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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深夜,阮寧妃宮里便得了消息,她斜倚著燻籠,拿著小金銼刀慢悠悠修著指甲,听完了奏報,便將銼刀扔一旁宮娥手上,端詳著自己修剪整齊指甲︰「果然不同意?」

那回稟宮娥道︰「鄔總管派人來說,確確就是這樣結果。」

阮寧妃不以為意︰「那便罷了。你們只管好自己便罷了,都收了手,休要再理會漪蘭殿中事。」

宮娥愣了一愣,旁邊翠袖道︰「那鄔總管也不理會了麼?」

阮寧妃莞爾,春蔥般手指捧起一盞茶,緩緩撥動茶蓋,道︰「鄔總管原本是瑤和殿人,因了漪蘭殿臨時缺人手,我才將他派去了漪蘭殿,不過是尋常調遣罷了,其他事,卻和我們何干?」

翠袖恍然,掩唇一笑︰「娘娘聖明。」卻神色一凝,「只是這夏貴妃娘娘一直托病不見人,也不知鄔總管事她知不知……」

阮寧妃微微用力將茶蓋合碗上,冷笑一聲,道︰「從皇帝出宮至今,除了太醫,無論大事小情她皆不見人,就連上回武安侯府作亂,據說還有計劃要派人攻入瑤和殿拿住夏貴妃,但作亂當夜夏貴妃都還謹守瑤和殿不出來,事前事後亦不見她露面,這般反常——你以為她當真還宮里?」

翠袖一听,驚詫不已︰「娘娘你是說……」

阮寧妃不輕不重把茶碗放案幾上,妝容精致臉上閃過一絲怨怒︰「我到底猜沒猜錯,明天便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宣德門、大慶門、紫宸門三門大開,威嚴肅穆皇帝及太後儀仗浩浩蕩蕩直入宮內,一應妃嬪皆前往福寧殿跪迎。夏貴妃仍舊告假缺席,眾妃中便是阮寧妃為首。眾人福寧殿前排班時,龔昭儀似是有什麼心事,阮寧妃前幾次欲言又止,末了,低聲對阮寧妃道︰「娘娘,稍後若有什麼事,您千萬別動怒。♀」阮寧妃微沉了眉頭,疑心她知道了什麼,便試探問道︰「會有什麼事?」龔昭儀正要說話,就听得太監們遠處拍手,御駕已然近前,妃嬪們一陣窸窸窣窣,或站好位置,或整理衣飾,獨阮寧妃亭亭站當先,緩緩撫平長袖,並無一絲慌亂。

皇帝輦轎近前,眾妃齊齊拜倒行禮,便見轎內下來一雙玄底金紅龍紋靴子,皇帝淡淡聲音傳來︰「諸位愛妃平身吧。」

阮寧妃站起身,剛一抬頭,便看見皇帝身側一頂輦轎里,宮娥又扶出一人,宮裝委地,紅唇如月,明眸低垂,一只手還虛虛伏小月復隆起弧度上。

宮妃們一驚,便有不少人忍不住看向了阮寧妃。

阮寧妃眉頭微皺,繼而臉含笑意,扶著翠袖往前幾步,笑道︰「怪不得妹妹一直不見人,我還擔心是胎氣有恙呢,日日只管去問那診脈太醫,偏每回他都說無恙,我也不好打擾,只得干著急。原來是跟了皇上去皇陵了,可真是好緊口風,我竟絲毫不知呢。」

阮寧妃雖是笑語,但卻暗含咄咄逼人之勢,夏貴妃淺笑道︰「多謝姐姐牽掛。」又將帶了些為難和隱隱期盼眼眸轉向皇帝。

皇帝意興闌珊,無意參與宮妃明爭暗斗,只平淡道︰「朕還要去隆福殿看望母親,諸愛妃也不必這風口站著,各自回宮歇息吧。」

說罷,只格外對阮寧妃點一下頭,「寧妃且照看好各處。」

眾妃臉色都一暗,阮寧妃卻是格外容光煥發,盈盈福身︰「是。」

帝王車轎剛走,阮寧妃緩緩起身,回過身來對上夏貴妃,笑道︰「妹妹果真是盛寵加身,連去皇陵這麼重要事,皇上都離不得妹妹。♀只不知,這事分明能正大光明,為何偏偏要暗度陳倉,瞞住全宮呢?」這問題恰是所有宮妃心頭疑惑,一時眾人目光紛紛聚集到夏貴妃身上。

夏貴妃扶住宮娥,淺淺笑道︰「這是皇上旨意,妾也不知。或許是不願勞師動眾吧。」

阮寧妃輕笑︰「是嗎?原來是不想勞師動眾,我還以為是皇上心中合宮里只有妹妹重,所以緊要關頭且先顧著妹妹安危呢。」她這一說,眾妃頓時想到武安侯府作亂那夜大火和忐忑心情,又想到那時自己身處險境,夏貴妃卻悠閑安然地隨著皇帝去了皇陵,不免心中苦澀,將那嫉妒之心添了十倍。

