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的有良性沒記性有記性沒人性有……」
听著電話中喋喋不休的聲音，墨淚忍俊不住的竊笑不已，大大的笑容在臉上綻放成花朵。
夜幕還沒完全降臨，大街上已經很熱鬧。
每當墨淚與人擦肩而過，或者對面走近時，路人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尤其在瞧見她的黑發時，總會頻頻回頭。
在這人心浮燥的年代，人人留著爽颯的短發，就算留長發，也頂多過肩，再長也就及腰，她卻是發長及膝彎，束成馬尾，似一道黑色瀑布。
她今天身穿最愛的紅色衣服，紅與黑的踫撞，迸生出一種別致的風情，長長柔順的發絲在晚風吹拂下劃出動人的弧度，更引起過路人不斷回望。
對于行人的關注，墨淚每每會回以一個微笑，這會兒因在听電話，便微低頭，淡然以對的走過，走著走著，對著爪機無奈的輕喊︰「卿卿一」
「阿淚，你凶我，啊啊，你竟然還凶我？」電話那邊的語氣很夸張。
無奈的輕撫額頭，墨淚笑著求饒︰「卿卿，人家這是在喚醒你，再說我犯啥滔天大罪啦？我這不想給你個驚喜麼，你就大人甭記小人過，嘴下留情呀。」
「你還敢說？還敢說？」聲音急促起來︰「我今天回家才知你明天入新宅，啊啊，你置姐于何地，老實交待，你是不是不準備告訴我了？說，不說大刑侍候。」
「爺如今亞歷山大，還指望著你的包養，哪敢不讓你知道，」墨淚笑著將爪機移遠點點，聲音可憐︰「卿卿呀，想爺努力半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房藏卿，以至于行年才二十八就成為房奴，爺的青春就要消耗在這巨債之中，你腫麼還可以如此念叨于我呢，你于心何忍？」
「噗，姐還大你三個月呢，姐都沒說什麼半生的，你唱哪門子的老？不過，看在你如此重視姐的份上，姐今兒就放你一馬，不說教了，可別忘記金屋藏卿的諾言，姐等著被你收藏。」哈哈大笑中滿是歡悅︰「老規矩，今晚為你提前慶生，咱倆不醉不歸，還有還有我跟你說，我剛听說那里新來了個小正太，水女敕水女敕的，我們要趕緊先下手為強，你在哪？」
我的媽呀，爺要收藏也只能收美男是不？怎麼能收藏美女呢？
「妞，你怎麼可以拉爺下水呢？這種政治錯誤是絕對不能犯的！」墨淚出了一身的冷汗，調戲美男麼，那是絕對不能跟卿卿同去，如果被越爸越媽知道，鐵定會再被捉去听思想教育課，她可不想成為越老爺子課上賓啊。
當然嘛，死黨有邀，甭說是去調戲美男，哪怕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二話，還沒等對方開炮，立即又欣然開口接著︰「鬧著玩兒的，爺哪次沒舍命陪君子來著。卿卿，為了水女敕女敕的美男，你趕緊的先去佔地盤。白川約我在老地方談點事，談完後我立馬就去找你。」
「好，咦？你說什麼？」微微一頓，聲音驟高︰「白川約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在距墨淚數條街的行人道上，越卿握著話機的手竟在微微的輕抖，明媚的眸子浮出一絲陰晦。
「我的小姑，你就當可憐可憐群眾脆弱的心靈吧，爺可不想明天頭號大版上登著‘為好友兩肋插刀，市委書記千金怒揍副市長佷女準夫’這樣地大新聞哪。」墨淚走到行人道最靠邊的地方，緩步而行。
話一落，一句更快的回應傳來︰「難道說‘為捍衛愛情尊嚴，市人民醫院財會墨淚小姐怒打夫和小三’這樣的新聞就不勁爆麼？」
