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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公子無雙

二月不下雨時的天空是明媚的,但,自二月初三開始,風雲內的學生們心空卻陰雲滿布,再不見晴朗。

當天,學生們幾乎是渾渾耗耗的度過了那一天一夜,至第二天,一個個為努力的挽回自己的形象,四處奔忙準備拜帖和商量擇日去拜訪,不期想一則消息已如風一般刮進學院︰二月初二,小藥師在學院門前怒打火神殿聖子、木神殿聖女。

傳聞如驚雷炸在學生們頭頂,不管是曾經在場者還是第一次听聞,皆被炸得三魂不穩,六魄不寧;玄明宇與玄明星、墨蓓則在住處听聞其訊的當時便暈厥。

而消息中的另二主角火聖子與木聖女,則于當日申請閉關,走進修習區的閉關區內坐關不出。

此情此況,學們生一個個更加惶惶不安,即想踫上其人,又生怕開罪其人,雖然矛盾異常,卻懷揣著驚慌和期盼,天天四處轉悠。

然而,被「挾」走的少年好似失蹤了般,再沒露面。

一天,二天,三天……

當三天過後,學生的自由期也結束,開始進入正軌階段,即上午修習,下午按時去各選科目學習一個時辰,其余時間自由安排。

學生們的關注仍然沒變,每天都去宿舍區的湖邊轉悠一陣,上午按時進修習區,自由時亦隔三差五的在修習區與宿區「散步」,偶爾還會「無意」的路過長老院外。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學生們的心也越來越低沉,情緒也越加低落。

在低沉的氣氛中,轉眼又到月中。

二月十六,霧國一字並肩王世子白子智返院銷假。

其人的返院,終于為沉悶的氣息增加了一絲生氣,但仍然沒能掃除陰郁之風;

又過二天,十八,大陸排位第三的玉蘭花商行少主蘭寶林報到;

一天後,二月十九,蓮國帝尊家族子孫入院報道;隨之,尤氏世家千金貴女報道;

繼三人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世家後輩和小國小部落之年青男女聯袂而至,數天之內,學院又新增近一百余新生。

二月二十七,年前離院的第一公子終于歸來;

其消息一出,學生震動;

第二天,在二月的最後一天,第一溫柔公子,蓮皇太孫返院;

若說第一公子是一道閃電,撕裂開了眾生陰暗的心空,那麼,蓮皇太孫側似一抹暖陽,令眾生的心空豁然放晴。

那些陰郁,那些沉悶,被一掃而空,男男女女們的熱情又一次被點燃,心底深處所藏著的最原始的激情再次被激發,人人精神奮發,努力向上。

于是乎,死氣沉沉二十余天的學院又生機滿地,朝氣如潮,處處陽光,處處明媚。

而當令萬人歡欣的第一公子踏進院門時,正時值辰末,那時節正是令學院學生心情陰暗的罪首煉藥煉到忘我之境之期。

煉藥之地是任老的住處。

任老的住地是中心區中的一角,也是院套院的格局,外面是個大院,大院與其他主院各長老們的住院相通,院中再建院。

院中院之內才是樓舍,它是棟小四合院,有東西廂、上房,四層牆,分明是木、石、隔音石材、木,牆厚達一丈有余,也因隔音材為牆,在房間說話也不怕外人竊听。

任老將東廂挨近上房的那一間開闢做了藥房,其內大約可容六十人同時煉藥,兩側依牆的地方,分別隔一段距離便置一石櫃和玉石櫃,里面陳列些瓶瓶罐罐,壇碗缽盒;中間排著相對排著兩列藥爐,爐子從小到大俱全,大的高丈近二丈,小的僅只三尺高;

距爐子不遠,在對著櫃子的那一邊一排兒是石桌,高約四尺,桌寬約六尺,後放椅,底下放著一缽缽炭;對著門的另一邊,擺了兩排大大小小的藥爐;挨著門的一邊,擺著容人觀幕的桌椅,屋子三成開窗,甚是明亮。

而這當兒,中間的藥爐被移開了幾只,相對擺著六只小藥爐,只只爐火熾烈,鼎中白煙騰騰;藥師煉藥很多時候一心數用屬最正常不過的小事,大藥師一次性最多可控制百只藥鼎,所以一次同煉六爐並不為奇。

