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羽院二重樓里一扇飄著白色輕紗的窗子輕輕啟開,九月的艷陽輕巧的融了進來。夏臨川提著衣擺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不回頭的對著後頭欲跟上的小木道︰「宮禮的東西一件不少的先行送進鳳暖宮
「是,王爺,半個時辰後馬車會在府門外侯著
「嗯,你親力親為,不要讓人亂了東西夏臨川搭著蓮底孔雀扶手,側頭看著他著意強調一句,就踏進了半開的房門里。
「看你凝重的神情,該不是今晚有重頭戲?」我倚窗玩弄著手腕的鐲子,瞥了眼他。
夏臨川聞言扯扯嘴角,一絲疲倦的笑意溢了出來。拉著椅子,自倒了杯茶張嘴灌了下去。「去了不就知道了
「怎麼一個多月的謀劃,收獲不少吶。不然,還存著一份打趣的心思
「呵呵不錯,收獲是不少。我不在的日子里,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過吧
「王爺是指哪些人?能在王府行走的人可多著呢
夏臨川抿嘴笑開,揉著眼角,一手對著我招動。我挑著眉,不為所動的翻身坐在窗欞上。調謔的揚著嘴角,從衣兜里拿出一塊白玉蘭花佩。陽光漏在上頭,泛出清瑩之態。
他疑惑的掃過它,一只手在袖間動了動,無奈的嘆道︰「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太聰明了
我拿著它抵著額頭,斜眼瞧著他道︰「幾時行動?」
「尚未可知
「哦?那就是隨時待命了
「你只要看戲就好,其他的不用管他含笑的走過來,拿走玉佩隨手一轉落到妝盒里。
「我可沒閑工夫,你大可放心
「還嘴硬,非要逼急才肯認他看穿了我那點藏匿的心思,抱著我放下了地。笑點著頭,趁我不注意扯下一根發絲藏了起來。
「你?唔」
頭皮一陣輕疼,我偏頭看去。他衣袖一擋,薄薄的嘴唇溫熱的壓了過來
「奴婢參見爾王,側王妃
「起來吧,你怎麼在這里?」夏臨川翻身下馬,扶著我從馬車里下來。看著朱紅色宮門邊張頭探看的小歌不解的含笑道。
「回王爺的話,是郡主讓奴婢在此等候的。見王爺的車駕來了,還請側王妃移步華傾宮
「明陽的心思還真是經久不變,總愛給人驚喜。如此宮宴尚早,你先去明陽那夏臨川拍了拍我的肩頭,領著小木大步朝著龍岩宮方向而去。
「郡主可是有什麼事?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是去皇上那行禮的我見周圍車馬逐漸多了起來,搭著小雨的手跟著她邊走邊問。
「側王妃您放心,皇上是知道的
「呵呵皇上真是偏寵郡主吶
「是啊郡主是皇上的妹子,哪能不寵愛呢
遺憾而含酸的話清清淡淡的入耳,我側目看著小歌垂目中灰暗的聚點,心里不禁疑惑。
「側王妃,郡主在里面。您請,奴婢告退
「嗯推開的刻花殿門,一陣香味甚濃的燻香刺鼻而來。嗆得有一瞬輕微的窒息,我趕緊掩面,讓小雨
留在殿外注意著。小歌離開時打量殿內的神色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還有清瘦愛美的她,怎麼數月不見發福的厲害。
我揮動袖子,散去一陣一陣撲面的香味。轉身走到左手邊的側殿里,對準散發著青煙的彈手一道光束落進香爐里。頓時青煙消弭,濃重的香味消散不少。
我看著窩著貴妃榻上丟著花箭的上官憶離,指著一爐香末的香爐問著她。「一爐子的香末?」
「不是很香麼,听說方月茹宮里那盆花放的遠,沒有我這濃郁
「哦?繼續說下去
上官憶離轉動著一支花箭,隨手指了指桌子上一個小紙條。「暗探那里傳來的消息,今晚韓少府會趁著月色無邊,在角門邊候著。一來是親自取皇上故意告訴她的假消息,二來為了安定她搖擺的心
「什麼事你都弄的一清二楚,夏臨梓知道了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我打開紙條,一泛著一絲桂花的清香。
我輕瞥她一臉無所謂的輕笑,包好放回道︰「你打算今晚怎麼做?」
「他沒有告訴你?」上官憶離坐起身,打量的盯著我,似有不解但又想通的繼續說︰「也是,這樣的事少一個人知道多一分成算
「嗯你這算不算是透露軍機了?呵呵說吧,沒有不有所求的閑話
「嗯。你不是想讓韓少府一無所有,最後死不能,活不成麼。今晚酒過三巡,怕是沒有人會去想也不敢想會有這等事吧。機會不錯,看你能不能從他們手中做到
「你似乎不止就這樣吧,還有什麼一次說了我看著她挑選著字眼,有所保留的頻閃眼冷笑的道。
「臨顏可以的話,你能消除她對韓少府的記憶的吧。這種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畢竟她戀慕這麼多年」