「哈哈，不論對仗與韻律，對聯聯的還算工整。我到了呢，卿卿，一會兒見。」差點笑爆的墨淚，掛機，將爪機塞回牛仔褲口袋，望向已離得不遠的一片湖泊。
越卿說完那句，猛然打了激靈，忙對著手機急叫，然而听到卻是一陣茫音，臉色一白，一轉身攔了計程車，一邊往內鑽，一邊報出地名︰「月湖水上餐廳，請您在不違規吊件下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我有急事！」
女司機應一聲開車，越卿又極速撥號，待一接通，也不待那邊是誰就吼了起來︰「通知阿靜，讓他火速來水上餐廳見越卿！」
「我是華靜本人，怎麼了，是不是淚兒有麻煩？」男子的嗓音，低沉而磁性。
「阿靜，白川約小淚在老地方見，小淚好像有所察覺，你趕緊來，」猶如抓到一根救命草，越卿的眼淚一涌如泉奔出︰「小淚那麼決絕的個性，我真的怕她受不起打擊，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快些過來，我不怕她將那兩人怎麼樣，我只怕小淚她她……」
淚流滿面之際，語無倫次，說著便凝噎，她甚至沒听到另一邊傳來的慌亂聲。
女司機轉頭︰「小妹子，你剛才說的小淚，可是我市十佳杰出青年，市形象代言人墨淚小姐？」
越卿含淚點頭。
女司機面容一暖，手握緊方向盤︰「請你系緊安全帶，我要加速了！」
話落，紅色的車如箭一般，狂速飛 。
另一邊，掛機後的墨淚，望著湖上的船只沉默約一分鐘，才慢慢移出行人道，踏上道旁鋪著碎石的邊道路，走向月湖岸邊的通道口。
「媽媽，媽媽，微笑天使，我看到她了！」
迎面走來一位小男生，瞧到她時，甩開爸媽的手，撒歡兒的猛跑，後面兩年青的男女微笑著加快腳步在後面追︰「寶寶，慢些慢些。」
墨淚並不驚訝，被人認出真的不奇怪，高樓上的巨幅廣告牌那麼大，稍稍留意就可以做得那一點，當即便欣然站定，眉梢含喜，笑若春風的看著一家三口小跑而至。
「姐姐，姐姐，」孩子的小臉紅樸樸的，伸出雙手，做出要人抱的姿勢。
心底一暖，墨淚蹲下，傾身給小可愛一個擁抱︰「哈，小寶貝兒，當心你爸媽吃醋哦。」
爸爸笑著站在一邊看，年青的媽媽笑得很真誠︰「雖然心里有點酸，但是我們很開心，我家寶貝今年的生日願望提前實現了呢，真好。」？
墨淚好奇的很，忍不住八卦︰「這個，好像跟我有關？」
「我家寶寶跟微笑天使同一天生日，他希望能得到淚小姐的生日祝福，今天能見到你本人，我感到很高興。」媽媽笑著解釋︰「六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這一天出生的人會像荷花一樣品德高潔，希望我們的孩子能一直喜歡你，以此指引他成長。」
「姐姐，生日快樂！」粉嘟嘟的小正太，送上自己的小嘴，給了一個甜甜的香吻。
「寶貝，生日快樂！」心中一熱，墨淚的眼盈起點點水光，低頭，在小家伙女敕女敕的小臉印下赤熱的唇印︰「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成長哦！」
「媽媽，媽媽！」小家伙開心得不得了，再回親一個，興高采烈地轉身撲進媽媽的懷里。
年青爸爸抱起孩子，與媽媽笑著樂成一堆，樂夠又聊了幾句，一家三口歡歡喜喜的離去，孩子走出老遠還回頭揮小手兒。
目送三人遠去，墨淚才沿著碎石路，走入通道台階，踏上水上餐廳的船只，L市的這種船只，在市里是一個特別的旅游點，一船頂多二十桌，人滿即開船離岸去游觀月湖夜景，相對的收費極高，一桌不加各種餐點，只座位費要收六百大洋。
船上的座位三分之一有客，她只掃一眼，便走向一邊靠欄桿地方的一桌，在看到座上二靚女一帥哥的組合時，面上的笑容更加親切，比微笑天使廣告牌上的笑容還燦爛。