爐子後的石桌上則排滿了碗盒壇罐,左側的碗壇之後,一只黑白分明的小冰熊坐于桌面,懷抱著一只雪白的人參,正有一搭兒沒一搭的啃食。

另一側,一身黑衣少年的鼓搗東西。

挨門的這邊,一身白袍的老人,桌前攤開了筆墨紙硯,筆,有大小不一的朱筆,亦有藥師專用的炭筆,紙,亦有二種,一種是截成長方形的,一種是沒有截、卷成卷軸式的卷筒,每需要用時攤開一部分,以鎮紙石壓著書寫。

桌子的一角還擺著一套茶具,壺嘴還逸著絲絲熱氣。

年及花甲、兩目烔烔的老者,一手執炭筆,一手執朱筆,目不轉楮的盯著少年。

一頓「 砰」輕響後,少年終于抬起頭,他滿眼倦意,眸子微微泛紅,神容間已呈疲憊之態,他利落的將玉碗內的粉末倒向小藥爐。

老眼鼓鼓的任老,立即以朱筆速速在紙上書寫,那模樣猶如衙門里負責記錄的主簿,正在記錄口供和問話。

倒盡粉末,墨淚抹了把汗,以余光瞟瞟一側,瞧到老頭那一本正經的架式,嘴角又一陣狂抽,對此,她只一個詞︰無語。

老頭實在是太小看她了,他以為臨場坐鎮,記下她煉藥的所有過程就可以偷師到她的藥方或可以偷師到她的藥方或者能琢磨出她配的是什麼藥劑麼?

對于老頭又有些無奈,老頭就是一個藥迷,對藥劑有著非一般的痴迷,那天將她擰回他獨家小院,目的只有一個︰談交易!

交易的目標,第一個即是她失手,沒成功只制成了半廢品的「七色海裳」,也就是九州人聞名色變的「七色彩虹」藥方。

第二,為學院研制藥劑。

院方的拋出的代價即是,學院提供藥方、藥材,以及隨時可打下手的幫手,不管制的是學院提供之藥方,還是私人之制藥,皆可隨意取用藥材,最後的分成則是,學院提供藥方所制成品,五五分帳,煉私人藥方所得,分一粒給學院當藥材等用品費。

那是對應第二條之交易,對于第一條的交易條件,則是學院奉出收藏的一張古藥秘方,雙方兩兩相互交換,做為她研制藥方的辛苦,再補償一千萬億千億藍貝。

這場交易,表面上論她不虧,實際上則是坑爹的很,表明就是要拐入給學院當牛做馬,尤其是第一項,要求說是傳奇之藥,卻沒表時某一時段,若真應了,等于是將藥劑的所有權全部都賣給學院了。

很果斷的,她拒絕,第一次交談失敗。

但,老頭打定主意死纏到底,以至談判一直談了整整五天,兩人對峙了五天,最終各退一步,達成協議︰她提供二月初三之前的傳奇之藥藥方,不過是先將藥方寫出封存在老頭輸以精神意識鎖定的盒子內,由她先保著,待等看到古藥方後才正式交換;第二,對于學院提供的藥方,全隨她心意,看得順意就幫著煉,沒興趣的一律無視;

至于她私人琢磨出的藥劑,舍出一顆當報酬,她完全沒意見。

哼哼,甭說舍一顆,哪怕舍一半,她也是賺的,甭說給成品,哪怕連藥方送上,她敢賭,他們拿著也是雞肋一樣的存在,誰讓她太天才呢。

呃不對,是原主太天才,以原主所留下的滿腦子對藥劑的奇思妙想以及獨闢一徑的煉制方式,估計別人拿著那些藥就只有望而興嘆的份,根本就不知是用于何途,甚至的,哪怕當著煉制傳奇藥,別人也不知那其實就是傳奇之藥的部分配方藥劑。

嗷嗷,繼承到了一個聰明的頭腦就是好啊!

