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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燼才步出內間,便听得後面的門「 」的合攏,他的步子頓了頓,也沒回頭,捧著白紙傘走到窗前,輕輕的抖開。

浸過油的白紙一塵不染,光滑平整,銀白色的傘骨,二十四根細骨根根打磨的圓滑如鏡,撐開來,似一朵白色的蘑茹。

當傘撐開,一樣小小的物件從傘的細骨中滑出,竟是一枚外形普通的小戒指,它被一根三寸長的細線拴著,線的另一端系在傘骨上,它搖晃時似一只懸掛著作裝飾的小風鈴。

他定定的看一眼,伸出手,白如玉的兩指指尖夾著小戒指,卻還沒想好是看還不看,便被外面破空之聲打斷了思緒。

院外,數道人影正疾疾奔來,最前的是白袍公子夜軒,後面是一身藍裙的水聖童和一身紅裙的小魔女,三人牽成一線,一頭扎進小院,後面緊跟著的幾個侍女則候在外面,沒敢擅闖。

再稍遠的地方,蓮皇太孫由一男一女推著,徐徐接近。

捏著戒指的花燼,眉峰微微一挑,並沒有理會外面的動靜,自顧自的去查看戒指,沒有主人認證的戒指,很容易侵入,里面並不太寬,面積相當于于普通農家的一間小房間,在平坦的地面上,一字排開了幾只盒子。

盒子大小差不多,約二尺寬的邊,每只盒子上貼著字條,分別是︰風行、花老頭、任老頭、小夜子、小小、小魔女、熙熙。

里面也僅只有七個小盒,除此外再無一物。

查看一番,花燼的眸子中劃過一絲失落,每個人都有,偏偏沒有他的,小不點還是嫌棄他。

察覺外面的人將到屋檐下,他解開細線,將戒指藏好,收傘,放于窗前的桌上,緩緩的走向大廳,卻只在身形一動間即已至外面。

他剛至廳,三道人影似三抹長風刮過屋檐,唰唰唰的飄進大廳,三人見到一抹黑色時一個急剎剎住沖勢。

「怎樣?」

二女一男異口同聲,三人六只眼直勾勾的盯著面若白霜的少年。

沒有回話,花燼淡淡的抬眸,望向屋外。

外面,俊美的一男一女推著輪椅,剛越過院門基朝屋子走來,輪椅輾路無聲,男女衣衫迎風拂動。

夜軒與兩小姑娘也轉了個方位,目迎三人來臨。

不得不說,蓮皇太孫實在太美好,因他的光臨,周圍原本有些低沉的氣氛忽的就此消彌,屋里屋外竟明亮了起來。

一男一女推著輪椅跨過台階,過屋檐,過檻,登堂入室。

「都坐吧。」花燼率先走向一側的茶幾座。

幾人皆跟著,也沒講究主賓,隨意的入坐,只有蓮皇太孫沒離輪椅。

「他呢?」墨棋沒廢話,標準的開門見山,干脆利落。

「我被小家伙的魂獸趕出來了。」花燼平平淡淡的表述事實。

誒?

幾人微怔,能讓第一公子妥協,不簡單哪,隨之又釋然,別人或許真沒那能耐,那只小冰熊麼完全有資格讓人讓步。

心中明了,也不多問,一時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邊幾人沉默無言,而中途離場的另幾人也相繼回到雲院,火聖子、木聖女火速的去忙自己的任務,白世子則不慌不忙的回自個小院。

雲院內的十二小院格局一模一樣,白世子住的小院掛了個「智」字的牌子,而屋內已有人在等他,那人同樣一身白袍,立在屋檐下,雙手負後,面上戴著銀色面具。

白子智目不斜視,一聲不吭的走自己的路。

「哼,你在心疼?」銀面人露在外面的眼陰沉沉的。

「恭喜你又一次心想事成。」側目一瞟,白子智越過人,踩著一絲不亂的步伐奔向自己的住處。

銀面男扭頭,冷哼一聲,甩袖轉進廳。

燼子小院內,幾人沉默半晌才開始細聲討論這次凌家李代桃僵的目的,各自提出自己的疑問,對于小冰熊究竟是何類神獸,大家聰明的避去不提。

幾人探討,無非也是說說,至于凌家會如何,都取決于風雲的態度,畢竟這事發生在風雲內,凌家挑釁的是風雲,而不是他們。

唯一出現爭論點的是月小小、小魔女爭搶著要佔小院內右側空著的一進房,差點大打出手,花燼則一句否定,讓兩人大失所望,他拒絕兩大麻煩搶地盤,卻不拒絕懂廚藝的來大展身手,也算是給了兩小姑娘一次機會。