二女一男愣住，直瞪瞪的瞪著人看。
走近，墨淚悠然自得的坐到三缺一的地方，隨手抄起桌上的菜名冊，招呼著侍者過來，眼都沒眨的就一口氣點下二十余種。
一男二女再次愣住，直到侍者將東西送來又走了，面色才勉強正常。
「你，是豬麼？」墨小慧忍不住 出一句，這滿滿一桌，每樣都是月湖上最最貴的東西，算下來至少二千，這不重要，反正不用她付帳，只是，今天不是來嘗小吃的好不好？
正大吃海吃的墨淚，側目瞧著身側留短發，面容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青年笑笑︰「墨小慧，才幾個月不見，就不認得姑姑了麼？」
「越家火獅子今天竟然沒來給墨大天使保駕護航，真是奇事。」身著吊帶紅裙的楊娜，不待墨小慧回答，笑咪咪的接話。
「五步蛇是不會明白人類的感情的。」墨淚輕飄飄的瞥一眼，別有深意的笑笑︰「或許一會兒你就該為此慶幸。」又轉頭︰「墨小慧，姑姑跟你說，大人有事談，你小孩子家最好回避，你說是不是，楊小妞？」
白川的臉微微的變色。
「不用，小彗是我們的朋友。」楊娜迅速以應。
「你確定這樣？」墨淚連看都沒看一直不說話的白川，正容︰「楊小妞，人哪，做事不能做得太絕，與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做得太絕，可是會得報應的。」
「你什麼意思？」楊娜當場炸毛，聲高八度。
「小淚，別說得那麼恐怖，會嚇得娜娜的。」白川伸手半摟著身側的女子，側首微微皺眉譴責。
往後一靠，墨淚拿出手機，說話還是慢聲慢氣的︰「白川，我們還有三個月就要結婚了，這會當著我這正牌妻的面如此護著另一個女人，這可是很容易讓我誤會的。」
「我的好姑姑，這有什麼好誤會的，他們才是夫妻啊，或者是你還不知道娜娜和白川下月訂婚嗎？」墨小慧笑吟吟的接話。
「不知道。」盯著比自己只少三歲的佷女看了三秒，墨淚平靜的伸指解爪機鎖，再抬眸︰「不過，白川剛才話里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他不是怕嚇到楊小妞，是怕嚇到他那還沒成形、只二個月的富貴兒子。」
「你……」二女一男，六只眼，滿眼的震驚。
「很抱歉，沒讓你們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樣子。」聳肩，墨淚渾不以為意的望向唯一的男士；「都說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好在我本來就不太相信男人，所以嘛，你會渣男行列也就不會打擊到我了。」
「小淚，我……」白川一下子別過眼，不敢去看對方那雙烏黑發亮的眼楮，那里面的譏刺如此刺眼，讓人無地自容。
「墨大天使，是你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又怎能怨男人靠不住呢。」從震驚回神的楊娜，揚起勝利的微笑。
「楊小妞的喜好還真是與眾不同，盡喜歡當小三撿破鞋。既然如此，這個男人就送你了，你可要看管好他的人，別留住了他的身，沒留住他的心。」墨淚甜甜一笑︰「我剛才就說你們應該慶幸我家卿卿沒來的，否則，這事兒可不會如此和平了結，當然，卿卿會不會再找你們領喝茶，那就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了。」
