意思,也被我一肩擔下來。太後心知肚明其中內情,縱有氣,面上也不好撒到皇弟身上,我不過是個居中之人,即便她拿我做替罪羊,到頭來皇弟只會加倍補償我,且還壞了她素來仁厚名聲,對她而言得不償失,所以她也不會對我如何。」
「如此公主自是有驚無險,可高枕無憂了。」朱煒不敢有不敬,仍笑道。
壽春長公主頗有幾分自得︰「若非如此,全家上下怎會有這些恩賞?你官升一品,我湯沐邑反比先前多,連女兒也和親王之女不相上下,將來定親時臉上有光。」心底到底惦記一事,又對朱煒道,「只是兒子也大了,再過幾年便是婚娶年齡,你先前總說不急不急,可如今到底也該打算起來。」
朱煒心頭不解,只覺聯系壽春長公主之前話,必然是朱子 做了什麼才使得公主這般介意,一回來忙不迭要給兒子定親,這番皇陵之行,背後必然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事。雖如此猜度,他面上仍是順從模樣,道︰「公主所言極是,我這幾日就去打听打听。」
壽春長公主點頭︰「兒媳婦家世也不能太差了,須得配得起女兒日後身份。」
朱煒知道壽春長公主所指何事,會心一笑,道︰「這是自然。」
又說了一番近日之事,壽春長公主臉上露出倦容,有些不耐煩。朱煒忙笑道︰「午膳已經備好,專等給公主接風洗塵呢,公主不妨稍作休息,稍後咱們一家四口好生聚一聚。」
壽春長公主滿意點頭,笑道︰「駙馬費心了。」
公主府自是花團錦簇,一片夫妻相敬,和樂融融,皇宮內卻是一片烏雲籠罩,哭聲陣陣。
皇帝坐椅子上,看著撲腳邊哭得眼淚鼻涕混成一片佷兒,額角青筋忍不住暴跳兩下。
先時荊王進了殿便往皇帝面前撲,旁邊高內監一驚,正要大呼救駕,便听得荊王突然哀哀哭訴起來,頓時目瞪d呆。百度搜或,,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又拖了好幾天。這幾天家里有些事,影響了狀態。好容易寫出這些,自己都不知道寫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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