滿心得瑟的墨淚,獨自得意的偷笑,可惜,也僅只得瑟了一小會,又兩腳不點塵的跑去忙活了。

任老神清氣爽,見沒事自己給自己泡上一壺茶,乘空就喝上幾口,自得其樂,他燒茶的小爐就在他身側不遠。

在他虎目盯視中,少年有條不紊的添藥加藥,添炭,給這只爐添加好,又給另一只加,基本上手腳不停,而且頻率越來越快。

時辰的腳步行走不停,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成為過去,從上午至中年,到下午至晚上又到第二天的早上,一直一直的在持續。

少年也越來越憔悴,眼珠紅絲越聚越多。

轉眼,又過三個日升日落。

倦倦少年,白面暗淡無神,眼紅如火。

爐火熊熊,仍沒有減弱。

藥,還沒成。

天黑又天明,天明又天黑。

又是兩天過去,已是三月初五晚間。

六只爐內盛著半爐液體,三黃二橙一綠。

時間又無情的往前,當至第二天的下午,時至申時中刻,少年忽然旋轉了起來,身似風,旋入兩排藥爐之間,一邊跑一邊抬腿飛腳,每一腳飛起,藥爐的爐門便被踢得上合,扣籠。

啪 啪 -

石塊合攏,撞出聲聲悶響。

呼-黑色從一邊到另一邊,又倒旋身返回。

返至左側第一只爐邊,飛快的將藥爐蓋子提起,合蓋,每只藥爐的蓋子上方有一個頂,鑽有孔,以鏈子掛在藥爐耳朵上,不用時掛在藥爐肚子上。

蓋上第一次藥爐,便是第二只,依次類推,左側三只蓋好便是右邊三只,合蓋之後,少年站至藥爐中間位置,又合目。

任老一陣筆走龍蛇,擱筆,又慢條斯理的飲茶,合蓋,即意味著煉藥已至最後一步,余下的時間,是煉藥者以精神控制成藥的時段。

他的視線一直留意著少年。

一柱香,二柱香,一刻,二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當又一個時辰過去,少年額間臉上汗如雨滴。

任老一正身,又執起朱筆。

一息,二息……九息,十息。

合目的少年猛的打了個踉蹌,差點撞一邊的一只藥爐上。

咻-

任老執筆的手緊了緊,飛快的落紙。

坑爹的,真不是人干的活!

打一個趔趙後,墨淚搖搖晃晃的站定,一手按住額心,痛,頭痛,里面像是有針在一陣陣的扎。

她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鼓跳,汗,又滲滿滿額滿臉。

那汗流到唇邊,咸咸的。

這一心多用就是找死的行為!

狠狠的甩甩頭,墨淚走向第一只藥爐,現在該出爐了。

一心多用很耗心力,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誰讓她有感興趣的東西呢?所以,哪怕明知會將自己累得半死,也會義所反顧的去試。

好在不負所望,成功。

想到成果,她甚至覺得力氣又回復了一點,幾乎是用跑的跑向藥爐。

「 踏-」靴子落地,踏出聲響。

誒?!!

唰唰落筆成行,任老抬眸,看著奔跑,身形搖搖晃晃,眸珠紅赤卻唇邊泛著淺淺笑意的人,眼中浮出濃濃的驚訝。

腳步聲,那竟是腳步聲!

那個小渾蛋兒脈氣已盡,現分明是後繼無力,全身虛月兌!

他沒動,仍一眨不眨的看著。

一邊坐著陪了數天的熙熙,豎了豎大眼,站起來,一跳跳到一邊兒,豎立站著,烏黑的大眼楮里瞳芒一閃一閃的閃跳。

藥啊藥,我的藥,姐來了!

墨淚一心撲在成果上,根本沒留意其他,也不知是從哪的力氣,移開蓋子,將里面的幾顆雞蛋大的珠子一一撿回自己個戒指內,最後只留下一顆。

然後,連氣都沒喘,又興匆匆的奔向第二只,第三只,再返至右邊,開啟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藥爐。

搞定!

將第六只藥爐留下一半,大大噓口氣。

嗡-

她樂得正想跑去完成最後一步,腦子里一蕩,眼前忽然黑了一下,意識也有些模糊。

那是累極要睡覺的前兆。

擦,別別,再等等!

瞬間明了,墨淚狠抽了一口,伸手,使勁兒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當一陣痛意傳至,又稍稍清醒了點點,三步作兩步的跑向桌子。

桌面的一角,堆著一疊疊紙,紙,亦是那種沒截,卻書有字跡,然後折成疊的式樣,她挑出一份,取炭筆,打開,在一處勾勒幾筆,又合起,往後一揚丟了出去︰「老頭,這是你們的,自己看。」

甩手丟出藥方,將早等著的一團抱擁于懷,疾步外跑。

嘩-

折疊好的一疊,揚起了角兒。

往前一探,任老一手將藥方接住,不恥下問︰「何用?」

啥?!