「她?只怕是她自己會過不去
「郡主」小歌叩著門,站在殿門口問道︰「郡主,是時候了
上官憶離側目掃了她一眼,淡聲吩咐道︰「讓轎輦在宮門口等著,你和小柯把握準備給新人的東西帶上,也在宮門等著
「是
「她的問題可不少,你咬牙切齒也沒有用我看著小歌的背影,走到外殿對著冷著臉的上官憶離道。
「現在沒用不代表以後,你等著看吧。咱們走吧,養足了精神等著戲開始呢
景華宮正殿一路鋪開的紅毯延綿整個甬道,鮮紅的燭彩系著鴛鴦絲帶隨風飄舞。喜慶的樂曲一曲接著一曲,舞姬揚著長長的水袖展開大紅的雙喜。一雙新人由著一根大紅的綢帶牽引著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正殿,齊雙雙的給主位上的夏臨梓行禮。
「回頭給你補一個比著更大更好的夏臨川隔著桌子,伸手拉了拉我的衣擺揚著眉道。
我側頭瞪了眼他言道︰「今晚的酒水可不是白喝的,你還是顧著正事吧
「呵呵嗯
「側王妃,郡主在側殿等著你小柯不知不覺的轉到我身邊,換上一壺酒水,悄悄說道。
我端著酒盞,順目瞅了眼對面席位,上官憶離不知何時退席不見。再放眼看去,方才與不少大夫言笑的韓子墨不見了蹤影。
「新人一拜天地粗啞大嗓門高聲唱著。我看了眼夏臨川,他正給旁邊的一個奴才交代著什麼。我翹著嘴角,悄悄退席。
與熱鬧紛呈的正殿相比偏殿顯得有些冷清和荒涼,一點也看不出是在同一座宮殿里。上官憶離站在月下的樹影中,對著我揚著絲帕。
我左右瞧了瞧,沒有人注意。「退到偏殿?」
「嗯,他們這會子還踫不到面,我們不如先到如何
「好我晃了晃手,拉著她模進了一扇黑漆漆的房子里輕聲念了句術語,瞬間隱身落在了角門邊的樹林里。
「來了,沒有人看到和跟著吧韓子墨警惕地問話聲淺淺的傳進樹林里。我橫了眼估錯時間的上官憶離,張耳繼續听。
「沒有,他們都顧著新人,再說了殿里進進出出的人,退席醒酒的不少,沒人會注意著的
「嗯,你讓人傳話說有東西要親自告訴我。是什麼事?」
「你就知道問這個,這麼久都沒個信,你知不知道宮里的女人有多可怕?」方月茹冷哼,從腰間取出一張小條子丟到他手里,埋怨的氣道。
「再忍忍,就快了
「你要快點啊,再慢我都守不住了她臉紅的看向別處,細如蚊蠅之聲道。
「守不住?他對你怎麼了?」韓子墨輕咳的掩嘴,故意接過她的話茬。伸手攬住她的雙肩,氣息逼近的腔調說道。
上官憶離模著手臂,收緊袖口。壓低聲音道︰「我們看戲就算了,怎麼角樓上貓著身子的人也沉得住氣?」
我經她一提,抬頭瞟向樹林外斜角邊的角樓上幾個貓著身子的人,冷冷笑道︰「他們在等下邊的人什麼時候打算結束激情的一幕,在最好的時刻沖出來
「你呢?」
「你們在干什麼!?」一聲暴喝傳來,七八個侍衛怒紅了臉指著抱到一起的兩人。
上官憶離收回要問的話和我對視一眼,轉頭看著幾個侍衛沖了過去閃過不可思議的看向還抱在一起的人。
韓子墨震驚的連忙推開方月茹,結舌的解釋。「各位誤會了,昭儀娘娘醉酒走差了地。本官正準備從這里出宮,恰巧看到娘娘崴了腳,幫扶了把。你們可不能這麼說,會壞了娘娘的清譽的
「少府大人景華宮的喜宴還未退席,你就先行離開可有得到皇上的恩準?」
「大人,百宮都由東門進出。咱們這從沒接到有哪位大人從這過的旨意,少府大人分明是在害咱們嘛一個壯實的侍衛跑到領頭的侍衛官身邊,一唱一和的稟告道。
「嗯
「好了,本宮的腳崴了。你們去弄個轎輦來,胡說八道的話到此為止方月茹撤去慌亂的神色,強裝鎮定的指著侍衛官喚道。
「娘娘,少府大人是當咱們好糊弄了。你們剛才做了什麼,沒人比你們更清楚。娘娘的腳再崴,也不至于讓少府大人如此親熱的抱住吧,你們對得起皇上嗎!?」
「少府大人,昭儀娘娘你們怎麼居然敢背著皇上做出如此勾當,簡直是來人各自壓起來,不要驚擾了喜事一個粗脖子的侍衛架著佩刀,著意咬著驚擾兩字對著一旁拿著繩索的弟兄眨眼。
「你們」
「對不住了,少府大人一條繩索緊緊扎住韓子墨掙扎的雙手,五花大綁的捆住,強行的幾人抬著他一路故意路過景華宮外相連的甬道。
我噙著滿意的笑容,帶著不解我為何不動手的上官憶離閃身回到了起先的房子里。推開木門,清輝拉長了身影。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若有若無的傳來,不注意的還以為是夜鶯的歡唱。
「你該不會是想在處死他的時候動手吧?!」
「動什麼手?我什麼時候說過今晚動手了?」
「那」
我轉身走向她,拉著她的手。在手心里寫了個字,看到她疑惑不定的樣子,提步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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