約過了半個時辰,花燼決定去看看情況,當推開厚重的門,轉過屏風一望,發覺已經不見小冰熊的影子,床上躺著似木偶般的小人,她痴痴的望著上方,竟對于有人靠近也一無所知。

他慢慢靠近,再靠近,站到床邊緣時,她仍沒有感知,他盯著看好久,掩藏在袖子內的手緊了緊,才輕輕的出聲︰「為什麼沒有我的份?」

神思渺渺,心思早不知飄到哪個角落去的墨淚,被聲音驚撓到,慢慢的轉動眼珠,遁聲看到一側站著的冰雕美少年,還沒反應來是怎麼回事︰「什麼沒你的份?」

緩緩抬袖,花燼提著細線搖了搖︰「這里面的東西,為什麼獨獨沒有我的?」

呃,這是吃醋?

宛如看到了天方夜譚,墨淚忍俊不住的勾唇︰「你不需要。」

別人或許需要一些東西來防意外,第一公子花燼不需要,因為他是花老頭的徒孫,他不會缺藥劑,她也敢說,有些東西花老頭不一定有,說不定他卻有。

她也沒有什麼不敢面對的,他看了就看了,這在意料中,若是他什麼都沒發現,那才枉稱第一公子,再說,她特意留下一手,為的也是當自己發生意外後,那些東西不至于跟著自己就此消失。

有些東西是她鼓搗出來的,如何處理也由她決定,誰說憑白留給別人很虧,但總要留點東西給認識的人以作個念想,待將來別人使用時,多少會念及她的好,也不枉她來這走一遭了。

如今,她沒掛掉,那些安排也就屬無用之作。

花燼輕輕蹙眉,這是什麼話,別人需要,他怎麼就不需要呢?縱使自己確實跟一般人不一樣,可終究也是人,不是神。

這是區別對待。

她是故意寒磣他。

「誰說我不需要?」對她的偏心,他表示不滿,將東西塞到她的枕頭下方︰「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給我也準備一份,人人都知我鐘情于你,若是讓人知道你竟什麼也沒給我,我會很沒面子。」

他說的一本正經,好似不給就是她的錯。

這是什麼節奏?

咒她呢還是咒她呢……

墨淚那叫個無語,冷眼瞅瞅,干脆不鳥他,原來第一公子不止實力莫測,連臉皮也非一般的厚,她算領教到啥叫「人不可相貌」的意思了。

得了一個白眼,花燼一點也不惱,很自然的往一邊躺,將小小的人摟在懷里,柔柔的昵喃細語︰「阿淚,如果我請你珍愛你自己,可以嗎?」

丫的,秀逗了麼,說什麼鬼說?

微微一怔,墨淚直接認為他是魔怔了,命是她的,關他什麼事?她想不想活,都是她的事,別人管不著。

「無至親,無至愛,活著太累。」

曾經在失去雙親時至少還有個姐妹,在這片土地上,她是一個人呵,靠著回憶度日,那樣的生命太苦,太寂繆了,還不如歸去。

至于熙熙,解開生死契約,他還可以找更好的契主,小兔兔麼,平等契約,哪怕她沒了,小東西也不會受到損害。

所以,自某天模清楚生死契約也可解之後,對于九州大陸已沒有多少留戀。

心一悸,花燼的手臂顫了顫。

那種悲傷,他懂。

他活著,何曾不是因為心中有希望,如果哪天連最後的希望都不存在了,或許,他也會選擇讓生命就此結束。

有那麼一刻,他想告訴她,她並非無親無故,她其實是還有最親的親人的,權衡再三,他忍住了,他不想騙她,奈何時機不到,若此會說了,極可能會令她陷入更大的危機旋渦。

他的心忐忑了起來,他怕,怕她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再次犯傻,至今為止,她是自己最大的希望,曾經失望了無數次,如今終于盼到了一點希望的火焰,教他如何能放棄?

花燼也明白,自己無法決定她的去留,若她真的要走,哪怕他防護得再好,她也能在眨眼間將自己整得沒了。

「為我珍重,可好?」他從不求人,可是,為了他們,他願意放下所有的驕傲。

思維一頓,墨淚忽然有些不知措,她不知該如何回答,腦子里來來回回的閃晃著「為我珍重」四個字。

他的意思,她懂的,恰如那句「此情不干風和月」,他的語氣不含情感,那句無關風月,有的只是一種請求。

「你需要借助我的天賦?」她不想問,沉吟半刻還是問了,與其說是疑問,其實已經肯定,不過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對。」縱使有一萬個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事實。

「哦。」得到意料中的回答,墨淚淡定的哦了一聲。

花燼有點不相信,小家伙竟沒追問,也沒惱,這跟她的性子有點符合,他本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求個保障,轉眼一看,發現小不點兒已倦倦的閉上眼,只好暫時拋之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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