一個激靈,墨淚差點沒摔跤,瞪著視線有些模糊不清的眼,像看怪物一樣看向老頭︰「你們自己不知道?」

臥槽,一群不靠譜的二貨。

嘴角狠狠的抽一抽,甩頭又跑。

有什麼奇怪的?

淡定的撇撇眼,任老可是半點羞恥感都沒有,還是雲淡風輕的︰「知道還得著問你?」

學院的藥方多了去,成百上千,有許多藥方子一直是謎一樣的存在,按藥方根本制不出藥,有些則奇怪的令人模不著頭腦,可它們偏又是前人所留,後人無法確定有用無用,或者用于何途。

「那你們自己琢磨,研究藥劑用于何途可不在合約之內。」合約明定,她只幫著煉制藥劑,可沒答應還要研究用途。

吼吼,糾結吧,二貨們糾結吧,姐會同情你們的!

丟下一句,墨淚撒腿就跑,他們不知道跟自己有毛關系?沒關系,一點關系都沒有,啦啦,這天知地知我知他們不知的心情真是太爽了!

她一溜兒躥出門,逃之夭夭。?

不厚道!

任老瞪瞪眼,他敢賭,小渾蛋是知道的。

瞅瞅,他沒去追,小家伙累壞了,今兒就饒他一次,讓他跑,等幾天再去捉來一起研討研討,反正人在學院,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不怕。

老頭得瑟的收了藥方,去收取別人的勞動成果。

墨淚出了任老頭的院子,望了望天空,嘴角一勾,勾出一抹深深的笑容。

賺到了!

她撿到大便宜了,老頭當初丟出的部分藥方,有幾份看似普通,實則很珍貴,不過那些二貨好像還沒研究出眉目來。

如今,藥方經過了她的眼,就是她之物,只要收集好藥材,隨時可試著煉制,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她竊得到了藥方,又可以節省許多時間,少走許多的彎路。

交易啊,還不知誰虧誰賺呢。

揚唇,燦然一笑,又疾疾的奔向修習區,現在必須要去補充脈氣,否則,沒撐到坐享他人勞動成果的那刻,她就倒下了。

這邊,再這邊,這邊……

依著被老頭擰著來時所經的路,一路走去,走著走著,兩眼越來越澀痛,迎風一吹,更是青淚滴流,她只得合上眼,憑著感覺走。

走著走著,她的自我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只任潛意識掌控著身軀行動,那麼一來,人猶如夢游,漫漫而行。

時已近黃昏。

掛在西邊的太陽,殘余余輝灑在天地間,鋪出一地的淡淡金光,樹葉迎風,搖著無數碎光,光透出樹葉,折成無數細細的線。

完成課業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在大道上,時時傳出陣陣輕言細語,或歡聲笑語,那或清爽或如鈴動听的聲音,給沉靜的黃昏增添了無限生機。

一抹黑色搖搖晃晃的走著,每每到叉路,閉目模瞎而行的人竟好似有感應,會啟眼瞧瞧,然後又合目。

「快看,那好像是小藥師!」

「在哪在哪?」

「天,真的是他!」

「他他好像睡著了!」

「……」

無意竟有人瞧到步伐不穩,垂首閉目而行的身影,吃驚不已,趕緊呼朋引伴,聞聲者,立即張望,當確認其人,一個個瞠目結舌。

「他好像是去修習區!」看著人走遠,張望的人才醒神,再之,像是如遭雷擊,先是一呆,撒腿就跑向修習區的方向。

而他們也不是第一批,路上更有許多人亦步上他們的後塵,然而飛也似的奔向也似的奔向同一個方向,那速度比離弦的箭還快。

跑得最快的人,從不同的路包抄,先一步進了修習區所在的院子,沖進光芒圈內,一個個滿臉的興奮。

怎麼回事?

修習區中的人,甚是不解,滿含疑問。

自並列大第一的兩公子回院,學生們呆在修習區的時間居多,因為,第一公子基本都呆在修習區,所以男男女女,尤其是女生,大家除去上課或必須去睡覺的時間,其他的空余時間都獻給了修習地。

或許他們無法觸及,無法接近兩位俊若天仙般的人兒,但只要能呆在同一個地方也是一種享受是不?更何況,還有另二位俊俏的公子,呆在修息區天天有美貌男可欣賞,誰還願四處亂跑?誰還願呆在住處?