「……」白川的臉唰的慘白，剛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墨淚，你別欺人太……」楊娜本想大罵，突然又頓住，心平氣和的微笑︰「墨大天使，我伯父讓我親自來請你出席我下月的訂婚禮。我和白川也希望能在禮席上見到你的身影。」
取出喜紅的請帖，從桌邊上慢慢的推向對方︰「這是我們的請帖。我伯父還說想請墨大天使給我當伴娘呢。」
「楊副市長有請，小女子安敢不從命？」墨淚深深一笑，同樣從口袋里取出一物︰「竟然楊副市長如此厚愛本形象大使，我也少不得提前表示一下下，這個是我送楊副市長的回禮，請笑納。」
厚厚的一疊東西落桌，發出輕輕的一響，憑散開的形狀，一眼就知是一疊照片，背面朝天，沒人能看到里面的內容是什麼。
墨小慧宛似沒見到想見的場景，露出些許的失望。
「我一定代為轉送至伯父手中。」楊娜笑著，拿起一張，看一眼後臉色陡變︰「這這這是什麼？」
白川墨小慧帶著強烈的好奇，忙各自去取，兩人幾乎同時露出震驚的表情︰「這這這是……」
「咦，你們怎麼了？」墨淚十分驚訝般的看著三人︰「這個是楊副市長二夫人和兒子，小孩當然就是楊小妞得弟，楊家將來的繼承人呀，我想副市長應該很希望他認祖歸宗的，畢竟楊家偌大的家業總不能真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丫頭們繼承吧，女孩子嘛，長大了總要嫁人的，家業當然要傳給男孩子才是正理，楊小妞，你說是不是？」
「墨淚，你你污……污……你這是污陷！」楊娜的臉從青到白的一陣變幻後氣急敗壞的大叫。
「是我無中生有，還是真有其事，我想，這個自然有群眾，有記者，有法院來公評。」墨淚輕輕的在手機屏上幾點，合機，淺笑宴宴︰「都說渣男配渣女，渣到一處就是豬，祝你們這一對豬斷子又絕孫，早死早投胎。」
「不，不，不可能，不……」趁著說話的一點點時間，楊娜已發瘋般翻開完所有的照片，一下子癱坐在座位上，臉色蒼白如紙。
「姑……」墨小慧拿著照片的手在發抖，那種事一但成真，毀的可不止是白川和楊娜，連她都無法幸免。
「墨小慧，期望這一次你長點見識，別好的不學盡跟別人一塊踩自家人。」情況如期所盼，墨淚滿意的一笑，站起，揚手，輕輕一揮。
「啪」，縴細的玉掌，瓷實的落在白川臉上。
揉揉手，墨淚瀟灑轉身︰「從今以後，恩義盡絕，相見如陌路。」
「小淚，你你將照片，發發，發給各報社了？」白川沒有在意臉上的那一掌，慌張的站起來，想拉住遠走的人。
「醒悟得晚了呢。如果你們今天不來這招，大家就此各過各的，可惜，你們沒有珍惜我給你們的選擇，現在你們就等著好消息吧。」燦然一笑，丟下臉色慘白的三人，大步而行，至于餐點費，當然是那三只的事，與她無關，誰讓楊家家大業大呢。
行至船中時，抬頭望望岸邊的霓虹燈，笑容一深，深達眼底，找著爪機，開鎖，準備給卿卿去個電話。
船艙忽然劇烈的震動了一下，一股沖力緊隨其後噴礡沖出，船自中間四分五裂，桌椅杯碗嘩然大響。
「砰－」震耳欲聾的聲音，聲傳數里。
「啊—」
「不－」
短暫的死寂後是混亂的尖叫聲。
的沖力襲來，墨淚被撞得飛上高空，似一只紅蝶，在空中翩然翻飛，手機則月兌手飛出，化為一點星光落向湖面。
湖岸邊的大街上， 風一樣行駛著的兩輛車駛至入臨時停車區，刺人耳膜的急剎車音還沒結尾，兩道人影已從車中急速跳出跑向湖岸，還沒跑近，一紅一白的人影嘎然定住，兩聲撕聲裂肺的喊聲沖天而起︰
「小淚—」
「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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