夏貴妃本就是以溫柔敦厚著稱,口角官司並不擅長,且她只是位份上,並無實權手,往日也並無多少恩寵,根本比不得阮寧妃掌握後宮事務,威信甚重。這件事上她明人偏行暗事,本就有些理虧,對方是阮寧妃,她便沒法用位份強行壓倒對方,眼下被將軍,又覺其他妃嬪看向自己眼神也變得不善,頓時十分窘迫,微微垂下頭,很是楚楚可憐。

阮寧妃激起眾怒目已經達到,念如今阮家和夏家到底不曾交惡,且她和夏貴妃交手多了,深知夏貴妃出宮必然是皇帝旨意,且眼下她是和皇帝一起回宮。

若此時進一步為難了夏貴妃,只怕皇帝心頭也會不,索性這一回便放過夏貴妃,橫豎宮里多是人想給夏貴妃使絆子呢,不必她多費心,于是她只看了眼天色,笑道︰「今日風大,妹妹舟車勞頓,你身孕要緊,且先回宮歇息吧。」

俞憲薇抬頭看著隆福殿宮門,黃色琉璃瓦,深紅宮牆,和數日前是一般模樣,連牆角指甲大一塊粉痕仍然如舊。什麼都沒有變,但此時此刻站這里,卻有恍如隔世之感,一時只覺得這幾日生活便如夢中所見,此時此地方才是真實。

蔚藍天際顯得格外空曠,幾只大雁飛過,春來日暖,它們都從南方飛回了北地。

燕金和兩個接人回來宮娥後看她突然停住腳步抬頭,不免疑惑,也順著視線看去,見那大雁,便笑道︰「果然是雁歸來,應景兆頭呢。」

「憲薇妹妹。」忽而身後傳來一聲帶著滿滿歡喜聲音,回頭一看,竟是許久不見寶慶公主。

俞憲薇也笑道︰「公主。」

寶慶公主匆匆幾步疾走過來,連裙擺玉禁步叮叮作響也顧不得,只顧拉著俞憲薇手上下打量一番,方笑道︰「妹妹這些日子可好?」

俞憲薇點頭道︰「很好。」反而是寶慶公主,先時紅潤雙頰消瘦蒼白了許多,眉眼間難掩深深疲憊,仿佛打半個月下來便長大了好幾歲,少女稚女敕之感已經蕩然無存,俞憲薇眉頭微動,反手握住她手,有些擔心地低聲道,「公主你呢,這些日子可好?」

寶慶公主淡淡一笑,並不回答,只攜了她手往內走︰「這些日子皇祖母一日念你好幾遍,還不趕緊去給她瞧瞧,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俞憲薇抿了抿唇,道︰「原本荊王殿下也急著想來探望太後娘娘,只是臨來前陛□邊高公公將他宣走了,故而不能前來。」

寶慶公主並不意外︰「方才已經听說了。」卻不細說緣由,只笑道,「隨我進去吧,楊嬤嬤怕是還懸著心呢。」

一語未了,便遠遠見楊嬤嬤廊下站著,幾乎是伸著脖子看,等見到兩人,她忙扶著宮娥下台階。兩人擔心她受傷腿,忙匆忙趕過來。

楊嬤嬤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忍不住抹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幾日,楊嬤嬤外得不到荊王和俞憲薇消息,不知如何心焦,此刻終于放了一半心,便忍不住熱淚盈眶。

見她這般動容,果然是真心關懷自己,俞憲薇心里暖了幾分。

一行人入得內殿,俞憲薇自是先行大禮,待听了太後吩咐起身,一抬頭,不免心驚不已。

原來董太後滿頭微微泛白頭發此刻竟白了大半,額頭眼角皺紋也深了許多,臉色微微發黃,很有幾分憔悴,這才真是大病初愈樣子,連帶著氣息也內斂了許多,似乎以前支撐著她傲氣那些東西已經不了,她連直起背都費力,也沒有再端坐如鐘,只是斜倚扶手上,仿佛一個尋常富貴人家老太太。

見她一切都好,董太後點了點頭,微微含笑道︰「我已听說了,多虧了你進了漪蘭殿照看荊王。我這個做祖母十分感念你。」

俞憲薇忙福身道︰「不敢當太後謝。我不過是遵照太後吩咐行事。況且……其實也沒幫上什麼忙。」

董太後嘆道︰「好孩子,你能有這份心,比什麼都可貴。」

楊嬤嬤知道太後無力多說什麼,便替她問了些荊王被困漪蘭殿內事情。俞憲薇字斟句酌,含蓄地提了幾件事,並未指名道姓,也沒有背後告狀或是訴苦,但董太後和楊嬤嬤卻也將實情猜了個不離十。

「那,昨夜呢?」末了,董太後突然問道,「昨夜里可有什麼不尋常之事?」

俞憲薇頓了頓,遲疑著道︰「昨夜並無異樣。……只不過,」她垂下眼,細長眼睫遮住眼下青痕,「大約是野貓進了漪蘭殿,遠遠看著黑影像是上了屋頂,那貓眼楮夜里也亮得很。」

董太後閉了閉眼,眉心幾條豎紋越發明顯,點頭嘆道︰「這是尚宮局過失,宮里野貓太多,到底容易傷人。」

俞憲薇等了片刻,見董太後仍舊合著眼,像是入了睡。她便看了楊嬤嬤一眼,楊嬤嬤對她和寶慶公主做了個手勢,兩人便退出了內殿。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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