今日仍如往日,靈力圈中至少有一半人在。

呼呼-

正當人正迷惑時,有人躥進。

再之,或氣喘吁吁,或滿面紅潮,或男或女,一個接一個的又跑進數人,外面還有正在往內奔跑者。

「來了來了!」正向沖往靈力圈的人,頻頻往後看,還興奮的嚷嚷著。

「誰?」有人輕輕的問。

「小藥師!」接三連三沖入光圈內的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嗖-

打坐的學生們一蹦,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蹦了起來。

站起後,又急急的跑動。

靈力圈人影幢幢,閃晃不停。

唰-而後,一片視線投向外。

緊張,慢慢涌上人心。

興奮,亦爬上了人臉。

一個個又緊張又興奮的學生,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

呼息,清晰可聞。

心跳,聲聲急促。

一息二息……

約二十息後,隱隱有聲響傳至,那聲輕重不一,並無規律。?

不明所以的人,也更加驚訝。

「踏嚓踏嚓……」聲響越來越近。

又約過了二十息,一點黑色自一角一搖,豁然出現在門口。

夕陽斜照,那一抹迎光而來,縴細瘦弱的人沐在太陽余輝中,身上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美麗得像是從夢境中走出的精靈。

他閉著眸子,雙手環抱著胸前,雖然沒看道,雖然腳步虛無,第一步都走得不穩,好似隨時會摔倒,但他的腰挺得筆直,身搖,步卻不零亂,所經的路線雖不在一條直線上,也相差不遠。

嘶-

靈光圈中,吸氣聲四起。

外面,那一抹黑,緩緩行來,越來越近,他跨過第二道牆,踏進院子,當過院牆門的那一刻,他微微的啟了一眼皮,又垂眉合目,在他啟眼的瞬間,無數人窺到了一絲紅光。

黑色人影越行越近

咻-

圈內的人,心弦忽的拉緊,一道道視線隨著人移動。

那人,穿過花木之間的道,走過空道,走到靈力圈邊,又一渾不在意的一抬腿,一腳跨進光圈,那一腳,不輕不重,依如他每一次邁步的一樣自然。

黑色一晃,完整的鑽進靈力圈。

就在又準備抬足的瞬間,他整個人一震,‘ ’的眼開了眼。

墨淚睜開了眼,因為就在那一剎那間,就好似有道火光臨身,那灼熱感令她神經一悸,自然而然的繃緊,那一悸,也令她沉睡的意識霍然清醒了一分。

「啊-」她一瞪眼,正凝視著的人,眼眸驟縮、

那雙眼,紅絲遍布,珠如赤火。

少年臉色泛白,那雙赤目瓖在其中,如血染在雪白的紙張上,直刺人心。

詭。

那眼,詭異至極。

被視線撞個正著的人,被嚇得陣陣心驚肉跳。

「啊-」睜眼的墨淚,下意識的望前方,剎時,恰似電流襲過,肌肉一僵,神智盡醒,那些瞌眼蟲亦在傾刻間跑了個無影無蹤。

靈光圈內,男女學生整整齊齊的排成了兩陣,左右各一陣,一個個身似標槍,站得那叫個筆直挺拔,猶如是接受檢閱的士兵正要接受檢閱。

那一片眼神赤熱興奮,猶如哥倫布當年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狂熱澎湃。

但,這,並不是令人震驚的。

最令人震驚的是中心圓形台那兒。

圓台一側,擺著一張藍板為底的輪椅,椅身以綠玉打造,三面鏤空,扶手瓖著兩顆拳頭大的紅珠子,碧光瑩瑩的椅子上斜搭著一支玉手杖。

圓台之上,那個曾經並無人靠近的地方,此刻正坐著四人,四個美貌的少年男子。

四人一字排坐,自左往右(以她自己為基準)的第一個,白袍如雪,玉冠束發,膚白肌女敕,溫溫如玉,他,自然是夜軒。

第二位一身紫色為底,以銀絲繡花的直裾長袍,內著交領白衣,那紫淡淡的,即有火的熱情,又沉穩而踏實,即尊貴,又不浮夸。

那少年年約十七八,黑絲如墨染,挑以其中部分束起,加著一頂比翡翠還綠的玉冠,余下長發自由散落,前額留著碎發留海,額心點著一個紫紅朱砂圖印。

朱砂紅赤,而他的圖印卻是呈紫紅色,那一抹顏色,美艷妖麗,恰如一抹從怛古而來的時光,足以驚艷無數人的眼。

他的容顏,難以筆描,唯有一詞最合適︰貌比潘安。

那一點紫朱砂,將他的容顏襯得高貴而神聖,而他,眸之光似落入湖中被搖碎的中被搖碎的陽光,晶晶點點,閃耀成輝;唇角微翹,翹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含著一絲笑,柔如月華之光,暖知春之陽,在他面前,一切的黑暗與陰郁都自慚形穢,無處藏身。

此人,正是享有九州第一溫柔公子之稱的蓮國皇太孫-墨棋。

視線觸角的剎那間,墨淚的心髒忽然抽了痛。

那痛,來得莫明其妙,但是痛得真實,就如有什麼東西本是扎在心里,這會兒被人抓著往外拔了一下,卻沒有拔掉,那痛便如潮水淹襲心靈。

她的手,輕輕的按著了胸口,視線則仍盯著前方,一眨不眨。

第三少年更為年輕,約十六七,他的臉是鬼斧神工鑿出的一件藝術品,只能品味,不能述描,若一定要說,只能說「顏如宋玉,儀美如衛玠」。

他身著瓖著紅邊的交領袍黑袍,黑,深濃的黑,像是用濃墨染了無數次,黑得發亮,腰間系白玉色腰圍,以紫色繩帶束扎。

少年沒有束發,一頭比女子還滑順烏發亮的長發自由披散,前額留海斜飄,那長發有幾縷沿耳邊垂至前胸,絲絲無風自動。

美如宋玉的少年,如衛玠一樣的面無表情,那臉,真如冰雕一般無二,僅看一眼便覺猶如三伏天掉入冰坑,寒氣叢生;他的眸光清涼,似紙般薄的紅唇輕抿,那唇也昭示著的他薄情寡義。

深黑的黑色配著他冰雕一樣的臉卻恰到好處,猶如黑色天生就是為他而存,是那麼的合適,一身黑色的他,冷魅中透著狂傲,像黑暗的帝皇,正睨睇著天下蒼生。

他,花燼,與蓮皇太孫並列為九州第一公子,所不同的是,墨棋是第一溫柔公子,他則是第一冷公子,令人三尺之外感之如冰。

天啊,好冷!

看到他,墨淚只覺腳底一股寒氣一涌涌到了頭頂,整個人里里外外一片冰涼,眼角更是爆抽,這個人,豈不就是那天晚上月下的那美少年麼?

記憶中的那人美如天仙,卻冷漠無情,今日一見才發覺,那天的冷不及如現在的萬一,那天只能算是冷漠,現在的樣子則是冰冷,那是從人骨子里滲透出的冷,冷得徹骨。

第四個少年約十八九,細柳雙眉如劍指向鬢發,膚如玉,朱砂畫額,人似百花,俊美無暇。

他穿月牙白直裾袍,腰圍玉色腰圍,以大線絲繩束之,垂著纓珞美玉,墨發挑起部分梳成髻,套著一個後面有一把鎏金扇子的花箍。

此人,正是霧國一字並肩王府世子,白子智,九州七公子之一。

這也代表著九州七公子已現其四,四人一個冷,一個溫柔,夜軒是恬靜,另一個則是淡然,各有千秋。

四美少年中,夜軒氣質文弱,然而,與另幾人並列于一處,並沒有被掩去光芒,他的恬靜之美獨樹一幟,令他並不輸與任何人。

一字排坐的四人,並列第一的兩公子坐于圓台最中心,夜軒相距墨棋約三尺,白子智離花燼約三尺有余,個個盤膝而坐,雙手放于膝上,手心朝天。

嘶,視線一巡而過,墨淚倒吸了一口氣。

翩翩公子,舉世無雙!

驚艷。

心中眼中滿是驚艷。

如此陣容,誰還能淡定?

而當她望向前方,兩旁著的人亦齊唰唰的扭頭,而端坐著的四少年,對其他人的目光有視無睹,視線齊聚于一處,皆緊盯著踏入靈光圈中的少年。

又見面了!

迎著滿眸血絲的視線,白子智淡淡的勾唇。

墨棋眸含春風。

夜軒笑得溫婉。

唯有花燼,眼神如舊。

我的娘,這回死定了!

猛然間,墨淚反應過,當即一回身,撒腿就跑,不能不跑啊,這地方呆不得,不僅要跑,還要跑得遠遠的。

「越卿,站住!」倏地,靈光圈中響起冷冷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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